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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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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坊?”明夏不可置信,還以為聽錯了,又問了遍:“你確定雲璋少爺在賭坊不是在書院?”

“沒錯,還是你家雲璋少爺讓我來請單二小姐的。”他對單雲華說:“您快去吧,去遲了,估計命要沒了。”

單雲華一驚,立即吩咐:“明夏,快備馬車。”

單雲慧從蒸房出來:“雲華,出什麼事了?”

單雲華望著她,心頭發沉:“雲璋出事了。”

“出事了?”單雲慧茫然不解:“出什麼事了?可嚴重?他今早出門時還跟我說去書院好好讀書的。”

“阿姐先彆急,我去看看。”單雲華安撫道:“你且在這照看作坊。”

說完,她扭頭出門,上了馬車。

一路上,單雲華捏緊帕子,心裡像裝了塊石頭沉甸甸地。

到了賭坊,她立即下車往賭莊裡走。才到門口,就見許多人圍在外頭看熱鬨,依稀還聽見裡頭單雲璋驚恐的喊叫。

聽見這聲音,單雲華腳下一軟,此前來的路上各種猜想在這一刻無限放大。

有人認出了她,說:“單二小姐來了。”

人群主動給她讓出了一條道。

單雲華進了大堂,這才看清單雲璋被兩個大漢壓在桌邊,一隻胳膊直直地擺在桌上,另一人提著刀惡狠狠地問要斷哪隻手。

瞧見她進來,眾人都停下來。

“阿姐!”單雲璋嚇得滿頭大汗,慌忙喊:“阿姐,救我!”

瞧見這一幕,單雲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像是猜想得到證實,她的心沉落到穀底。

“你們這是做什麼?”她厲喝:“放開我阿弟!”

那兩個壯漢見她進來,看了看領頭的人,得到示意,立即放開單雲璋。

單雲璋虛脫地滑落,跪在單雲華麵前:“阿姐救我!”

“雲璋,”單雲華蹲下去扶住他:“發生什麼事了?你不是去書院了嗎?為何在這?”

“阿姐,”單雲璋經過一朝生死威脅,後悔不迭:“我對不起阿姐,我做錯了,我對不起你!”

“你倒是說啊,發生什麼事了?”她抬高聲音,氣得微微顫抖。

單雲璋一哆嗦,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單雲華發火,膽怯地說:“我被人騙了,他騙我來賭坊賭錢,說十賭九贏,還說一定能扳回本錢。我我就去借利錢,阿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斷斷續續說完,匍匐在地上痛哭起來。

“我也不想的阿姐我隻是想幫你,想幫單家解決問題,想讓你和大姐都輕鬆些。可我沒用,到頭來,反而害了咱們單家。”

“阿姐你救救我,我欠了好多錢。”他哭得淚流滿臉,絕望又惶恐:“他們說若還不上,就要我的命償還。”

單雲華此時既心痛,又恨鐵不成鋼。

這是她素來乖巧的弟弟,是她用命護著的弟弟,卻一朝被人騙成了這副模樣。

“雲璋,”她扶著他肩膀:“你先彆哭,沒人會要你的命,欠了多少錢你跟阿姐說。”

這時,一個男人走過來:“你是單雲璋的二姐?”

單雲華抬眼瞥向他,緩緩站起身:“我就是他二姐,敢問我阿弟欠了你們多少?”

那人笑了下:“不多,兩萬兩。”

一聽這個數字,單雲華倒抽了口涼氣。不可思議地看向單雲璋,之後又看向這人:“兩萬兩?緣何欠這麼多?”

“白紙黑字在這,他親手簽字畫押的,難道還騙你不成?至於為他欠這麼多,你自個兒問他不就知道了。”

“雲璋,”單雲華轉頭問單雲璋:“怎麼回事?你為何欠這麼多?兩萬,你可知這是一筆什麼數?”

兩萬兩,相當於作坊五十年的利潤,夠買上千畝良田,夠普通人家嚼口幾輩子。

外頭圍觀的人聽到這個數,也驚得瞪大眼睛,竊竊私語起來。

“這小公子怎麼欠這麼多?”

“這種利錢也敢借?他真是昏了頭了。”

“是啊,兩萬可不是小數目啊,還一輩子也還不清。”

聽得這些話,單雲璋整張臉貼在地麵上,嗚嗚地說:“阿姐,我原本隻是借一千兩,後來不甘心就越借越多。利滾利,幾天功夫就滾到了兩萬。”

單雲華遍體發寒。

她穩了穩心神,對那人道:“借貸逐利也需章法有度,短短幾天就滾成兩萬,你們這麼做有違律法,就不怕我報官嗎?”

“報官?”那人像是聽見笑話似的:“單二小姐難道是頭一回出來混?我們賭坊也有賭坊的規矩,正常借貸都是遵循官府規定的,但偏偏你弟弟不怕死,非要借鬼辟錢,你清楚什麼叫鬼辟嗎?那就是拿命抵押,利無上限。”

“這可是江湖規矩,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官府也管不著。”

單雲華袖中的手緊了緊,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我想其中定有些誤會,我阿弟平日斷不會碰這些,他應是被人蒙騙了。”

“彆跟我們扯這些有的沒的。”那人不耐煩:“我們賭坊大門打開,誰想來誰就來,不想來我們也不強求。他被誰騙與我們何乾?我隻知道他在我們借了鬼辟。”

“現在”他道:“你弟弟欠了我們兩萬兩,你單家打算怎麼還錢?還了錢我就放他回去,不還錢嘛我們也有的是法子。”

“阿姐!”聽到這,單雲璋害怕起來:“阿姐救我,他們要砍了我的手,還說要我的命阿姐”

“我們還!我們還!”這時,單雲慧衝進來,一把抱住單雲璋:“雲璋是咱們單家的命根子,不能有閃失,這錢我們還就是。”

“你怎麼來了?”單雲華轉頭:“不是讓你在作坊等著嗎?”

“雲華,你什麼事都瞞著我,雲璋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單雲慧擔憂問。

單雲華沉默。

過了會,她對賭坊的人道:“錢我們願意還,隻是手上沒這麼多,能否商量減少些?”

“你們單家姐弟當我們這是慈善堂了?”那人沒好氣:“你們單家沒錢?笑話,單家不是還有茶山和作坊嗎?再不濟,把你們單家的宅子抵押了就是,彆在這哭哭啼啼裝可憐。”

“限你們三日。”他說:“三日之後帶著錢來這贖人,不然,我也隻能按規定辦事了。”

“宅子不能抵,茶山和作坊也不能賣,這是父母給我們留下的東西,若這些賣了,單家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回到單宅,單雲華思忖良久,說道。

單雲慧哭得眼睛發紅:“可阿弟怎麼辦?不能不管他啊。”

“自然要管,隻是這事得想彆的法子。”

“你有法子?”單雲慧希冀地抬眼。

聞言,單雲華沉默。

她豈會有法子?單雲璋攤上這樣的事,無疑是在動她單家的根本。這會兒冷靜下來後,她越想越不對勁,原先還以為單雲璋是單純被人哄騙了,如今看來,這背後肯定有人做局。

而且,若猜得沒錯,那做局之人就是薑家。打從在賭坊那人說要她抵宅子賣作坊,她便懷疑,如此行徑,分明是要逼她在建安立足不下去。

少頃,她說:“我手裡存了點,加上此前薑家賠償的算下來也有三千兩。作坊裡的春餅也製好了,我去走走以前的老客戶,看能否放低些價錢全賣了。這麼算下來,也能籌夠五六千。”

“可還是不夠。”單雲慧道:“那可是兩萬,這麼多,怎麼湊。”

想了想,她說:“我的嫁妝還剩些,可以全部拿出來。”

“不必,那是你這輩子傍身的東西,阿姐留著便是。”單雲華道。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單雲慧道:“如今單家有難,就該齊心協力渡過。你什麼事都自己扛,我看著心裡不難受嗎?”

單雲華動了動唇,最後把話咽下,點頭:“好,那就按你的意思辦。”

“如此一來,咱們七七八八也能籌夠一萬,剩下的一萬上哪找呢?”

默了會,單雲華道:“去借吧,明日我去趟陳家。”

清明時節,天氣陰晴不定,午後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單雲華坐在陳家的大堂裡,視線透過雨簾瞧見對麵轎廳玩球的小童,那是陳慶生的孫子璉哥兒。

今天才四歲。

“陳叔,”她開口:“我記得剛好是雲璋四歲那年,您隨父親到了我家,彼時您還誇他乖巧長得像年畫裡的福娃娃。”

聞言,陳慶生歎氣:“雲華啊,不是我不肯幫你,隻是你來得正不是時候。這個節骨眼,家家忙活備春茶,我所有錢都壓在春茶上了。”

單雲華視線仍落在廊下的璉哥兒身上,他把球丟給奶娘,奶娘故作接不住惹得他咯咯笑。

耳邊聽得陳慶生繼續說:“錢我倒是能借一點給你,多的沒有,幾百兩還是能從手裡扣出來的。”

幾百兩

單雲華收回視線,笑了笑。

“不必了,”她起身:“知道陳叔有難處,雲華另想法子就是。”

“唉!”

陳慶生見她離去,也朝璉哥兒看了眼,驀地回想起當年單雲璋小時候的樣子來。

歎氣道:“雲璋這孩子糊塗啊!”

這場雨下了半天,從午後一直到傍晚不停。單雲華出了陳家後,又去拜訪了幾個相熟之人,夜幕降臨時才回到單宅。

單家大門前,單雲慧早就在那等著了。

“怎麼樣?一共借多少?”她問。

單雲華收了傘交給婢女,進屋後又理了理被雨水打濕的裙擺。

“如今正值備春茶之際,大家的錢都砸在春茶上了,茶還未賣出去,手裡無進項。能借的,不多。”她說。

“那陳叔呢?他借了多少?”單雲慧又問。

“沒借。”單雲華搖頭:“陳家也是這個理由。”

單雲慧一聽,有些氣:“這些年陳家的日子過得富足,多的不說,千是能拿得出來的,竟是一分也不肯借麼?”

“當初父親那般器重他,事事幫著陳家,如今咱們單家有難,他就這麼看著不肯幫忙,實在令人寒心。”

單雲華默默聽著,不語。

其實她清楚,並非陳叔不肯借,而是不能借。薑家既然做了這般局,估計早就跟陳叔打過招呼,欲把她的退路堵死。

這些年陳家看著日漸富裕,但許多買賣都是靠著薑家幫襯,薑家不許陳家借,陳家也不能如何。

雨水打著屋簷,滴滴答答,濕漉漉地黏在鞋上、裙擺上。

姐妹倆沿著回廊沉默地往裡走。

過了會,單雲慧停下,愁眉苦臉地望過來:“雲華,隻剩一天了,還有法子麼?”

單雲華望著廊下被風雨吹打得飄搖零落的燈籠,恍了會神。

“我想明日去一趟薑家。”她說。

單雲慧驚訝:“你要去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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