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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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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瑾序本就長得好看,氣宇軒昂,目若朗星,飲了些酒眉梢儘染風流。這般被人追捧著大步而前,世家公子矜貴氣度展露無遺。

一時間,堂內人人側目。

而在眾多目光中,祁瑾序隔著人群也看見了單雲華。

他眉頭微擰,卻並未停下腳步,徑直與她擦肩而過走出門口。到了門口,他與官員道彆後,上了馬車。

藺琰不知從哪來,一下竄進馬車,立即被祁瑾序身上的酒氣薰得捏鼻子。

“你怎麼喝這麼多?”他道:“這可不像你的做派。”

祁瑾序闔眼靠著車壁,也不知為何,腦海裡居然浮現適才單雲華眼中的鄙夷。

他沒看錯,那明晃晃地、不加掩飾地鄙夷。

微有些惱。

藺琰見他不說話,抬手在他跟前晃了晃:“真喝醉了?”

“沒醉。”

“沒醉怎麼這副模樣?”

“不然呢?”祁瑾序冷笑:“若不如此,我未必能出門。”

今日擺明了是鴻門宴,各種試探、暗箭全招呼過來。倒是他小看了這些人,在地方為官久了,行事作派比京城還囂張。

“我聽說有人送你美人?為何不收?”

“你想要?”祁瑾序抬眼。

“好歹也是美人,回頭放在園中種些花花草草,豈不賞心悅目?”

“”

藺琰好美,服侍的婢女洗衣的婆子皆無美不歡,就連拉車的馬都得是俊的。

祁瑾序懶得理會,闔眼不動。

“哦,對了。”藺琰又道:“我適才帶人去城南走了一圈,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未等祁瑾序應聲,他繼續道:“城南一帶管理混亂,卻有許多製茶作坊。這些作坊白日關門,夜裡卻通宵達旦製茶,你說奇不奇怪?”

聞言,祁瑾序緩緩睜開眼。

這廂,單雲華與羅凝又寒暄了會,商定改日再來看她,然後帶著婢女離去。

回到單宅,已經是戌時。

拉開車門,就聽明夏喊了聲“大小姐”,她轉頭看去。隻見單家大門口,單雲慧局促地站在那,而她身後的婢女懷裡抱著個包袱。

單雲華下馬車,視線在單雲慧身上看了看,最後盯著那婢女懷中的包袱,眼底頓時騰起股怒氣。

“姚家把你攆出來了?”

“不是,”單雲慧咬唇,垂眼解釋:“是我自己出來的,我想回來住兩天。”

她遮遮掩掩,畏畏縮縮,分明懦弱卻還要假裝堅強。消瘦的身子映在燈籠光影下,越發顯得可憐。

單雲華心頭一陣抽痛,不忍再斥責。

她拉起單雲慧的手:“阿姐進去吧,這是你的家,想來就來。”

一句話讓單雲慧紅了眼,她趕忙彆過臉去。

“我聽說作坊被人告了,現在解決了嗎?”

“作坊沒事,單家也沒事。”

“案子判了嗎?”

“還未。”

走了會,單雲華停下來,道:“阿姐來得巧,我還未用晚膳,想念阿姐做的餑飥了。”1

單雲慧笑起來,胸口忍著的那股忐忑散去。點頭道:“好,我也好久沒給你們做餑飥了,記得未出閣前倒是常做,現在也不知手藝生疏了沒。”

單雲華也笑:“我給阿姐打下手。”

她把東西交給婢女,又吩咐明夏去收拾單雲慧的屋子,自己則領著單雲慧去廚房。

此時夜黑,月色清清淺淺籠罩在庭院中。婆子聽得她們要做夜宵,給她們掌了盞燈過來。

就著燭火,姐妹倆像小時候那樣,一個坐在灶邊添柴燒火,一個站在灶旁和麵。

“這還是母親教我的手藝,”單雲慧回想小時候,聲音溫和:“母親最擅廚藝,做什麼都好吃。”

“我小時候想學,卻怎麼也學不會呢。”單雲華撇斷根木柴,扔進灶孔中。

“你並非學不會,隻是你所長之處不在這上頭罷了。”單雲慧道:“你看,咱們姐弟三人,唯獨你最擅製茶。父親的手藝全在你這,反而我怎麼也學不會。”

她道:“人各有所長,你有你的本事,我也慶幸你有這本事,不然咱們單家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恐怕後繼無人。”

單雲華沒說話,隻捏著火鉗整理灶孔裡的柴火。

沒多久,聞到一股香味,餑飥已經做好了。

“我去拿碗。”她起身,從櫃中取了兩隻碗:“阿弟出門拜訪友人還未歸,不然他也喜歡吃。”

姐妹倆各自捧了碗熱騰騰的餑飥坐在桌邊,燭火在桌麵落下一圈光暈,溫暖地映照著兩人的麵龐,時光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單雲慧繼續說起小時候的事,隻不過說了會,她突然停下來。

“都說長姐如母,我真是沒用。”

單雲華動作停下:“阿姐怎麼這麼想。”

“本該我護著你們才是,可我什麼都做不了。”單雲慧苦笑:“今日這般又讓你擔心了。”

“到底發生了何事?”單雲華問。

單雲慧動了動唇,片刻,又咽下口中的話:“罷了,左右不過是姚家那些破事,說多了令你厭煩。我回來一是擔憂你們,二也是想在家中清淨幾日。”

她不想說,單雲華顧及她顏麵也不強行問。

隻道:“這是你家,你住多久都行。”

須臾,又道:“阿姐,人一輩子很短,熬著熬著就那麼過去了,你可想過換個活法?”

“換個活法?”

單雲華放下筷子,望著她:“從姚家和離吧,既然過得不順心,就回來。”

姚家是平清之家,家世並不顯,偏姚家長子姚文宣爭氣考中了秀才,這才使得姚家在建安郡有些名聲。也正因為這點“讀書人家”的名聲,當年姚家來提親時,父親便答應了。

為此還陪送了一大筆嫁妝。

這些年,靠著單雲慧的嫁妝姚家過得富足,可也不知是富貴日子過得太安逸還是怎麼,姚文宣鄉試屢屢落第。漸漸地,姚母就將這事怪在單雲慧頭上,認為她晦氣。原先父親還在時姚家不敢如何,後來父親母親相繼去世,姚家便明目張膽地為姚文宣納妾。

妾室進門很快就生了兒子,風頭直接蓋過多年無子的單雲慧。單雲慧是個軟弱的,不敢反抗也怕連累家中弟妹便一直忍著,日子過得小心翼翼。

她這般好性子的人,若非逼到絕處,也不會收拾包袱回娘家。

聽了她這話,單雲慧發愣。

過了會,她避開這個話題:“不說我這事了,說說你,退親的事有著落了嗎?”

單雲華心頭有些悶,重新撿起筷子:“先用膳吧,明日我再去見見陳叔。”

翌日用過早膳後,單雲華去作坊查看了會,然後帶著明夏去陳家。

這回不必通報,開門的小廝見了她徑直領著人去正堂。

陳慶生像是料到她會來似的,開門見山地說起退婚的事。

“二小姐,我已經儘力了。但薑老爺說這婚事是當初你父親跟他定下的,要是解了,他薑家難做人。況且”陳慶生停頓了下,說:“薑老爺說了,以後願照顧你們姐弟,連你姐姐的夫家他們也願照拂,讓我勸你好生考慮。”

單雲華心頭冷笑,麵上卻不顯:“陳叔,憑良心說,您可覺得薑家這般做厚道?”

陳慶生動了動喉嚨,不語。

他當然清楚薑家的打算,但他沒法乾涉。不過在他看來,薑老爺有句話倒是說得對的。如今單家沒落,單家姐弟出頭難,若單雲華嫁入薑家,既能保她們伶仃姐弟不受欺負,往後單雲璋的前途也能在薑家幫襯下大有發展。

如此說來,薑家也不全然不厚道。站在他們一家之主的位置來講,更應該把闔家的前途看遠些,而單雲華計較一個正妻和妾室身份實在得不償失。

“雲華,”陳慶生試圖以長輩的口吻相勸:“放眼整個建安郡,薑家的這門親事對你來說已經算不錯了,要是解了,你上哪再找去?說不定還”

後頭的話他沒說下去。

單雲華若是退了親,名聲必定受損,除非嫁破落戶或鰥夫,不然確實再難尋到薑家這樣的親事。

“多謝陳叔為我考慮,”單雲華心沉到了穀底:“但這門親我定是要退的。”

她起身福了福,告辭。

走到門口時,又停下:“陳叔,你恐怕不知道,若雲華的父母在,也會支持雲華這麼做。”

陳慶生一怔,見她單薄的身影轉身離去,無奈地歎了口氣。

三月本該是清涼的天氣,但建安靠南,早早就起了絲燥熱。清晨才過,日頭就開始從窗外落進來,明亮的光照著公文上的字跡,有些刺眼。

祁瑾序閉了閉眼睛,將公文翻麵壓在桌上,疲頓地往後靠。

莫名地,腦海裡又浮起那日單雲華眼底的鄙夷。

她鄙夷什麼?

祁瑾序闔著眸子,唇角微乎其微地扯了個冷笑,心緒卻並未因此好轉。

過了會,他開口:“沏茶來。”

“是。”

守在門口的小廝立即應聲,很快,沏茶進來。

隻不過,祁瑾序呷了口,蹙眉放下:“這是什麼茶?”

“爺,”小廝是從京城跟過來的,平日裡就貼身服侍祁瑾序,深知他身上的矜貴毛病,尤其吃茶挑得很。他苦著臉道:“咱們從京城帶來的貢茶喝完了,小的隻能在建安買一些就將。”

祁瑾序揉了揉額:“偌大的建安就沒好茶?”

“有是有,就是好茶都被私藏起來了,不在市麵上流通,能流通的都是些次品,這青團還是小的花大價錢買來的呢。”

小廝覷了眼他的臉色,又小聲道:“不過也不是所有次品都不好,建安還是有那麼家口碑不錯的。”

“哪家?”

“聽說單家今年的春餅很不錯,建安許多高檔的酒樓和茶坊都從單家購茶呢。”

“那就去單家作坊買。”

“小的去過了。”小廝為難道。

祁瑾序抬眼,就聽他說:“可單家小姐得知是大人買,卻說茶賣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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