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嫉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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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縣也姓李。

隻是與李吉不同宗,同姓不同宗,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蓋因李吉善射,有一手不俗的造詣,李知縣就說了許多貼心的話來。

“你既是新官上任,我送你兩樣東西,你一並帶走。”

當時李老頭捋須,思慮了片刻,命人去庫房取了一張牛角大弓,一塊玉石扳指交給李吉,也算是替李吉更新了一波裝備。

“李吉,你既任此職位,就要好生珍惜。平日巡邏緝盜不可怠慢。那一夥少華山上的賊寇……唔,是凶惡了些,可我縣城也有高牆擋著,料他們一時不敢來犯。”

聲音頓了頓又道:“老夫已經發書給賀知州,後麵必有強人來援,隻是一點,這些時日,你得仔細了些,多加防護。另外你一手弓箭技藝高絕,揀些時日,也可教導一番軍士,於你而言也是大有裨益。”

李知縣一番話說得也可謂是有理有據,李吉當即依言應諾。

待出了縣衙大院,日頭已經落下大半。

李吉又去肉鋪,酒肆逛蕩了一大圈,買了兩斤牛肉,三鬥酒,略作慶賀。

不過,他心中一直關心這個事兒,回到客棧住所都沒放下。

“你怎麼不吃?大郎。”

李小娥輕輕推了推碟子,輕聲問詢。

小婦人把擺牛肉的碟盤推到李吉麵前。

飯桌上另配兩個小菜,加窩頭與稀粥。

在如今有人賣兒賣女,殺嬰潮屢禁不止的年歲,可謂是極其豐盛。

李吉夾了一筷子牛肉,心思有幾分飄忽,忽地問道:“咱家目前還有多少錢財?”

李小娥聞言倒是細細與李吉算起賬來:“這些時日住宿花了六貫錢,之前,你出門辦事兒,拿走了那筆賞錢……眼下一共就剩六七貫錢了。”

李小娥柔柔弱弱說道,眼睛忽眨忽眨。

忽地,她又安慰起李吉:“大郎如今謀了個官身,那筆錢用上去倒也值得。”

李吉當初拿錢就走,並沒有告訴李小娥自己要去做什麼。

而如今突然又混成了都頭。

在李小娥看來,自然是那一筆銀子在使力。

實際上一個都頭的職位,在黑市價格至少是兩三千貫錢。

畢竟一個縣衙最多設兩個都頭。

而一百貫的話。

混一個衙門的差役都難。

“六貫錢,三兩銀子?”

李吉琢磨片刻,“勉勉強強倒也夠了。”

“另外,算上儀呈說不定還能小賺一筆。”

他喃喃低語道。

“大郎,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李小娥把窩頭掰開,又把一片薄牛肉夾在裡麵遞給李吉問道。

“沒啥。六貫錢,取四貫出來,辦兩場酒。”

“嗯,一場酒,用兩三貫錢,請衙門裡的差人,小吏往後,他們就是我的同僚,手下。另一場酒,就用一貫錢,不,用半貫錢,請我以前那些獵戶兄弟,大家一起湊個熱鬨。”

李吉淡淡說道。

“那,那收不收禮金?”

李小娥聞言,也是機敏的主兒,一瞬間就想到關鍵。

“嗯,第一場不收,第二場收。”

李吉想了想道。

“啊?”

李小娥聞言愣了一下,“大郎,那些衙門裡的官差都有錢,你不收他們的?偏偏收那些窮獵戶的?獵戶能有多少錢,況且在以前,你們結隊入山,也沒見少照顧你。”

“照顧?彼此彼此罷了。”

“他們有照顧我,我就沒照顧過他們?再說……”

李吉聲音一頓:“現在不就是人吃人的世界,我不收禮,咱家豈不是越過越窮?我不吃他們,就得被這個世道給吃掉。”

聲音又一頓,李吉又補充了一句。

“而且衙門裡的人,都是第一次見麵,以往也沒個人情往來,如何好收錢?”

“至於那幫獵戶,往後找上我的事情必不會少,我今日收了他們的錢,他們也有個上門的理由,這是好事兒,人情往來,講究利益,講究關係,講究編織羅網,我不收禮,不收禮怎麼把他們粘在一起?”

“華陰縣雖小,可好歹也是個縣城。我也有了個官身,往後能夠以點帶麵……算了,說這些你也聽不懂,按我說的辦就是。”

李吉冷冷說道,心中卻是也有一番盤算。

他也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效果,是對是錯?

前世的李吉就不是一個聰明人,過得也是囫圇吞棗。

如今也不過是想著試一試再說。

“又不吃虧,往後我李吉必定也是如宋公明那般結交黑白兩道的角兒。”

李吉心道。

另外。

少華山上那群匪徒,也不足為懼。

隨著日複一日地修行,李吉的實力不斷提高,九紋龍翻盤的機會也就越發渺茫。

多給李吉留出一天的時間。

李吉也就多進步一分。

況且。

知縣老頭也說過,已經向知州處發了求援信。

後麵自然有強人來料理少華山。

李吉真正需要關心的點——反倒是住宿問題。

總不能一直住客棧?

得想一些來錢的路子,早點在華陰縣城中安家。

縣城裡麵怎麼說也比獵人木屋要來得安全。

至於更長遠的目標。

比如搞個莊子,弄上幾房嬌妻美眷,當個土財主?

這些李吉倒是半點也沒想過。

宋朝境內賊寇四起,民不聊生。

對外又有西夏,金遼等等壓力。

土財主並不好當。

祝家莊,曾頭市,哪裡有一個好結果?

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變強,再言其他,讓自己的命運擁有順勢而變的資格。

……

接下來幾天。

衙門裡的三班皂吏,押司,牢頭,幾個文案小吏,這些都與李吉混了個眼熟。

李吉還親手表演了個單手投壺,隔上二十來步,把筷子投入一枚銅錢的方形孔中,引得滿堂喝彩。

另外,在他住的那個地兒。

吝嗇的客棧老板也變得上道起來。

不僅餘下幾天的房費沒算。

還額外補了些錢財與李小娥。

總之一句話。

李吉成為都頭之後,一切就變得順風順水起來,周圍都是好人,和和氣氣,再不見誰惡語相向。

第一場酒席過後,沒多久,李吉又開了第二場酒。

這次是在客棧辦的,召集一些以前的獵戶朋友。

其實攏共也沒幾戶人家。

大多數獵戶本身也是農戶,單純以打獵維持生計,是比較困難的。

大家痛痛快快熱鬨了一場。

那客棧老板還端著杯子過來給李吉敬酒,杯口壓得極低,一臉諂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有個獵戶過來拉著李吉敬酒。

“還記得我嗎?”

這人兩頰無肉,頗為消瘦,眼珠子灰撲撲的。

端著酒杯的時候,眸子裡才多出一分神采。

李吉念頭動了動,一些過往記憶湧上心頭,隨即道:“你小子,不就是以前村子東口的二虎子嗎?我當然記得,對了,那年咱倆一起去偷紅薯,結果你跑的慢被主人家逮著狠揍了一頓,屁股腫了大半個月。你啊,我能忘?”

“哈哈,那就好,都頭,我敬您一杯。”

二虎子端起酒杯。

“叫我啥?”

李吉端起酒杯搖了搖,輕笑說道。

二虎子姓王算是李吉小時候的玩伴。

兩人以前除了偷菜外,還約著一起入山狩獵。

那時候,王二虎就跟著李吉後麵。

再後來李吉成家。

王二虎也被他爹花費錢財上下打點,給其謀求了一個鐵匠學徒的活計。

兩人的交流就日漸減少。

大半年都喝不上一場酒。

過往的記憶就好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

當王二虎那張略有三分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時,那蒙蒙的灰塵才算是被撣開。

“都頭,不……尊兄。”

王二虎腦袋轉了好幾下才道。

“來乾杯。”

李吉與其碰了碰,心裡卻思忖,這廝莫非是來找自己討些好處?

平日不燒香,臨時抱佛腳?

自從王二虎成為了鐵匠學徒,至少兩三年沒怎麼來往。

“對了,尊兄,可知今日少了一人……”

王二虎忽地神神秘秘道。

“哦?”

李吉眉毛輕輕一挑,酒醒三分,心知正戲來了。

“尊兄可有發現——今日矮丘乙郎沒來?”

王二虎偷偷打量李吉神色,連忙又補上一句。

李吉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那矮丘乙三就是李吉之前的酒友。

其家就在史家莊中,為史進門下莊客。

最早時期,李吉發現少華山賊頭蹤跡,去給史進報信就是考慮到這一層關係。

哪裡知道。

那個時候李吉卻是被史進當成踩點的賊人。

史進,少年心性,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

那時候李吉也就把史進記掛上了。

這才又有最近一係列的事件發生。

接下來。

王二虎絮絮叨叨一通,不外乎告些刁狀。

說那乙三如何,如何。

譬如,乙三因為史進火燒史家莊一事兒且不巧也燒到了其家矮丘,便在背地裡對著李吉一通大罵,詛咒李吉不得好死雲雲。

說來也怪。

那乙三對史進卻沒什麼怨念,反倒是恨起了李吉這個酒友。

“這般說來,乙郎是對我懷恨在心。”

李吉眯著眼問道。

“是啊,懷恨在心。”

啪。

王二虎拍了一下桌子,又道:“我昨日,還看見那個乙三投入少華山了呢,他又不會打獵,也沒見帶獵弓等物,李吉哥哥,您說他這是去乾什麼?”

“說的好。”

李吉眼珠子轉了轉,眼神閃爍幾次,若有所思地說:“承謝你仗言了。你是我兄弟,我不能虧了你,不過,哥哥手裡最近也沒什麼閒錢,就拿兩貫與你,你耍些樂子,待我手頭寬裕些必不負你。另外,勞你告訴我這一幫子兄弟,全部通知到位,我李吉請大家喝酒,連喝三日,地點就定在我的那間狩獵木屋。”

狩獵木屋好啊。

狩獵木屋離少華山也近。

騎馬的話,半個來鐘頭就能趕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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