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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有人受傷,薑安寧再也坐不住,更沒耐心,聽人慢吞吞的在這兒磨叨了。
“段青山,去對麵醫館,請上呂大夫,咱們回薑家村。”
她鐵青著臉,沉聲吩咐。
雖然按著她的計劃,村裡人能忍到現在,才開始行強盜之事,上手去搶,已經是在意料之外。
她這次回村跟隋然他們過中秋,也是想著,村裡人始終沒有動作,不妨回去加一把火。
否則,真等到她去了京城,這些人才生起事端來,反而鞭長莫及,說不得,還真的會叫他們給占到便宜去。
可若是因此害得無辜之人受傷,便是她的罪過了。
-
薑家村。
薑族長等人還在與蔡鏢頭等人對峙。
“這是我們村子裡的地,你們不聲不響不交錢的,就在這兒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要壞了我們村子的風水!”
“咱們是斷斷不能容得像你們這樣其心可誅的人,毀了咱們村子的前程、祖宗的蔭恩。”
桑南山聽不下去,“呸”了一聲,忍不住跟旁邊的桑東海吐槽道:“就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麼前程可言?還祖宗蔭恩呢……他們祖上,怕是連走出江安縣的人都沒有吧?咋恁麼大的臉?也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
“你少說點兒話吧。”
桑東海不大讚成的瞪了人一眼。
桑南山癟了癟嘴,心裡不服氣,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薑族長還在那裡蠱惑人心。
“縱火之事,無論在哪朝哪代,那都是情節惡劣的重罪。”
“今日幸虧是搶救的及時,沒有造成很大的風險。”
“否則,你們若是害得我薑家村走水,連累了村裡其他的人家,房子也被火燒了,你們就攤上大事兒了,我告訴你們!”
“看在如今事情還不算嚴重的份兒上,隻要你們,給五百兩銀子,這事兒便算是揭過去了。”
桑南山目瞪口呆的看著薑族長。
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老不要臉的薑族長。
“你腦子壞掉了吧?”
“大白天的,怎麼也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這房子分明是你們放火燒的!”
“要追究縱火之責,那也是追究你們的。”
“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我們才是受害人好吧?怎麼到了你們嘴裡,受傷害的反而成了你們了?”
“你們還要不要臉!”
要臉?
那自然是不會要的。
臉才值幾個錢?要臉難道能當飯吃?
薑族長冷笑了兩聲:“在我薑家村的地界上,我們薑家村的人,才有發言權!”
“你們不過一些外來戶,連我江安縣的戶籍都沒有,你們說的話,有什麼用?”
“我說是你們放火燒的,就是你們放火燒的!”
薑族長心有成竹、自信滿滿:“這地方本來就是趙家的,趙家出了事情,這房子才空置了下來。”
“可就算空下來了,那也該是屬於我們薑家村所有人的,而非讓你們幾個外來戶所霸占!”
“我們還沒有說追究你們強搶民宅、霸占土地,就已經夠是給你們臉麵了。”
“今兒,這縱火需要給的賠償,你們是想給得給,不想給也得給!”
“否則,真要是鬨到了衙門,那可就不單單是追究縱火之責了。”
薑族長語氣惡狠,明明白白的威脅著眾人。
“你放屁!”
“打量著蒙咱們不知道呢?這趙家的房屋地皮,早就已經被官府判給了薑娘子,作為趙家對她的補償,何時成了你們薑家村所有人共同擁有的?”
蔡鏢頭氣不過,腫著一隻眼睛,也不甘示弱的瞪向薑族長。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確實不清楚薑安寧究竟是誰。
隻想著這是個有錢的金主嬢嬢,他們絕對不能放過了!
必須要勤勤懇懇的做事兒,想儘辦法的將人給留住,好拖家帶口的混口飯吃。
那時候,聽到“薑安寧”這三個字,也隻是覺得有些耳熟罷了。
如今在這兒生活了大半年的時間,他們也總算是把“薑安寧”這個名字,跟之前,縣城裡頭鬨的沸沸揚揚那些事兒,給對應上了。
知道了,這薑安寧,就是那個被黑心肝爛肚腸的男人給誆騙了嫁妝的倒黴姑娘。
自然也就知道了,這趙家的房屋田地,都是人家薑安寧出錢買的。
官府公平公正,也是將這些東西判還給了薑安寧。
那布告至今還在衙門口貼著呢!
現在倒是有那好不要臉的東西,口口聲聲的睜著眼睛胡說八道,硬是說什麼,這趙家的房屋田地。是他們薑家村所有人共有的。
簡直是可笑!
蔡鏢頭行走江湖十餘載,經曆見識了各種形形色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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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從未見過,如薑家村,以江族長為首的這些人的嘴臉!
如此厚顏無恥,顛倒黑白的無賴之徒,簡直聞所未聞!
薑族長冷笑:“你說這趙家的房屋田地是薑安寧的,他就是薑安寧的了?”
“那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呀!”
他嗬嗬冷笑了幾聲:“無憑無據,你又如何證明,這趙家的房屋田地,就是她薑安寧的了呢?”
“官府的布告,黑紙白字的至今還貼在那裡,你看看不就知道了?這還要什麼證據?還要如何證明?”
蔡鏢頭據理力爭。
薑族長哈哈大笑,不知道是得意,還是在嘲笑對方的愚蠢。
“官府的布告算什麼?”
“你想說這房屋田地是薑安寧的,那就拿出證據來,房契、地契,隻要你有,哪怕你說,這房屋田地是你的,我們也都認了!”
薑族長冷哼:“可是你們有嗎?”
“你拿的出來嗎?”
“無憑無據……那這房屋田地,就是屬於我薑家村的,是我薑家村所有人共有的財產!”
“我們薑家村的人大度,縱容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在這裡占用著我們的房屋田地,大張旗鼓的過日子、養蠶、做生意,已經是對你們的施舍了。”
“勸你們不要不知好歹!”
“現在,我們還隻不過是找你們要五百兩而已!”
“等晚些時候,那恐怕就不隻是五百兩,能夠解決的了!”
薑族長嗬嗬冷笑,看向蔡鏢頭等人的眼神裡,滿是嫉妒怨恨:“想來你們這大半年的時間,賺的也已經不止五百兩了吧。”
他早就看這些人不順眼了!
天天大魚大肉,賺的是盆滿缽滿,吃的是滿嘴流油,可曾想過,跟他們還在一個村子裡的他,過的是怎樣苦哈哈的日子,忍饑挨餓,吃糠咽菜。
可這些人,竟然就對他的苦難生活視若無睹!
在薑家村都已經半年多了,愣是一次禮都沒有給他送過!
更彆說過年過節的時候,吃肉燉肉的時候,給他送上二斤了。
甚至是,其他時間,這些人不給他送禮上供,也就罷了。
他不是那種不能大度容忍的小心眼兒!
可過年的,這些人光是餃子就包了整整六百個!
全是純肉餡兒的餃子。
他都在不遠處盯著看見了!!那餃子裡頭的肉,紮紮實實的,一口下去滿滿的全都是肉!!
光是瞧著,就能夠想象的出,究竟有多麼的香!
可整整六百個餃子,這些人分給了薑根山家,分給了薑貴誠家,連薑秀娥那個老太婆,都分到了滿滿登登的一盆餃子,就愣是沒有人給他送去一個半個的。
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些人,簡直是沒有把它放在眼裡。
也莫要怪他今天上門來找這個事兒。
實在是他們這些人,跟那個薑安寧一樣,就是那茅坑裡頭的臭石頭,冥頑不靈!
半點兒人情世故也不懂。
薑族長滿腹的怨氣,越是回想這半年來,滿心憋悶的日子,她就越是生氣,越是惱火。
越是覺得,這五百兩還是要少了!
合該找他們要一千兩……不,五千兩!
該是找他們要五千兩才對!!
隻要五百兩,還是太便宜他們了。
薑族長氣惱之餘,覺得自己還是有些過於善良了。
果然,做人還是要放下良心才能夠賺大錢!
就得像薑安寧那個死丫頭一般,黑掉心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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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安寧坐在馬車上,冷不丁的打了兩個噴嚏。
“誰在罵我?”
她皺了皺眉,忽然喊段青山停下。
“怎麼了,主上?”段青山拽緊了韁繩,坐直了身體,微偏過頭問。
“剛剛,蔡家的那小子說,薑家村的人,放火把趙家給燒了……”
薑安寧喃喃了幾聲。
“是有這麼一回事兒,不僅是燒了房子,連帶著桑家那兩人,幫您養的蠶,與所收獲的蠶繭,都被燒沒了。”
段青山不解其意,略尋思了會兒,不確定的問:“咱們是也要去放火,燒了他們的家嗎?”
他神情間,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
薑安寧白了他一眼:“胡思亂想什麼呢?縱火可是大罪!要掉腦袋的!”
段青山立馬就換上了老實表情,不敢再言語。
“讓蔡家那小子跟呂大夫的馬車先走,咱們掉頭,去衙門!”
薑安寧當機立斷的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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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山不明所以:“去衙門做什麼?”
嘴上疑惑著問,手上倒是動作利索的,掉轉了馬車的方向。
“自然是報官!”
薑安寧冷笑了兩聲:“都說了,縱火是大罪!要掉腦袋的!”
“我今兒,就要好好的殺雞儆猴一次!”
“也省的那些人,一個個的都拿我當軟柿子捏。”
老虎偶爾也得發發威,才不會被人當成是病貓。
段青山瞬間明悟。
將馬車的速度都提了不少。
薑安寧撩開車簾,毫不留情的在人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幾下:“在城內縱馬,你是想讓我殺雞儆猴之前,先鋃鐺入獄不成?”
在縣城內駕駛馬車,是有限速要求的。
除非是聖旨八百裡加急,否則,管你是什麼人,隻要進了城,駕駛馬車,都要遵守限速的規矩。
這是寫進大靖律法的!
段青山“哦哦哦”了幾聲,趕忙把馬車駕駛的更穩當幾分,冷靜自持下來。
縣衙。
縣令聽聞薑安寧的來意,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
他忍不住在心裡頭怒罵。
這薑家村的人,都是瘋了吧?
腦子被驢踢進水裡了?
在這個時候,招惹薑安寧做什麼?
要不了,幾天薑安寧就得走了……這幫人早不惹出事情來,晚不惹出事情,偏偏要在人快要走的時候,惹出事情來,這不是給他出難題嗎?
就不能等人走了之後再惹事兒嗎?
存了心的不想讓他消停吧?
偏偏他還不得不拿出態度來。
“豈有此理!”
“這些人簡直就是豈有此理!無法無天!無知無畏!”
“視律法如無物。”
“連縱火這種事情,他們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肆無忌憚的做,分明就是在藐視律法!!”
縣令擺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薑家小娘子,你莫要害怕。”
“如此惡劣的事情,今兒本官,勢必會為你主持公道!”
“這等作奸犯科縱火之人,本官一定要從重從嚴的處理,才能給江安縣的其他百姓,做出一個好的榜樣。”
縣令大義凜然的說完,親自點了幾個捕快,讓他們跟著薑安寧一起,到薑家村去,把在薑家村縱火的人,通通都抓回來,遊街示眾!
話音才剛剛落下,聞訊而來的王尚,就頂著周更的模樣,抱拳請命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請讓卑職一同前去!”
縣令:……
“去去去,趕緊去!”
他不耐煩的揮手,生怕再多看一眼王尚這張臉,就會氣到吐血。
王尚倒是規規矩矩的,抱拳行禮,領命而去。
就好像沒看出來,縣令本人,有多麼的煩惡看到他一般。
他走在薑安寧的身邊,狀似關懷的問:“薑小娘子,想要怎麼處理薑家村的那些人?”
“捕頭大人這話說的好生奇怪。”
薑安寧看著人,皮笑肉不笑:“縱火乃是大罪,這在我大靖律中,早已有詳細的寫明,該如何如何定罪、嚴懲。”
“如何的量刑、如何的判罰,各地的衙門,更是有足夠多的案例,可以拿出來當做是參考。”
“捕頭大人問我做什麼?”
她與人拉開了幾分距離,看起來好像十分嫌棄。
王尚笑了笑:“律法是律法,我隻是好奇,薑小娘子,希望他們是個怎樣的死法。”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薑安寧嗬嗬笑了幾聲:“大人何必要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來問我呢?”
她毫不掩飾對王尚的厭惡。
王尚聽著這意有所指,很是直白的話,明顯的愣了一下。
這個小丫頭……是在警告他嗎?
還是,他想太多,出現的錯覺?
王尚目光在人臉上打量了好長的時間,想要從人臉上,觀察出幾分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