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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歸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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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飛雪在前,林白扛著顧瑤,朱見羊在後。

行了一陣,三人停下歇息,各自服用丹丸。

林白閉目,內視己身,便見霧氣外被無窮無儘的青色包裹,氣勢之渾厚,比之昔日曲成甲還強上數倍。

“我一生積德行善,怎還有人搞我?”

“誰在推演我的行蹤?亦或者推演他人,涉及到我了?”

林白睜開眼,思索不停。

包裹的那青色如此濃鬱,是元嬰修士無疑。

再思及最近乾的事,也就誤殺了嶽豐樹的徒弟,莫非是橋山派太上掌門?

可修命理陰陽之道的人極少,沒聽說過那位向老祖精與此道啊?

想了半天,也無所得。本該心中揣揣的,可又莫名的高興。

“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喜事?”

“才睡幾回,歡歡姐就懷上了?我跟她都是築基,按理說極難有孕的!跟裴大姐和薑小白瞎搞那麼多回,也沒見她倆有異。怎的歡歡姐就……”林白低頭沉思,尋思著要真是出了這檔子事兒,指不定楊家要逼人當贅婿了。

“我怎麼就管不住——”林白氣呼呼的捶地。

“雲兄,你怎麼了?”顧飛雪見林白低頭不語,反一副頗有心事的樣子,又以拳捶地,好似在後悔什麼。

“沒什麼事,隻是悔我往日修行不用功,本領太低,否則就能讓師姐輕鬆些了。”林白擺擺手,麵有堅決之色,“咱們還是速速回去吧,就算我……不論怎樣,我定然保你們安然出山。”他看著顧飛雪,鄭重道:“若是遇險,你切莫死戰,也無須理會我等,隻尋機逃走便是,留有用之身。”

“伱……”顧飛雪看著林白,咬牙切齒,“我豈能舍親友獨走?”

“顧飛雪,我深入險境救你,不是讓你送死的!”林白異常嚴肅,“若你再陷落此地,對得起顧前輩麼?對得起我麼?對得起朱兄麼?”他又看向朱見羊,問道:“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對對對。”朱見羊點頭。

顧飛雪低下頭,握著拳頭,久久不語。

歇息夠,繼續往北行。

如此過了兩天,林白便聽到背後顧瑤的低吟之聲。

修士之身,即便重傷,也不會昏迷太久,尤其是築基之身。除非是神識受損極重,亦或者身中妙法。

放她下來,又喂了丹藥。

顧瑤已換了身乾淨袍子,也是林白的,隻不過寬大了些。林白日日背著她,覺得她隻略遜薑小白。

“瑤瑤。”顧飛雪上前,抓住顧瑤手掌,渡入靈力。

顧瑤睜開眼,略有迷茫,待看到熟悉的顧飛雪和朱見羊後,她微微點頭,也沒多說什麼,隻閉目恢複。

又歇了半晌,顧瑤再次睜開眼。麵上青紫之色稍稍淺淡,但頹然之態仍舊。

“彼時死生之鏡,不曾想還能得見。”朱見羊笑,“救命大恩,沒齒難忘。”

顧瑤看向朱見羊,擠出一絲笑,道:“若非我執意要深入,你也不會受此重傷……”她咳咳兩聲,看向顧飛雪,又看向林白。

“是雲中鶴救了你。”顧飛雪道。

“大恩無以為報。”顧瑤語聲愈發微弱。

“同舟共濟罷了。”林白道。

“你無需多言了。”顧飛雪拍拍顧瑤手,又看向林白和朱見羊,“得快些趕路才是,她中孔雀翎羽,需及早回去。”

林白再次背上顧瑤,一行人出發,此番又快了許多。

行不多時,便聽前方有呼喝之聲。

林木破碎,靈器寶光,三個九陰山築基正狼狽的被兩頭梅花鹿壓著打。

那兩頭梅花鹿俱是築基中期境界,也不知為何,脾氣暴躁之極,一副玩命的模樣。

“繞開吧。”林白建議。

顧飛雪同意。

四人饒了一圈,繼續往北。再過兩日,便見穿山穀。

趨吉避凶無有所感,邁步入穀。

待出了穀,竟又遇到淳於通和那楊家女修,倆人背靠山石癱坐,也渾身是傷。

“淳於兄。”林白打招呼。

“你倒是安然無恙。”淳於通麵上有個血洞,說話漏風,半條胳膊不見蹤影,混似野人。

“運氣罷了。”林白又看那楊家女修,她不比淳於通好多少,衣衫上皆是血跡,左腿有野獸啃咬的傷口,深可見骨,血肉發黑。

“楊冰,你竟還活著!”顧瑤在林白背上,她傷雖重,語氣卻賤兮兮的,分明是在嘲笑。

“你不死,我絕不先死。”楊冰虛弱之極,猶然不落聲勢。

“賤人!”

“**!”

都是橋山派的,便是往日有齷齪,如今也該攜手同行。

可傷的最重的倆人竟罵了起來,毫不顧忌有人旁觀。

“再吵就把寒鴉引來了。”林白道。

“自有顧飛雪劍仙在,何懼寒鴉?”楊冰竟連顧飛雪也嘲諷上了。

林白看朱見羊,朱見羊搖頭,示意彆管這破事兒。

“都閉嘴!”顧飛雪上前,一掌把楊冰拍暈,又負起她,“淳於通跟上!”

一行老弱病殘又繼續往前,勉強算是攜手同行了。

磨嘰六天,終於出了眠龍山。

橋山派諸人立即迎了上來,紛紛帶人回去療傷。

“此番多謝你了。”顧芳衷心感謝,“你先回去歇息,先前允諾,我家絕不食言。”

林白點點頭,自回去歇息。

屁股還沒暖熱,楊恕便登門來訪。

他照例先問顧飛雪之事,林白忍著頭疼略講了講。

“多虧雲兄了。”楊恕抓住林白胳膊,雙目血紅,竟真摯之極。“你把她從山裡帶回來,既是救她一命,便是救我一命。還有我姐楊冰和淳於通,都得你護送。我楊家自認這個恩情。”

他十分鄭重的道:“日後若有所托,必不相負!”

你來真的?

“咱是一家人,按理說你是我弟……好兄弟,這算得了什麼?”林白擺擺手,“是顧師姐有福緣在身,我才能將她順利帶回。至於楊師姐和淳於通,也是顧師姐做主帶回的。”

“你莫要客氣,彼時都是傷患,隻你一人完好。若無你開路護航,怎能安然歸來?”楊恕他指了指身後,“我伯父也說了,日後你若有什麼難處,隻管開口。”

啊?轉輪的恩情還不完?林白捋了捋,此番三入眠龍山,雖沒尋到狐狸精,可確確實實對楊顧兩家有些恩情。撿回來兩個顧家大姐,救了一個楊家大姐,捎帶一個淳於通。這些人可都是金丹苗子,日後指不定能更近一步呢!

至於朱見羊就不用多說了,本就交情深厚。

另還睡了一個楊家酒鬼,也可以說是被歡歡姐睡了。

林白跟楊恕又扯了一會兒,取出一枚獸皮,這還是初次入山時,楊恕送上的。

這符寶一直林白被窩著。若是彆的東西,自然就昧下了,可符寶非同小可,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

謙讓了好一會兒,楊恕收下符寶。

林白又問此間局勢。

“雲霞宗的人快走完了,九陰山也大都撤了出來。”楊恕畢竟是元嬰後人,消息還是靈通的。他壓低語聲,“好似有人傳,說是沉玉仙子已尋到有緣之人,結成命契了。”

“不知是誰家子弟?”林白好奇問。

“反正不是咱們。”楊恕語氣酸溜溜的。

這也問不出個什麼,上麵不吱聲,下麵隻能猜。

林白與楊恕聊了一會兒,又去喊了天池派蓋求炎和姚千尺,四人喝了半宿。

又過兩天,楊恕日日來尋林白飲酒,顧芳也來了一次,卻沒多說。

不過林白瞧顧芳模樣,似心事重重。

再過一天,朱見羊來尋。

數日養傷,又得顧家親自拔毒,朱見羊麵上青紫不見,人也精神許多。

“如何了?”林白給他倒上酒。

“已差不多了。”朱見羊習慣撫須,隻是胡須比往日短了一大截。他嗬嗬笑了笑,“顧前輩親自出手,我豈能不好?隻回去多養養,便能恢複如初。”

林白自打回來,顧金針就沒召喚過他,隻讓顧芳來傳了幾句話。

“兩位顧師姐如何了?”林白又問。

“其實顧飛雪傷的更重些,根基有損。”朱見羊壓低語聲,“倒是顧瑤,她看著傷重,至多養個一兩年就好。顧飛雪就難說了,日後想要結丹,怕是彆有波折。”

“活下來就行。”傷沒在自己身上,是故林白想的開。

“是啊。”朱見羊笑著舉起酒碗,道:“此番多謝你了。”

“你我二人還需見外麼?”林白笑著飲下。

“非是隻因你帶我回來。”朱見羊壓低語聲,“前番我能尋到你和飛雪,乃是得了雲霞宗道友的襄助。”

林白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了,心說曲如意不是沒來麼?是她的師姐師兄?

“那位雲霞宗道友與我相識?”林白好奇問。

“是雲霞宗曲如意的師妹,”朱見羊笑了笑,道:“乃是入山尋築基機緣,恰好遇到了我。她知曉你名,我亦知曉,是故便慷慨相援。”

林白愣了下,立即問道:“可知她名姓?”

“彼時倉促,卻是忘記問了。”朱見羊見林白頗有鄭重,便道:“她十七八歲的年紀,身量中等,略瘦些。模樣乖巧天真,知禮謹慎。不過依我看,應是第一回獨自出遠門。”

“築基機緣……入山……”林白起身,“我得再去看看!”

“你這是何故?”朱見羊趕緊拉住,道:“天啟乃命數,如何能勉強?再說了,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不如去雲霞宗駐地問問。”他拉著林白袖子,勸說道:“關心則亂,你莫莽撞。”

“是。”林白鎮定下來,“我這就去。”

來此日久,林白還真沒刻意跟雲霞宗的人來往過。隻第一次出山時,有個雲霞宗的築基來問寒鴉之事,不過林白彼時並沒有攀交情,更未提曲如意。

兩人出了帳,忽聽南邊眠龍山中有虎嘯之聲。

一時間,此間諸人全數出帳來看。

隻見那黃白斑紋的猛虎再次踏空而來,轟隆隆氣勢極盛,殺意凜然。

猛虎落到龍門坊外,一隻小小鳥雀飛進坊市。

隻過半刻鐘,那黃雀再次飛出,落入猛虎耳中。旋即猛虎一聲嘶吼,踏空遁走。

那狐狸精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會兒怎突然來了?

林白和朱見羊對視一眼,都是輕輕點頭。

這狐狸很可能找到合適的人了,是故來傳個話。

兩人立即去尋顧芳。

“去龍門坊裡了。”顧芳知他二人來尋顧金針,便毫不隱瞞。

沒法子,林白回去坐等了會兒,又閒不住,去找楊恕。

“我家伯父也去龍門坊了。”楊恕也不隱藏,“估摸著,沉玉仙子真的尋到有緣之人了。”

等了半日,顧金針回來了。

“沉玉仙子已得命契之人。”顧金針語氣並無傷懷,隻麵色難看的緊,“是雲霞宗的一位女修。”

“前輩,可知那人名姓?”林白關心的問。

“沉玉仙子說是雲霞宗曲成甲愛徒。至於名姓,我卻不知了。”顧金針微微搖頭,“三派多有死傷,我橋山為首,九陰山次之,雲霞宗隻死了七個人。如今看來,當真白白忙碌一場,為他人做嫁衣。”

彆真是秀秀那傻丫頭吧?林白笑,心說若是秀秀,那這嫁衣倒也不錯。

“諸位辛苦,準備回程之事吧。”顧金針無奈道。

離了此地,林白又趕緊去往雲霞宗駐地。

“我乃曲如意故友,特來拜訪破雲子前輩。”林白向雲霞宗駐地的守門之人行禮。

“如意的朋友?”那築基男修打量了一番林白,皺眉道:“先前我跟你打聽寒鴉之事,你怎未提?當時還囉囉嗦嗦,有索賄之嫌,害我白送一份禮!”

“這……”林白趕緊認錯,取出一木盒奉上,“師兄,彼時人多,還請擔待。”

“莫不是聽說如意的師妹得了大機緣,就上趕著來討好處的吧?”那人收了東西,竟還有質疑。

“……”林白沒法子,“天池冰片,請師兄品嘗。”

“這還差不多,跟我來吧!”那人笑嘻嘻的收了,往前帶路。

入了雲霞宗駐地,便見帳篷沒幾頂。人也不多。他們本就沒來多少人,又陸陸續續回家許多。

不過此刻大都三五成群的議論,有興奮豔羨之色。

來到最大的帳篷前,門前守著一女修,個頭很高。

“孟師妹,這廝是雲中鶴,說是如意好友,要拜見師伯!”那男修把林白拉上去,轉身就走。

“雲中鶴?”孟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如意築基時認識的雲中鶴麼?”

“正是。”林白行禮作揖。

“師父!”孟圓拉住林白入帳,“如意的相好兒來了!”

“……”

林白狼狽入帳,便見有一短須老修,穿著邋遢道袍,麵上有笑。

這必然是雲霞宗劍修破雲子了。

“前輩。”林白趕緊俯身行禮。

“長的倒是規整。”破雲子細細打量一番,撫須笑。

“如意最是嫌醜愛美,隻以臉看人。若是差了,如意怎會看的上?”孟圓笑著說。

“前輩,其實我與曲如意……”林白有心解釋。

“無須多說。”破雲子擺擺手,“男歡女愛,無需害羞。我等隻會樂成。”

“……”林白想起水晶宮的那老修,還有那高元元,心說你們雲霞宗是不是都有胡思亂想的毛病?

“你隨誰家來此的?”破雲子問。

“晚輩隨橋山派顧氏而來。”林白不做隱瞞。

“顧家一門兩元嬰,不錯了。”破雲子微微點頭,問道:“如今作何營生?”

“晚輩以煉丹為業。”林白回。

“好。”破雲子更見滿意,“煉丹需心靜,需意足。如意性子外向,你倆倒是相合。”

“……”林白沒脾氣,懶得解釋。

“就怕如意以後欺負他!”孟圓咯咯咯的笑。

“那自以後再說。”破雲子興致很高。

“前輩,”林白不想多扯了,做好奇之色,問道:“聽聞此番沉玉仙子之機緣為曲前輩愛徒所得,不知是哪位?”

“你可知秀秀?”孟圓笑的開心。

“自是知道,如意在信中提過。”林白放下了心。

“如意當真沒把你當外人,竟什麼都跟你說。”孟圓揶揄,又打量著林白,道:“日後曲師叔若是阻你和如意之事,你大可去求秀秀,讓沉玉仙子做主!”她笑得很是開心,“我家曲師叔可是吃過沉玉仙子的虧。”

“師姐說笑了。”林白心裡卻同意的很,以後秀秀有狐……有沉玉仙子護著,便是雲霞宗的老宗主也要高看三分,著意培養的!

林白心中輕鬆許多,隻覺壓在身上數年的大山不見。

“不知秀秀師妹何時歸來?”林白笑著問。

“沉玉仙子沒說,隻讓等著。”破雲子笑著道。

“原來如此。”林白點點頭。

如今秀秀築基功成,安寧無恙,又得大機緣,林白也沒啥好問的了。

又敘了幾句,便告辭出來。

“你與如意如何相識的?”孟圓出門來送。

“同處險地,自然就熟識了。”林白模模糊糊,又取出一盒天池蓮子送上,“師姐遠行操勞,還請勿要推拒。”

孟圓不客氣的收了,道:“你放心,我對你和如意的事一百個讚成!”

“……”林白不知怎麼說了。

“不過,你也當好好修行才是。曲師叔一向管的嚴,指不定會挑你毛病。雖說有師父力挺,你也不能大意。”孟圓十分認真的叮囑,“我聽說橋山派駐地裡有一群人日夜飲酒,放浪形骸,好似是楊家的人帶頭,你莫要跟他們廝混。”

“師姐之言,我謹記在心。”林白趕緊把腰上葫蘆塞到袖子裡。

倆人扯了半天,林白又現寫了封信,托孟圓轉達,這才告辭離開。

勞累許久,三番入山,也到了歸家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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