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瀑布之水墜地,轟鳴不休,蕩水成雨。
其下水潭中血色稍淡,數段蛇屍浮沉。
微風拂過,未吹散掛在天上的雲虹,反讓血腥味愈加濃鬱。
薑小白壓到林白背上,也沒聽清呢喃了什麼,便將他壓倒在地。
“沒死。”
薑小白大口喘著氣,趕緊翻起身,跪在地上,去抓林白手腕,欲要將他扶起。
可方一觸及手腕,便似遭雷擊一般,全身隱隱有麻痹之感。
薑小白馬上縮回手,又去看林白的手掌。
隻見他手上劍傷幾已恢複,隻留淡淡劍痕。然則手掌卻略有些黑,似染了墨,肌膚之下隱隱有雷線奔騰。
“我隻稍稍觸碰他的手便有麻痹之感,那他體內必然驚雷不斷……”薑小白皺起眉頭,強行拉住他手腕,將道袍往上捋。
隻見林白手臂上亦是稍顯雲黑,肌膚下有光亮雷線,奔騰不休。
薑小白取出一瓷瓶,倒出一丸丹藥,掰開林白的嘴,塞了進去。
然後她又摸出一丸黑漆漆的丹藥吞了,繼而將那小巧黑塔放與林白手心,她右手並指點向黑塔。“收。”
隻見自林白手中散逸出一縷縷細微黑雲,繼而收到那小巧黑塔之中。
“杯水車薪,如何是好?”
薑小白麵色更加蒼白,絲毫血色也無,更是浸出豆大汗珠,身子微微發顫。
就在這時,忽聽窸窣聲傳來。
薑小白循聲去看,隻將兩個散修站在遠處。那二人皆是四十來歲的模樣,練氣境界,目中有貪婪,亦有警惕。
此間大戰方酣,蠅蟲便循著血腥味兒來了。薑小白甚至隱隱有感,另還有人或妖獸潛伏在暗處觀察。
方才有符寶對轟,謹慎者必然不敢輕舉妄動。
那兩個練氣散修一前一後,緩緩上前。他二人皆穿厚實的獸皮,一人拿船形法器,另一人執骨刀。
薑小白盤坐當場,手托黑塔,將林白護在身後。
“我兄弟二人並無惡意,隻求些東西。”那手執骨刀之人開口。
薑小白並不理會,又吞了一把丹藥。
那人再不多言,隻繞開薑小白,接近瀑布下水潭。另一拿船形法器之人則雙目不離薑小白,顯然是在戒備防範。
執骨刀之人來到水潭邊,眼見數段蛇屍,便有驚駭之意,“蛇皮堅韌,尋常築基難傷。怕是數人合力,亦有強力劍修才行。”
他說著話,趕緊將數段蛇屍收歸儲物袋中。此番蛇身斷成數截,價值大減,不過也能稍賺一筆。
“可惜蛇血沒了。”這人歎了口氣,又掃視一圈,回歸到他同伴身旁。
兩人對視一眼,又生貪婪之色。也不離開,反看向薑小白。
薑丫頭身後三步處,乃是黑衣築基的屍體。
“滾。”薑小白冷冷開口,一手托黑塔,一手摸出張赤紅色的獸皮。
赫然是金丹符寶!她竟還有後手!
那兩練氣散修立即收了歹心,轉身就走,利落之極。
可就在此時,異變陡生。碎石忽的崩裂,兩個巨大螯肢伸出,各鉗製一練氣。
螯肢收合,那兩練氣立即分為崩斷,血肉嘩嘩嘩的掉落。
繼而那碎石煙塵鑽出一巨大蠍子。
其身約有三丈餘長,通體褐色,似著盔甲。螯肢粗壯,毒刺泛著幽幽綠光。
那蠍子散發出築基妖獸的氣息,蠍目先看向水潭旁的青石,見上麵無物,又看向薑小白。
薑小白嚇的一哆嗦,有心站起,又覺四肢沉重,好似踏入了重土陣法之內。
“著!”薑小白眼見巨蠍奔上前,她毫不猶豫,立即引動符寶。
一絲火苗生起,旋即獸皮燃儘。繼而四下更加灼熱,洶湧地火掠出,向那巨蠍而去。
薑小白麵色蒼白的厲害,癱坐在地。此番大戰後又引動符寶,她氣海識海皆有損傷,已是油儘燈枯。
妖獸大都靈覺敏銳,對生死危機的直覺更是天生比修士強上三分。這巨蠍雖不知何為符寶,然則一見金丹威壓,便立即扒開碎石,往地底鑽。
可惜還是晚了,那洶湧地火勢若奔雷,已經及身。霎時間水氣升騰,有焦臭之氣。
轟然一聲過後,又待炙熱稍稍消散,薑小白忍著識海劇痛,凝目去看。
隻見那巨蠍癱在一大石坑裡,全身蜷縮,身上褐色甲胄已被燒的不剩多少,泛出焦黑血肉,亦還燃著細小火苗。兩個巨大螯肢已然破碎成灰,尾針卻被護在身下。
“嘶……”那巨蠍動了動,尾針伸出,蠍目幽幽,似有無儘怨毒。
薑小白早知妖獸大都皮糙肉厚,隻沒想到此巨蠍竟以身甲和螯肢為代價,硬生生的挺過了金丹一擊。
那巨蠍稍稍蓄力,接著便地動山搖的撲來。
薑小白手執黑塔,卻已提不起半點靈力,隻全身疼痛,力竭難熬,瞌睡的緊。
“我還想回去帶小魚釣魚呢。”她喃喃出聲,猛地身後一熱,眼前的巨蠍竟轉身就走。
然而兩道赤紅火光追逐在後,立即鑽入其身軀之中,繼而從眼中飛出。
飛刀之勢不停,又轉了數個來回,留下縱橫血洞。那巨蠍終於癱下,身上火苗又滋滋燃起。
“若無你符寶破它皮甲,我還真拿它沒法子。”
林白盤坐,亦有劫後餘生之感。方才那黑雲入體,又隱雷其中,著實是極神奇的手段。不過自己混元淬體已久,此番混元二轉之下,已恢複了大半。
薑小白聽林白出聲,她轉過頭,略有茫然,又有幾分劫後餘生的喜悅。
“你好了?”薑小白爬上前,倒在林白身上,抓他手臂來看。“黑雲去了,也無雷電之意。”她開心的看林白的臉。
“算是好了吧。”林白輕輕拍她背,“我用秘法燃儘二十年壽元,這才壓下傷勢。”他隨口胡謅。
“你……”往日機靈的薑小白竟似信了,她呆呆的,又抽了抽鼻子,淚珠在蒼白臉蛋滑落,“伱真傻。”
“為了救你,二十年壽元又如何?便是三十年,五十年也是等閒。”林白一臉正氣,然後並指一點,飛刀掠出,削掉巨蠍尾針,連同毒囊一起。
巨蠍盔甲被毀,尾針便是最為珍貴之物了。
哄小姑娘隻是順帶,摸屍才是最重要的。
飛刀不停,又將先前那兩練氣的儲物袋納來。
再將黑衣老築基的儲物戒收了,林白環視一圈,這才滿意。
“這裡太過危險,不能久留。”林白眼見薑丫頭虛弱的很,便扶著她的腰,兩人站起。
薑丫頭的道袍寬大,此刻攬住腰,才知她腰肢纖細不下裴大姐。
不過裴大姐乃是身高又腰細,自小練出來的。而薑丫頭是身子嬌小,手小臉乖,腰肢顯的更細,似這幾年沒怎麼長。
“往南走,那裡有一安全之處。”薑丫頭開口,聲音微弱,還帶幾分哭腔。
林白把她摟懷裡,往南急掠。
薑丫頭不時指路,兩人兜兜轉轉過林子,又經陡峭山石,繞開一築基妖獸的領地,最後來到一處山間密林。
此間有濃鬱水氣,林霧繚繞。鳥鳴不休,蟬噪不停。
薑丫頭更為認真的指路,“此處我布有陣法,你小心些。”她此刻被林白背在背上,臉貼在林白脖頸上,語聲柔柔的,沒往日裡的胡鬨勁兒了。
按她所指,又行片刻,林白推開一處巨石,現出一山洞。
往前走了百丈,拐個彎,便見了底。
這裡似有人居住,洞窟大小如林白住的地火洞府。
斑駁牆壁上鑲嵌螢石,散出淡淡黃光。
最裡麵有一青石床,上有獸皮。旁邊是一石桌,三個石凳。
另還有茶盞等物。牆壁上掛了幾個鳥羽編成的羽衣,還有幾束鮮花編的花環,隻是已枯萎了。
林白把薑丫頭放到青石床上,自己盤膝坐到地上。
綿軟觸感已去,林白心境清明,並無雜念。
“這裡極隱蔽。”薑丫頭蒼白臉上有些紅,“是小黃道友偶然發現,她讓我暫居於此。外麵有預警陣法,不需擔心。”
“既如此,你專心恢複便是。”林白道。
她也不說話,隻看著林白,細細的盯了一會兒,道:“幾年沒見,你好似沒怎麼變。”
“你倒是變大了不少。”林白笑著道。
“天天憋在黑塔裡,我個子都不長了。再過幾年,我怕是還沒小魚高。”薑丫頭頗有幾分鬱悶,“就隻長……”她低頭看了眼,又看向林白,笑著道:“你說用什麼秘術燃儘壽元,乃是騙我的,是也不是?”
一到安穩之地,往日聰慧機靈的薑小白又回來了。
林白笑而不語。
“枉我哭了好一會兒。”薑丫頭語聲柔柔的,也不生氣,反歪著頭瞧林白。
林白與她對視片刻,那丫頭竟麵上稍紅,反閉上了眼。
“乾嘛一直看我?我需得靜養兩日。你也歇歇吧。”薑丫頭語氣好似撒嬌。
兩人不再亂扯,一盤坐青石床上,一在地上,各自修養恢複。
過了兩日,薑丫頭睜開眼,人已大好。
林白早就恢複如初了,隻是在等她而已。
築基機緣飄飄渺渺,一直還未斷。
兩人已換了乾淨道袍,不見血汙塵土。對坐在青石床上,薑丫頭頗有自豪的展示戰果。
“這便是他們拚死也想得到的九葉舌草。此靈草所生之地,必多蛇類。”薑丫頭從木盒中取出一株小小靈草。
這九葉舌草隻手掌高,主莖上生有九片小葉。
“九葉舌草百年一轉,彼時九葉便皆如蛇舌之形,顏色亦歸於一致,維持月餘。若是旁時,則葉子形狀各不相同,且顏色各異,有黃有紅,有紫有藍。”
薑丫頭穿寬大道袍,遮住嬌小身軀,亦不見其雄偉之處。“這一株舌草,剛剛九轉功成。那環紋蛇日夜守護,卻還是被我等惡人摘了桃子。”
她頗有自知之明。
“有何效用?”林白好奇問。
“調和陰陽,邪祟不侵,乃是破鏡妙藥。”薑丫頭小小的分紅臉蛋都是笑意,“三轉的舌草有助築基,若是九轉,結丹便能多幾成成算。”
這話一說,林白立即明白這舌草的價值了。修士與天爭命,這等有助破鏡結丹之物,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可這一株已九轉,薑丫頭是要築基,不會補過火吧?
“你要將其煉製成丹?”林白好奇問。
“沒法煉,需得金丹來煉才行。再說了,隻要主藥,沒有輔藥,大半是不成的。”薑丫頭歎了口氣。
“那怎麼辦?”林白更為好奇。
薑丫頭卻不說話,她輕咬著下唇,盯著林白看。
看著看著,她竟捂著肚子翻倒在地,嘿嘿嘿笑個不停,還不停踢腿。
林白頭疼的很,隻覺認識的女子就沒正常的。
最親近的裴大姐自不必說,慣會陰陽怪氣。至於老熟人姚千園和朱玉玲,前者又騷又會訛人,後者天天想著拉皮條。關係再遠一點的,如蓋盈秋,則是個情癡,愛而不得。
另還有個妙妙,她如今已長大了些,可性格更見頑劣,三五日便挨她親爹一頓訓。
算來算去,竟隻薑魚那小丫頭是個正常人。好像也不正常……明明是小孩子,卻比大人還懂事。
“為何發笑?”林白問。
“想笑就笑。”薑丫頭笑完,又坐直,捋順衣袍,拿起那舌草,把葉子一片片取下,道:“我要你助我修行。”
“怎麼助?”林白想起這丫頭做的那個築基之夢。
莫非真是睡覺?林白頗有期待,非是為得嘗嬌小佳人,而是樂於助人成道。
“九轉的九葉舌草對結丹頗有助益,乃是築基修士吞服。我才練氣圓滿,自然承受不得。”薑丫頭把九片葉子收到她小手裡,主莖遞給林白,道:“你我分食,藥力兩分。你我此番吞食,對日後結丹也有幾分助益。”
一聽這個,林白更有興趣,便問:“然後呢?可有藥毒?”
“葉莖分開,主輔兩分。需得再相合,才能得其藥力,除其藥毒。”薑丫頭麵上有笑。
林白心中生感。
“先前我夢到築基吉兆,果是應在今日。”薑丫頭一點也不羞,反認真打量林白,道:“但凡生有舌草之地,必然群蛇聚集。你明白吧?”
蛇性最淫。林白並不傻,隻歎了口氣,道:“你我交情甚深,若是彆的事,刀山火海我眼都不眨。隻是這件事……”
“你跟我裝什麼裝?”薑丫頭笑嘻嘻的,伸出腳丫子踢了下林白,道:“裴姐姐說你早就對我有邪念,她也煩你煩的很,說要把你借我幾日。”
“……”林白無語,這裴大姐真是離了床就沒好話。
“我服葉子,你吞枝乾。記得,謹守氣海,識海清明,莫失神智。”薑丫頭跪坐下來,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似想開口催促,又有些不好意思。
“助人成道,我輩萬死不辭!”林白說著體麵話。
其實這樣也好,兩人你情我願,誰也沒強迫誰。
薑丫頭將那九片舌草依次吞服,麵上立即顯出變幻顏色,一會兒紅,一邊藍,交錯繁複。
林白將舌草主乾吞下,氣海立即翻滾不休,隱隱如針刺。先有灼熱之感,旋即又生水潤之意。如此水火交錯,陰陽相濟,最後陰卻不見,隻餘灼熱如火。
薑丫頭似也難受的緊,她將手伸來,冰涼之極。林白緊握她的手,將體內火意渡去。
此番陰陽相濟,熬了一刻鐘,薑丫頭便將愈加冰涼的手抽回。
“彆人稱你轉輪,果能轉輪?”她說著話,略有顫音。
“一試便知。”林白也不廢話,直接上前。
“嗬,”薑丫頭被他扯道袍,她反去扯林白袍子,“還得讓我激一激才上來!裴姐姐說你不堪用,莫非是真?”
她竟有嗤笑之意,分明是不服氣。
也隻數息過去,薑丫頭便閉目咬牙,發顫不停。又過一個時辰,她終於回過神,口中喃喃,“裴寧誤我!”
如此一天一夜過去,山洞中複歸寧靜。
林白換了身道袍,見薑丫頭還綿軟無力的躺臥著,也不去理會。
“果然,天賦這玩意兒,真是玄之又玄。寧姐明明得我助力,竟還遜她三分,幾與貞姐一般了。”
林白歎了口氣,引火燒去汙穢,又揮袖將氣味散去。
盤坐片刻,細查己身。混元之體竟有長進,血肉中陰陽相合,愈發圓潤自然。
氣海竟比先前擴增了三成,且更加凝實穩固。其間靈力圓融,更為得心應手。
來到石盤上,秀秀也長進了不少。
外麵依舊霧氣濃鬱,亦無彆的變化。
“看來若是境界不變,此間難有變化了。”
睜開眼,林白瞧向薑丫頭。
薑丫頭嬌小,細枝碩果。裴寧身材高挑,潔白細膩。
算是各有千秋。不過薑丫頭愛胡鬨,害羞之意去的快,探索之意甚是濃厚,倒是讓林白好好的一展所長。
此刻她口中不知在呢喃什麼,偶爾還打個顫。
林白取出袍子,給她蓋上。
薑丫頭又歇了好一會兒,扯了扯身上袍子,終於醒來。
她臉有些紅,窸窸窣窣的穿好道袍,環視一圈,低頭不語。
藥效已然過去,衝動不存,人也化為賢者。
她看向林白,雙目柔情款款。過了會兒,又轉過去頭,哼哼道:“你真是無恥。”
林白一聲沒吭。對於這種睡完就不認賬的事,他早就習慣了。
“給我挽發。”薑丫頭跪坐著轉過身。
怎跟裴大姐一個熊樣?林白沒脾氣,自上前給她整理。
“我早就看出來了,”薑丫頭語聲略有些羞,還有些得意,還帶幾分柔媚,“在我家洞府中時,我就知你沒安好心。”
“我此番是為助你,怎成壞人了?”林白隨口說。
對付女人很簡單,順著話頭扯便是。林白頗有經驗,遊刃有餘。
“你我吞服舌草,明明……”薑丫頭頓了下,“明明睡一回就夠了,你睡了多少?”她掰起細小的指頭,一板一眼的,好似在算賬,“八十一次。”
林白愣住了,他那會兒雖有些意識混沌,可到底有混元二轉在,心中是存了幾分清醒的。
也就九次。這丫頭卻翻倍再翻倍。
稍想了想,林白覺得,可能自己和她記得方法不一樣。自己是九,她卻來的多了。
“你記錯了,是九次。”林白覺得頭疼了。哄女人雖然不難,可比跟築基打架還累。
薑丫頭不服氣,兩人又扯了好一會兒。她畢竟從小讀道藏,知男女陰陽之道,待林白掰扯清楚後,她明知是她錯了,可在羞惱之下,竟不認錯,反讓林白認錯。
林白自然隨她。
“心中通明,我已得築基之機。”薑丫頭盤坐在青石床上,穿寬大道袍,麵上紅暈未消。
林白也不是雛兒了,當初就見過曲如意築基。是故知曉這些人在築基前,若有人旁觀,那是要說一說築基之機的。
“此番深入眠龍山內,曆經艱險,九死一生。”
薑丫頭麵上微微笑,“大道雖艱難,可終有所獲。”
“我本命九轉玲瓏塔,食九轉舌草,服九片舌葉,遭惡人睡八十一次。”薑丫頭道。
“是九次。”林白糾正。
“遭惡人睡九次。皆合九之數。”薑丫頭認了,她麵上無甚變化,左手托起九層玲瓏塔,雙目漆黑深沉。“本命玲瓏,我心九轉。”
她閉目稍停片刻,又睜開眼,吞下幾丸穩固氣海的丹藥。
此地狹隘,不似地窟廣大,林白不敢久留,便走出洞去,推開巨石,在外護法。
巡視一遍,林白又檢驗了薑丫頭布下的陣法。
見安穩無虞,便藏身洞口的一顆巨樹上,警惕四周來客。
過了半天,此地靈氣緩緩湧向那洞窟中。
薑丫頭開始了。
如此過了兩個時辰,來到午夜。
星辰漫天,一團烏雲緩緩凝聚,遮蔽此間天空,再不見星河燦爛。
山林中野獸哀嚎嘶吼,又有振翅鳥鳴。
烏雲愈加密布,然則竟隱隱能看到後麵的點點星辰。
“主吉主凶?”林白不懂。
又過三個時辰,烏雲散去,再見星河燦爛。此間彙聚的靈氣如潮水般緩緩退卻。
薑小白功成。
林白也不進去打擾,隻在外守護。
三天過去,林白估摸著她已經稍稍穩固境界,便想去問一問。
此番她已築基,但林白的築基機緣卻依舊飄飄渺渺,不知應在何處。
先前林白以為自己和薑丫頭春風一度後,有賢者之心時便能得築基之機。
然而根本沒用,這跟賢者不賢者的沒啥關係。
吞靈草得道是不成了,睡覺得道也不行,林白頗有幾分疑惑。
挪開山石,進了洞中,又把山石封上。
往前走百丈,拐彎來到儘頭。
薑小白盤坐在青石床上,眉目間沒什麼變化。隻看起來頗為圓融,隱隱間有拜服之心。
這是差了大境界,而她氣息散出的緣故。
“我已功成。”薑小白睜開眼,小臉蛋上有笑。不像是築基修士,反像是十五六歲的鄰家乖孩子。
“大道得展,日後光明燦爛。”林白恭賀。
“哼哼。”薑丫頭得意的哼哼,眼波似水,咬了咬下唇。
林白坐下來,十分好奇的問:“感覺如何?是何滋味?”
“你……”薑丫頭聞言,竟皺眉,“你怎忽的問我這個?”
連這都不能問?林白也愣住,心說人家曲如意還好心好意的講了大半晌心得呢。
林白心係大道,便道:“你我也算同生共死的情誼,又相識日久,有什麼不能說的?難不成你薑家連這規矩都有?”
薑小白見林白不悅,她瞪了眼林白,道:“我已築基,按著咱們修行中人的說法,達者為先,不論凡俗輩分,你稱我一聲前輩也是沒錯的把?”
“自是如此。”林白心說你剛築基就要翹尾巴?
“可你對我卻無半分尊敬之意,反來說些不著邊的。”薑小白也不悅,“你若好好哄我,我自跟你說,你卻一上來就問,好似我是那些下流無恥之人……你想聽,我說給你便是。”
她側過去頭,小聲道:“也沒什麼感覺,就好像一會兒在天,一會兒在地,一直沒個著落,腦子裡也好似沒了東西,剛開始有點不習慣,後來……後來倒是還,還……”
我是問你築基後是何感覺。你怎方一築基,腦子裡就胡亂想這些東西?林白按住額頭,甚覺頭疼。
沒法解釋,林白為照顧她麵子,隻能道:“是我錯了。”他語氣頗無奈,隻覺心累。
“此事起因乃是為大道。如今我已築基,你亦有所得。荒山野嶺之間,也沒人瞧見。反正已經過去了,以後誰都不準再提。”薑小白一副正經模樣,很是嚴肅的道:“隻當是大夢一場,日後你我還是租客與主家。”一邊說,一邊偷瞄林白,又見林白捂著額頭,她便歎了口氣,道:“好吧好吧,看你這幅樣子,還真是可憐。唉,拿你沒法子。”她竟有幾分矜持,語聲轉小,“不過先說好,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各走各路,再不能做這些肮臟之事了。”
說完,她還補了一句,“都歡喜的愣住了?這次不準亂碰。”
林白真的茫然了,他方才心裡根本沒有邪念,隻是在想築基機緣之事。
築基機緣還是指這裡,並未向彆處。
所謂機緣,乃是遇事遇人。此番事已做了,人也做了,怎還時候未到。
林白又去看薑丫頭,問:“你築基才三天,境界還未穩固,不如再歇歇。”
“我倒是想靜修些日子,可誰讓你不省心呢。”薑丫頭語聲悶悶的,還唉聲歎氣。
我不省心?林白仔細看她,隻見她一副“為了你才不得不如此”的委屈模樣,偏又帶幾分矜持,可雙目中隱隱似有期待。
這丫頭真是個妖精。林白尋思著,閒著也是閒著。
鬨騰過,林白還沒說什麼,她竟纏住不放了,好似忘了先前的言語。
如此一天過去,薑丫頭竟又睡去。
林白恢複的極快,坐起來,默默感受那縹緲的築基機緣。
過了半個時辰,洞外走廊有聲音傳來,乃是有人開門。
心中無有吉凶。
很快,一個小黃雀飛了進來。
林白拍薑丫頭。
薑丫頭哼哼一聲,撅了撅。
“……”林白揉揉腦袋,不再管她。
剛穿好道袍,便見一著淡黃格子道袍的女子進來,正是黃如花。
小黃雀嘰嘰喳喳的飛了一圈,落到薑丫頭頭上,啄她耳朵。
薑丫頭終於醒了過來,連忙拿袍子遮擋。
“擾了兩位九陰山道友的雅興,罪過罪過。”黃如花撫掌讚歎。
九陰山的人多有合歡之舉,葷素不忌,黃如花這是在嘲笑林薑二人。
“……”薑小白臉紅之極,比跟林白胡鬨時還紅。她低著頭,躲到林白身後,身為新晉築基,竟一句話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