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五六個掌櫃再次相約一起來到侯府,想找主子們討個說法。
可老侯爺和世子卻不知道是真不在還是假不在,隻有夫人彭氏在府裡。
掌櫃們一見到夫人,便忍不住訴起苦來。
“夫人!如果再這麼下去,怕是連街頭的混混們都認為我們平陽侯府是好欺負的。
以後天天來找事、賠錢、吃白食,如何是好?鋪子怕是難以經營啊!”一個年長的掌櫃顫聲說道,他都覺得自己是時候退回原籍養老了。
彭氏這段時間也是焦頭爛額,公賬上的銀子都賠了出去還不夠,每天呈過來還有一堆爛賬,偏偏還處理不了。
她歎了口氣,問道:“你們說如何是好?”
掌櫃們麵麵相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們是想來讓主子給主意的,怎麼這球還給他們踢回來了。
就在這時,外頭又傳來一陣喧嘩聲。原來是兩個莊子的莊頭也趕來了,看那動作急得不行,臉上帶著焦急和無奈。
第一個莊頭一進門就哭喪著臉說道:“夫人,莊子裡的地,平白無故被附近村子的農戶占了去,他們還死皮賴臉地說那本就是他們的。
我們讓他們拿出憑據,他們反而叫我們拿出地契來自證,不然就去告官。占了便宜還這麼理直氣壯,真是氣死人了!”
另一個莊頭更是滿臉愁容,說道:“夫人,莊子裡的圍牆都被附近村子的混混砸了,拆了一段。半夜裡偷菜偷作物的不少,有一晚還被偷了魚和雞鴨,我們也守不住啊。
我們昨天告到裡正那裡,裡正反而說莊子這塊地本就是他們村子的,指責我們當年是強霸硬搶。
他們還放出話來,如果我們拿不出地契屋契,就要把莊子收回去!”
說著,莊頭身後還跟著的兩個人,一個一瘸一拐;另一個臉上手上都是傷,身上肯定好不了,個個哭喪著臉。
莊頭顫顫巍巍地說道:“夫人,如若不告官,連老奴一家也不敢在莊子裡住了。
前兩日我那婆子帶著媳婦孫子租房子住了出去,原本請的長工也不敢來了。
求夫人做主呀,眼看莊稼就快有了收成,可彆被村子裡的人割了去!”
另一個莊頭也附和道:“現在村子裡的人也不來跟我們鬨,就是晚上有不少人直接就住進莊子裡,有的還去騷擾莊子裡的女人。
現在女人孩子都不敢出門,看來也是送出去才安全。
隻是這樣何時才是個頭啊?現在就算是報了官府,把他們趕出去,怕是以後莊子也不得安寧。”
聽到莊子裡也出了這樣的狀況,鋪子的掌櫃們也不吭聲了。他們原本還想讓夫人儘快解決鋪子的問題,可現在連莊子都亂成這樣,怕是比他們還急,他們也不好再開口。
這時,一個膽大的掌櫃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現在不但是原本的老主顧要撕毀合約的問題,就是好不容易遊說來的新顧客想要合作的,也擔心我們是黑店,都要求我們拿鋪子的房契一起去官府簽了契約才肯放心。”
房契地契,這就是關鍵,這事她能不知道嗎?
彭氏聽得頭大如鬥,心裡更是亂成一團。她知道,若是再這樣下去,侯府的產業怕是真要垮了。可老侯爺和世子卻始終不肯出麵,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能如何呢?
……
“琉璃,派人給我盯住前院,世子回來了馬上通報。”
掌櫃們走後,彭氏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就將桌上那套嶄新的青花瓷茶碗摔了個粉碎。
茶碗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外頭跪著的幾個小丫鬟嚇得渾身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出。
琉璃應了一聲,快步走出房間。
她一出門,那幾個跪著的小丫鬟便抬起頭,眼中滿是惶恐和無助,更多的是退縮。
琉璃看了她們一眼,心中歎息,卻也無能為力。
她轉身對守在門外的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小廝如蒙大赦,連忙點頭哈腰地跑了出去,仿佛逃命一般。
琉璃站在廊下,望著小廝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她跟了彭氏多年,深知夫人的脾氣。
彭氏樣貌平平,性子卻極為剛烈,尤其是對世子的事情格外敏感。
自從嫁入侯府,彭氏便一心想要抓住世子的心,可偏偏世子是個風流性子,哪裡肯被她束縛?彭氏越是管得嚴,世子越是往外跑,如今更是連家都不願回了。
夫人留不住世子,又不允許世子進後院幾個姨娘妾室的屋裡,甚至連她陪嫁過來的三個丫鬟,隻因世子多看了幾眼,就被夫人打板子發賣了出去。
如今,夫人身邊除了一個奶嬤嬤,就隻剩下她一個一等丫鬟。外頭這些三等小丫鬟年紀小,不經事,根本頂不了大用。
她回頭看了一眼屋內,彭氏正絞著帕子坐在榻上,臉色鐵青,顯然氣得不輕。
夫人這次怕是又要白等一場。世子如今流連外麵的溫柔鄉,哪裡還會記得回府?就算回來了,也不過是敷衍了事,根本不會真心幫夫人解決問題。
琉璃輕輕搖了搖頭,轉身回到屋內,小心翼翼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
她不敢多言,隻能默默陪著夫人,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
如今的侯府,早已不是從前那個風光無限的侯府了。外頭的麻煩事一件接一件,府內卻連個主心骨都沒有,再這樣下去,怕是真要出大亂子了。
她都擔心起了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