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指向性的眼神太過明顯,我想忽略都難。
眯著眼,我冰冷地盯著她。
她真在密室撿到了我的耳環?
還是說,她是在外麵發現的耳環,然後借此炸我一下?
“夫人這般看著我,可是心虛了?”
她眼神又瞥了眼密室門,得意一笑。
但這次,我明顯感覺到她眼神的變化,那是壓抑不住,流露出的一絲絲期待。
她在期待什麼?
“夫人,你......”
“青竹!”我打斷她,厲聲嗬斥道:“我盯著你,是提醒你,彆忘了自己的身份,什麼叫掉到不該掉的地方?這相府有哪裡是本夫人不該去的嗎?還是說,你是在懷疑本夫人給相爺戴綠帽嗎?把證據落到不該落的地方了?”
她一愣,像是沒料到我會這般理解,眼底有懷疑,還有一絲慌亂。
我冷笑,給了采薇一個眼神,“采薇,掌嘴!”
“是!”
采薇勁兒可不小,一巴掌打過去。青竹的臉頓時腫了起來。
她一聲慘叫,急著捂臉的同時,又牽扯到了其他傷口,一時間慘叫連連。
“這就是你以下犯上的下場,記住,以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我冷眼睨她一眼,吩咐道:“采薇,我們走!”
“是,夫人。”
走前,采薇不忘拿回耳環,跟著我離開。
離開房門,我停下了腳步。
“夫人,怎......”
采薇剛問出口,便被我捂住嘴巴。
我沒有多說話,而是將她拉到青竹房間的背麵,潤濕指頭後,悄悄在紙窗上戳了個洞。
我懷疑,那房間裡,不止青竹一個人。
如我所料,我離開的後一秒,密室門開了。
顧子離肅然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藥盒。
他滿臉不耐煩:“你剛剛沒說完的事,就這?”
屋外,我聞言,眼中泛起冷意。
顧子離應該是送完了我,轉頭來了青竹這給她送藥。
而青竹呢,也想借機告訴顧子離耳環的事,卻被我和采薇的到來打斷了。
難怪,她步步緊逼,處處引導,就是希望我承認。
而我一旦認下,顧子離就會衝出來,我保證活不過今晚。
眼中溫度又冷幾分,我真想衝進去,狠狠地抽他們幾個耳光。
“相爺,不是你看到的這樣。”青竹驚恐搖頭,手肘撐著床榻,忍痛直起身子。
“夫人的耳環,掉到了櫃子邊,相爺你看。”
她抬手指向木質衣櫃,焦急道:“沿那櫃子走幾步,就是密道,相爺,夫人,夫人一定去過裡麵了!”
顧子離眼底懷疑和嗜血混雜,令人不寒而栗。
我心跳如雷,咽了口唾沫後,緊緊盯著男人的嘴,等待著接下來他對我的審判。
片刻,他墨黑的眸子一冷,終於開了口:“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咱們從長計議!”
“相爺,夜長夢多,你還在等什麼?”青竹陰惻惻的拿手比劃了下脖子。
“一切都還沒查清楚,急什麼?”
顧子離煩躁的態度,刺痛了青竹。
“相爺,你該不會是後悔了,舍不得殺她吧?”
顧子離沉默著,沒有接話。
我蹙眉,難道青竹猜對了?
不可能,顧子離給我下藥,背著我紅杏出牆,還在外有了私生子。
他做了這麼多,怎麼可能舍不得我死呢!
青竹卻不這麼認為,她發了瘋的嘶吼:你彆以為我沒發現,你讓我給她煎的藥都有問題,都到了這個地步,你......”
“啪!”
顧子離給了她一巴掌,眼神犀利,顯然是怒了。
“沈錦殊說的沒錯,認清你的身份,管好你的嘴。”
說完,他似想到什麼,警告道:“我這兩日忙,你彆給我擅自行動,她三個哥哥現在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若現在出手,勇毅侯府不會放過你我。”
屋外,我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他才沒有動手。
這也側麵說明,顧子離也想快點殺我,但礙於我沈家的地位,才不敢讓我太快死掉。
可是我沈家在皇上的心底,哪裡抵得上他顧子離?
隻要他多幾次彈劾,我沈家說不定就完了。
他這般的謹慎是為何?
想不通,我也不想繼續糾結了,我得快點找到他謀害正妻的證據,揭開他虛偽的麵孔,讓他身敗名裂,早點跳出相府狼窩。
屋內,青竹焦急道:“可是相爺,夜長夢多......”
她還想再煽動顧子離殺我,可男人置之不理,拂袖朝著密室走去。
房間裡,隻剩下青竹一個人。
“沈錦殊,他會放過你,我絕對不會!”
聽到她怨毒的話,我透過小孔,看著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按他們的對話,青竹一開始,應該並不知道顧子離想用毒藥害我,也就是說,她頂多算個幫凶。
但為什麼,她似乎比顧子離還迫切我死?
我與她無冤無仇,甚至,還救了她。
我七歲那年的冬日極其冷,連下了半個月的大雪,雪災傷無數百姓。
我爹娘擔心我,派人將我從師門接回家過冬。
在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受傷的青竹,她當時隻有五歲。
當時的她,正躺在一塊帶著血跡的石頭邊,額頭上傷口的血跡已經凝固,像是昏睡了很久。
我如果不管她,她必活不活當晚。
於是,小小的我,嚴肅地讓馬夫將人抱上來,為她蓋好毯子,又將自己唯一可以取暖的水壺給了她。
帶她回府後,簡單的和爹娘說明了情況。
爹爹驕傲地摸了摸我的頭:“好閨女,樂於助人,俠義心腸,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哈哈哈哈!”
娘親無語的瞥他一眼,連忙叫來府醫為青竹醫治。
我們一家,原本是打算等她醒後,問清楚情況後,然後將她送回去。
但沒想到,她醒來後就失憶了,還不願意離開,說外麵太冷了,她不想凍死餓死。
甚至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下跪磕頭,求我收留她,願意以後當牛做馬報答我。
我同意了,我爹娘也隻能留下她。
她從此之後與我作伴,暗地裡,我父母也橋窮地幫青竹尋找家人,可是始終沒找到,但我父母從未放棄。
後來幫她找父母的事,不知道怎麼被她知道了,她哭著求我讓我不要拋棄她,還主動簽了賣身契,非要給我。
再後來,尋找她家人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這些年,我們一同長大,但凡我有的,多少也會為她準備一份,府內小丫鬟暗地裡都羨慕她。
當初我出嫁,我本想放她出府,也是她自己央求著要給我陪嫁的。
甚至在我得知自己身體不行的時候,我還把她當成了托孤的第一人選……
我捫心自問,我以及沈家,沒人對不起她……
而她,竟想殺我?
為什麼,總得有個原因吧?
難道就為了顧子離這樣一個男人?
不對,我沒有阻止兩人在一起,她又何故非得殺我?
倏然,我想到了她剛剛怨毒的話。
她似乎......恨我?
這是為什麼?
我得讓嘉如去查查,她到底發生過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回到房間,我還在思索著今日發現的信息,不知不覺的,竟漸漸睡著了。
再醒來已是晚上。
我睜開眼,就看見采薇,蜷曲著趴在我床邊睡著了。
這丫頭,這兩天跟著我嚇壞了,也沒睡個好覺。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想讓她回房躺著去睡,沒想到將她驚醒。
“相爺我錯了......”
我鼻子一酸,心底很不是滋味。
她迷茫地抬眸,看到我,迅速展開笑顏。
“夫人醒啦,睡得可好?”
“挺好的。”我壓下酸澀,拿出金瘡藥,柔聲道:“來,抬頭,我給你塗藥。”
她一臉惶恐,小心翼翼地湊到我麵前。
仔細給她上過藥後,我忽的察覺不對。
“采薇,今日的藥,相爺可有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