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撓額頭的手一頓,說話結結巴巴:“夫,夫人,好像沒有!”
我緊抿著唇,麵色凝重。
能考中狀元,顧子離絕不是健忘的性子,相反,他連我們兩年前一起在相府種的花草都記得,又怎麼可能忘記天天給我的藥。
難道說是昨天晚上,采薇出現在密室,引起他的懷疑?
還是說,這是他對我的考驗?
“夫人,奴婢是不是暴露了?”采薇捏緊帕子,那張清秀的小臉上,寫滿緊張。
“彆自己嚇自己,他今日忙忘了也說不定。”我衝她露出一抹笑,輕聲安慰:“他若是過來,我去問問。”
“夫人,你現在問,會不會太冒險了,青竹剛剛才檢舉你。”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可那藥我喝了半年,從未間斷,現在突然停了,若不聞不問,豈不是很不符合常理。
我得問,卻又不能問的太過明顯,隻能等他來的時候,多嘴提一句。
晚霞過後,顧子離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陪我用膳。
飯後,我狀似奇怪地問他:“夫君,我今日的藥呢?”
他眼神與我對視,幽暗的眸底湧動著辨不分明的意味。
“夫人以前不是最討厭喝藥,怎麼這次主動提起了?”
“都喝半年了,這一天不喝,總感覺哪裡怪怪的,睡覺都沒以前好了。”我狀似感慨道。
他凝視著我,忽的咧嘴一笑:“夫人終於發現我藥方的好了,不過,是藥三分毒,你先停一陣試試。”
“行吧!”我裝作隨口一答,心底暗暗鬆了口氣。
停一段時間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再擔心吐藥被發現。
隻是,他為什麼如此好心給我停藥?
絕不可能是對我有情,一定還有彆的原因。
晚飯結束,顧子離抿了口茶,接著一臉歉意地望著我。
我差點以為他良心被狗吐出來了。
而事實上是,他給我帶了一個晴天霹靂的好消息。
他柔聲道:“夫人,抱歉,明日我不能陪你用膳了,得出去一天,可能後天才能回來。”
這哪是抱歉,簡直就是報喜!
我突然想起,他對青竹也囑咐過,他這兩日會很忙,所以,不用懷疑,這就是好消息!
等他走了,我要出府!
不為彆的,就是想搞清楚我身體的狀況。
顧子離那藥不是補身體的嗎?
那我就親自去看看,我的身子,被補成什麼樣了!
...
次日清晨。
親眼送彆顧子離後,我回到小院,與采薇換了衣裳。
期間,我眨著明眸,期待道:“怎麼樣,嘉如有給你回信嗎?”
昨晚,在得知顧子離今日不在後,我正愁如何聯係嘉和,就見采薇抱著一隻信鴿走進來。
我眼前一亮,“哪來的?”
“小姐養的,奴婢認得。”
她指著信鴿腳上的一塊印記,洋洋得意:“奴婢入府後的第二天,它就飛過來了,奴婢一直養著,就等您的不時之需。”
“好,好!”我走到書案前,一邊寫一邊誇:“做的不錯,就獎勵你待在家裡,等我回來。”
她急了:“夫人出門怎麼能不帶上奴婢呢!”
瞧著那愁哭了的包子臉,我輕笑,耐著性子解釋:“我們如果都去了,青竹那怎麼辦,她雖有傷在身,下不來床,但水竹軒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定會起疑,所以你的留下至關重要。”
話說完,紙條也正好寫好,我將它交給采薇,看著那信鴿飛走,心底一片明亮。
采薇也漸漸接受這個悲催的事實。
不過片刻,采薇拿著紙條,欣喜道:“夫人,嘉如小姐的馬車已到樹外,就等您了。”
拉回思緒,我凝重地點頭。
現在,隻差最關鍵,也是最危險的一步,出府!
青天白日,采薇這次不能施展輕功送我出去,否則目標大且明顯,容易被巡邏的侍衛看到。
而我身子弱,爬牆就更不可能了。
左思右想,我想到了每日為相府送菜的李伯,他拉菜的板車上,有兩個大竹簍,隻要能溜進竹筐,就能跟著他,從側門出府。
看這時辰,他也快來了。
說乾就乾。
我讓采薇去找管家領些米麵蔬菜,再借機提出讓李伯拉過來就行。
她做的很漂亮,李伯果然拉著板車來了,隻是他身後,還跟著滿臉堆笑的林管家。
“夫人,你的米麵到了,除此之外,我還給您多添了些瓜果、肉類。”
說著,他指揮李伯,將東西搬進我的小廚房。
我坐在院裡的秋千上,望向他,淡淡回應,“嗯,你有心了。”
“能為夫人做事,是奴才的福氣。”他弓著腰,笑得諂媚。
相府個個都是演戲的老手。
我若是沒記錯,管家之前對青竹的態度,可比對我恭敬多了。
她剛失去相爺信任,府中那些會察言觀色的,就忍不住又開始尋求新的庇護。
這種虛偽的討好,真沒意思。
我從秋千上下來,輕聲道:“我乏了,采薇,你盯著些。”
說完,朝采薇遞了個眼神,讓她想辦法支開管家,她會意,我才打著哈欠佯裝離開。
身後傳來采薇的不滿聲:“管家,您若是真想為夫人做事,就跟我去看看廚房的屋頂吧,一到下雨天就......”
兩人邊走邊說,院裡空無一人,我借機折回來,爬上板車,溜進竹框裡,為自己蓋上蓋子。
不一會,我聽到外麵有了動靜,接著,板車動起來。
板車的顛簸,讓我渾身難受,但心底是壓製不住的開心。
就當我以為一切順利時,李伯被人攔下。
“站住,檢查。”侍衛聲音嚴肅冷淡。
“軍爺,我每天都來相府送菜,今天頭一回聽說過要檢查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李伯不解。
“相爺今日吩咐的,凡出門者,例行檢查。”
侍衛的話,讓我如晴天霹靂般無助,心也跟著沉入穀底。
這竹框裡的菜早已清空,若此刻揭開蓋子,我就直接暴露在眾人眼裡。
顧子離好樣的,人都不在府裡了,還嚴防死守,
怎麼辦,殺顧狗的心一天比一天堅決。
除了痛罵顧子離,我隻能默默祈禱
然而,沉重的腳步聲還是步步逼近。
竹蓋被緩慢推開一道縫,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千鈞一發之際,我聽到了采薇焦急的呼喚,以及公雞淒厲的打鳴聲。
“旺仔,口下留雞!”
“那邊的大哥,彆光看著啊,過來幫忙,這可是要給夫人補身子的雞,若是不能從狗嘴裡救出來,你們就等著和我一起被罰吧!”
外麵的侍衛沒有動靜,我心中絕望。
好不容易的機會,我就要這般失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