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野的訓練氛圍很好，哪怕沒有老師盯梢也很少有人會偷懶。
及川賴一直在場外站到天色漸暗，做記錄時頻繁活動的脖子漸漸感覺到酸澀，球場裡的幾人卻反而越打越興奮。
“大家都先暫停一下！”
球場外姍姍來遲一個身影，是今天缺席大半場訓練的澤村大地，身後跟著烏野排球部目前的帶隊老師武田一鐵。
眾人停下手裡的訓練靠過去。
“小武老師幫我們約了一場訓練賽。”澤村大地環視一圈自己的隊友，“現在各個高校都在著手準備H，今年我們排球部又加入了強有力的新鮮血液，正是提升自己和熟悉對手的好機會。”
“訓練賽！”西穀夕的眼睛噌的亮了，“又有訓練賽了！”
“吼！”日向翔陽也跟著激動起來，興奮地蹦起來一半，就被影山飛雄一拳又錘了回去。
“這次的訓練賽你要是還像上周一樣，就彆想我再給你傳球了！”
“好痛。”日向翔陽邊揉自己的腦袋邊反駁，“影山不也是嗎！周末那場比賽的傳球好遜啊。”說完，還故意做了一個鬼臉。
“……白癡！你再說一個試試！”
“略略——”
眾人見怪不怪地忽略拌嘴的二人，舉手問：“那我們這次的訓練賽是和哪個學校打？”
武田一鐵走上前，抬了抬眼鏡：“條善寺。”
條善寺，及川賴聽他哥說起過，去年青葉城西有一場八進四就是和條善寺打的，據說是一個很特立獨行的隊伍。
雖然去年止步於八強，但畢竟是運氣不好抽到了和青城一組，而且這個隊伍用他哥的話來概括就是：捉摸不定。
因為每年都在表演畫風突變。
眾人解散後繼續回去訓練，及川賴剛走了幾步，就被澤村大地叫住：“你就是新來的一年級生吧，菅原跟我說過了，歡迎加入排球部。我叫澤村大地，是排球部的主將。”
及川賴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一瞬，而後禮貌地鞠躬：“我是一年級四組的及川賴，請多指教。”
澤村大地卡殼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個新人剛才看他的那一眼裡好像帶了點防備。
“咳，馬上就是比賽了，隊伍裡這段時間正是最忙的時候，辛苦你和潔子同學。”澤村大地很快恢複和善外向的笑容，“如果遇到了麻煩，或者隊裡那幾個人來，嗯……找你的話，不用理他們就行，他們沒有惡意的。”
顯然他之前的悲慘遭遇都已經傳到隊長的耳朵裡了。
及川賴咽下一嘴辛酸，點頭：“好的。”
和新人囑咐完幾句，澤村大地就揮手放人走了。
看著及川賴迫不及待小跑著回去的背影，澤村大地納悶地摩挲著下巴。他之前有做過什麼事情嗎，為什麼這個新人看起來特彆排斥他？
“誒，大地桑，你的毛巾掉了。”路過的西穀夕提醒。
“噢好。”澤村大地低頭正要蹲下去，邊角的標簽露出來半截名字，“這是菅原的，我去拿……”
一隻手比他更快地撿起毛巾：“我去拿給菅原前輩。”
澤村大地：“？”
西穀夕：“？”
這人不是剛剛跑走了嗎？怎麼回來的？閃現？！
及川賴飛速抽走毛巾，忙不迭跑遠。
澤村大地是他在排球部中的首要防備對象，特彆是經過剛才短暫的交流後，他更加確定——
這麼一個老實人的形象，脾氣好又踏實，一看就很容易俘獲菅原前輩。
要警惕，警惕，再警惕。
一邊的菅原孝支正在四處找他的毛巾，轉頭就看見朝他走來的及川賴。
“誒，原來在這。”菅原孝支上前接過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汗，朝他笑道，“麻煩及川君特地跑一趟了。”
及川賴搖頭，麵上的表情卻十分嚴肅。
菅原孝支：“？”
身後，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的呼喚聲傳來：“菅原前輩，能不能幫我們練習傳球配合！”
山口忠拉著月島螢緊接著：“菅原前輩，我們也缺傳球！”
西穀夕和東峰旭轉頭：“菅原，我們也得配合一下傳球！”
眼看著澤村大地也要舉手，及川賴心一緊，直接一步到位，側身擋在菅原孝支的麵前：“菅原前輩，我來幫你托球吧。”
菅原孝支受寵若驚，眨眨眼：“誒好，好啊。”
看著一起湊到角落練球的菅原孝支和及川賴，日向翔陽抱著球興奮地就想跑過去加入：“我也想要及川給我托球！”
影山瞬間反應過來，手裡的球往前一扔，眼裡竄火：“我給你傳的球難道不比他的好嗎？！boke！有那工夫還不如滾回來先給我練接球！”
日向翔陽吃痛捂頭：“啊！”
武田一鐵豆豆眼：“……這個，社團裡大家平常相處應該是融洽的，吧？”
澤村大地笑容安詳：“……那是當然的，哈哈哈。”
山口忠撿完球跑回月島螢身邊，感慨：“感覺及川君格外親近菅原前輩誒。”
東峰旭帶著西穀夕也湊過來：“畢竟是菅原招進來的人，可能有點怕生吧。”
“原來如此。”
不過很快，短短一周的時間，大家就逐漸意識到不對勁。
這個新來的一年級生，不僅格外喜歡黏著菅原，甚至有時還會有意識地做出類似於把菅原圈起來的行為，將菅原跟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保持有安全距離。
日常訓練時，及川賴的眼睛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都在盯著菅原孝支，一旦有雄性靠近，眼神就會不自覺變得警惕，仿佛能飛刀片似的，其中針對性最強的莫過於無辜的澤村大地。
這天，看不下去的田中龍之介和西穀夕湊在角落。
“這家夥到底什麼意思？”田中的表情不爽。
“是啊，怎麼天天霸占菅原前輩。”西穀夕的聲音同樣故作低沉，“你覺得呢，澤村？”
“不知道呢。”澤村大地憂鬱望天。
“小事！”另外兩人大手一拍，“你可是烏野排球部唯一的主將，看我們替你找回麵子！”
澤村大地覺得及川賴在無關乎菅原孝支的事情上還是挺尊重的他的，於是伸手想攔：“其實也……”
一抬頭，那兩人早就擼起袖子跑遠了。
“喂你們彆欺負新生啊！”
已經潛伏好的田中龍之介回頭：“剛才大地桑是不是說了一句什麼？”
西穀夕示意他小聲：“龍，你幻聽了。”
田中龍之介點頭，阿穀是他最可靠的兄弟，阿穀說幻聽，那就是他幻聽了。
兩人聚精會神盯著前方。
今天是及川賴和菅原孝支搭檔的第五天，兩人的配合已經沒有一開始的生疏，十分默契又高效地打完了一筐球。
菅原孝支雙手撐在膝蓋上調整呼吸。
“及川君，你覺得我剛才的動作還有什麼問題嗎？”他扭頭看向在一邊給胳膊做拉伸活動的及川賴。
第一天及川賴無意間給他指出過幾個姿勢的小錯誤，等他調整回來，再傳出去的球就變得格外得心應手。於是他們這幾天的訓練都在保持著這樣的配合步驟。
及川賴搖頭：“我不太懂排球的傳球技巧，但是感覺菅原前輩剛才托球時候的小拇指有點外張了，還是向裡收一點會更加好看。”
在這種掩蓋過後的回答下，菅原孝支完全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應道：“好，我下一球會注意的。”
田中龍之介和西穀夕趁著這個空隙走上前：“喂，一年級的。”
兩人麵上的表情十分不屑，邁著不良的步子走到及川賴麵前，湊近：“你小子最近總是在幫忙傳球，有沒有記得分擔潔子同學的工作？”
及川賴點點頭，視線掃過兩人時想起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張手帕：“這個是潔子學姐昨天不小心落下的，如果前輩方便的話，不如替我還給潔子學姐吧。”
田中龍之介：“……”
西穀夕：“……”
一分鐘後，澤村大地看到那兩個說著要替他出頭的人供著一張手帕就回來了。
澤村大地，“你們沒把及川怎麼樣吧？”
兩人虔誠捧起掌心的手帕：“我們能把救世主怎麼樣呢？”
“……？”
周日的訓練賽是條善寺的隊伍來烏野，出門接人的是武田一鐵和及川賴。
畢竟是兩個學校隊伍的會晤，原本來的應該是澤村大地，但及川賴難得主動一次，武田一鐵就把他帶上了。
兩人等在校門口。
及川賴的身形勻稱修長，矮一截的武田一鐵站在旁邊感覺格外有壓迫感，搭話的時候也小心翼翼：“那個，及川同學和條善寺的人認識嗎？”
及川賴搖頭：“沒有認識的，怎麼了嗎老師？”
他在一天就對排球部的這位帶隊老師留了很深的印象。和北一、青城幾個經驗豐富的老教練不一樣，這位小武老師似乎先前從沒接觸過排球運動，這些天訓練的時候總能看見他在一邊翻看排球規則的手冊。
“因為及川同學今天很積極嘛，我以為是有認識的朋友。”
小武老師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及川賴原本緊繃的心也鬆下幾分，一邊閒聊一邊等待。
沒過多久，一輛校車在兩人的麵前停下。
及川賴瞬間收了笑，一臉嚴肅。
小武老師聽邊上突然沒了聲，不明所以：“？”
一隊穿著黃色隊服的男生接連從車上下來，鬨哄哄的，撲麵而來活力四射的陽光氣息。
對方的教練和小武老師寒暄，及川賴審視的目光一個一個掠過對麵那群人。
原本還在打鬨的小黃人們背後齊齊一涼：“……”
“有什麼東西刺在了我的背上。”“隊長，我突然覺得有點冷。”“那個是烏野的誰？眼神怎麼這麼恐怖！”
短暫的寒暄結束，小武老師帶著對方教練進學校，身後一群學生還是在及川賴的審視下僵硬地不敢動彈。
很正直的站姿，任何人之間都沒有可疑的粉色泡泡，隻有板正堅定的兄弟情。
及川賴用自己敏銳的感知力再三確認，條善寺，一個充滿陽剛之氣的隊伍，沒有彎彎，不會對菅原前輩帶來任何威脅。
他鬆了一口氣，轉身：“請跟我來吧。”
小黃人們：“……？”
臨走前，隊伍最後的人拉了拉前麵人的衣服：“誒，車上還有兩個怎麼辦？”
“沒事，多大人了，自己會跟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