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體育館。
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在門口站定,麵上震驚的表情仿佛是見了鬼。
日向翔陽不可置信地揉一把眼睛,瞪大了仔細看:“影山,那,那個人是……”
“……”
身邊的影山飛雄呼吸都重了幾分,直瞪瞪盯著蹲在角落裡熟悉的身影,不做聲響。
及川賴換了一個蹲姿,抬頭的瞬間視線和兩人撞上。
“及川君,大家在訓練期間的需水量比較大,等會要麻煩你多跑幾趟去灌水了。”身側的女經理把最後一隻空水壺遞過來。
及川賴也沒管那兩人是什麼反應,輕飄飄移開視線,從清水潔子的手中接過水壺,放進腳邊的箱子:“好的學姐。”
說著,拉好拉鏈準備起身。
日向翔陽飛快換了鞋子跑進來,直直衝到麵前,把拎起水壺包準備去灌水的及川賴堵住,再次揉一把眼睛,再三確認:“我沒看錯吧!及川君怎麼在這裡?!”
及川賴掂了掂包,示意:“我過來幫忙。”
“及川君終於同意加入排球社了嗎?!”
“那倒……”沒有。
及川賴否認的話才說一半,門外又傳來急哄哄的兩道大嗓門:“o!你不是那個!”
循聲望去,是那兩個眼熟的招新前輩,正用一副十分誇張的表情看著他,吃驚地大喊:“你怎麼會在這裡?”
“田中前輩,西穀前輩,嗓門太大了啦,會被隊長罵的!”山口忠謹慎的提醒從門外傳來,由遠及近。見兩人都是一副呆呆的模樣,又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前輩們怎麼不進去?”
他疑惑地抬頭,當看清裡麵站著的人,也是一愣。
一瞬間,所有人的動作都仿佛被時間摁下暫停鍵。
短暫的沉默後,一個個的小腦袋都冒出問號。
誒?
誒誒誒誒?
被目光聚焦的及川賴:“……?”
他不懂為什麼都要用這種眼神看他,像是在看一隻從大山裡跑出來‘歐嘞歐嘞’叫喚的野猴。
“你們在看什麼呢?”菅原孝支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及川賴鬆下一口氣。
田中側過身,一手指著球場中站姿筆挺的陌生背影:“菅原前輩,這這這這個是!”
“不可以用手指著彆人。”菅原孝支把田中龍之介的手摁下去,才無奈道,“這不是你們心心念念快半個月的及川君嗎,怎麼一個個的表情都這麼奇怪?”
“!”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田中龍之介和西穀夕飛速換好鞋子衝進來:“啊啊啊啊啊——”
對著及川賴上下左右無死角比劃打量。
菅原孝支攔都攔不住:“乾什麼呢喂!嚇到人了怎麼辦?!”
及川賴隻感覺有兩道視線在身上逡巡,頭皮一緊。
西穀夕下蹲:“阿龍,好一雙肌肉漂亮的腿。
田中龍之介抱胸:“阿穀,好一張讓人不爽的臉。”
西穀夕視線上移,田中龍之介視線下移。
西穀夕&田中龍之介自卑掩麵:“嗐!”
“……”
菅原孝支走過去一人一個爆栗,拎著他們的衣領把人丟到一邊,朝及川賴苦笑:“抱歉,他們平常就這樣。”
及川賴的精神有三分恍惚:“……噢,沒事。”
菅原孝支安慰地拍拍他,把及川賴推到眾人麵前:“給大家介紹一下,從今天起,及川君就是烏野排球部的一份子,在未來的一年裡將會幫助輔佐排球部的日常訓練。”
日向翔陽一臉期待:“哇庫哇庫!”
“不過及川君隻是會接替清水同學一部分需要體力的工作和在日常練習時幫助大家進行傳球訓練,不會參與正式比賽。”
“誒——”
日向翔陽的表情瞬間耷拉下來:“為什麼啊,及川君明明很適合打排球的。”
半個月前及川賴在體育課上傳的球,他到現在都念念不忘。
及川賴再次麵無表情地搬出萬能回答:“因為我不會打球,一運動身體就容易得毛病。”
“什麼嘛,原來是嬌弱的小夥子啊。”田中龍之介一改低落的表情,擺起前輩的架勢走到及川賴麵前,“都不是大事!適當鍛煉也能強身健體,有前輩在,一定把你養壯實了!”
及川賴被一個接著一個拍在背上的巴掌打得腦袋疼。
沒等他回答,一邊的日向翔陽率先被吸引過來,崇拜又期待地看過來:“田中前輩,我也可以加入嗎!”
“小事!”田中龍之介把頭一揚,笑出強大,“這都是前輩該做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及川賴:“……”
他一開始是準備做什麼來著?哦對,去灌水。
田中龍之介一低頭,麵前的人已經不見了,半掛在嘴角的笑容逐漸僵硬:“哈哈哈,哈……人呢?”
已經熱身完的山口忠往邊上一指:“剛從這邊走了。”
“這小子!可惡!”
-
及川賴站在飲水機前,把水壺灌上溫水。
腳下稀疏的草坪被踩得沙沙作響,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喂。”
影山飛雄的語調低低的,像是積聚了很多情緒。
及川賴搶在他先:“你要是敢暴露我會打排球的事情你就死定了。”
“……”
“哈?”影山飛雄瞬間臭臉:“這是你求人應該有的態度嗎?!”
不過兩人國中時期搭檔過一年,影山飛雄也清楚及川賴還真就是這個脾氣,跟他哥其實一個樣,隻是平常無賴得不太明顯。
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你既然不打比賽,為什麼還要加入排球部?”
及川賴重複著灌水的動作,沒有說話。
“你分明有最好的天賦,為什麼要浪費?”
及川賴繼續灌水。
“排球不是你想玩就玩想扔就扔的玩物!”
及川賴灌水。
被無視的影山飛雄隻覺得腦殼子崩崩疼,擼起袖子:“混蛋,打一架!”
及川賴終於轉過身來正視他。
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讓影山飛雄有片刻的恍惚,好像突然回到國中兩人吵的最後一架,那張臉和那副令人討厭的表情一點都沒變。
及川賴走近幾步,影山飛雄的警戒更加嚴備。
“給你。”及川賴伸出手,“難得說這麼多話,潤潤。”
影山飛雄低頭,收起戒備的姿勢,愣愣地接過水壺:“噢,謝謝。”
等看著麵前的人喝了一口,及川賴才麵無表情提醒:“這是日向的水壺。”
“噗!”
影山飛雄瞬間氣極,火氣上頭,完全忘了自己過來是乾嘛的,猛地捂嘴:“你有病吧?!”
及川賴把水壺抽回來重新灌滿水,提著包回去的時候經過影山飛雄,語氣淡淡:“你那臭脾氣以後對象不好追,今天算是提前給你嘗一點甜頭了,稍微記得我的好,不該說的彆說。”
“?”影山飛雄感覺自己被瞧不起了,怒意更甚,“你說誰不好追對象?!”
及川賴詫異回頭,震驚。
難道剛才那句話的重點在這裡嗎?
-
等回到場館內,訓練已經開始了。
及川賴和清水潔子站在場館一側,負責給輪替下場的隊員遞水。
影山飛雄估計是被他氣得不輕,在外頭緩了好一陣才進來。連帶著腦袋也被氣糊塗了,剛開始的幾個傳球爛到連日向都敢‘噗嗤’笑出聲來。
影山飛雄又氣又羞,指著日向翔陽就要開罵,腦子裡靈光一閃不知想到什麼,原本三分的焰氣瞬間燃到七分,表情像是要吃人,“你今天要是扣不到一半的球,我這一個月都不會再給你傳球了,boke!”
莫名被遷怒的日向翔陽:“?”
瞬間燃起鬥誌:“來吧,km!隻要是你傳出來的球,我一定都能接到!”
及川賴:“……”
移開視線。
角落的山口忠正在陪月島螢練攔網。
二年級的副攻幾個暴力扣球,砸在手掌上的悶響在空曠的體育館裡就跟放鞭炮一樣,嚇得山口忠緊張地擰緊手指:“阿月!”
月島螢淡定瞟了場外一眼:“吵死了,山口。”
山口忠訕訕鬆開手,等到下一個球,又蹦起來:“阿月!”
"吵死了。"
“阿月!!”捂嘴。
“吵死了。”
“阿月!!!”奔淚。
及川賴:“……”
移開視線。
右側的場地是高年級生在使用,其中矮個子的自由人及川賴印象很深,周末那場比賽他的接球技術最為出色。
另一邊是烏野的王牌,個子很高,叫東峰旭。
兩人的接球和扣球十分出色,及川賴終於緩了一口氣,還能跟邊上的經理聊上幾句:“旭前輩的護膝怎麼隻套了一個,個人習慣嗎?接球很容易受傷吧。”
清水潔子默不作聲,隻是用筆指了指一個方向。
及川賴順著看過去,在西穀夕的手臂上找到了東峰旭消失的那隻護膝。
“……”
及川賴閉眼。
短短三眼要用一生去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