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曆太多,看過了太多黑暗,周慎野明明年紀輕輕,竟然有了一種超脫世俗的淡然。
可虞棠沒法理解,她是個錙銖必較的人,彆人傷自己一份,她必定要翻十倍還回去。
此刻她為周慎野憤憤不平,“那可是車禍,不是一般的小手段,你確定真的是人為嗎?”
“賽車比賽的每一場日程都是要經過長時間的研究確定的,怎麼把重要的決賽選在一個暴雨天,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其中有詐。”
周慎野比剛剛還要冷靜,隻是眸色更深了些。
“知道有詐,你為什麼還要參加?”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周慎野抬眼,說出這八個字,情緒濃得化不開。
虞棠認真盯著他,急迫地想知道這段過去的來龍去脈。
身邊的氣氛安靜到令人難以呼吸。
周慎野放下筷子,把剛剛洗乾淨的果盤推到虞棠麵前。
“聽故事怎麼能沒有配菜,吃點水果。”
虞棠拿起一顆葡萄扔進嘴裡,嗯,挺甜。
周慎野終於開口,“在那場車禍前三個月,我剛拿下一個公開賽的冠軍,打破了雲城最大的俱樂部十年連勝的紀錄。”
那一年,他才13歲,說是天才少年橫空出世也不為過。
虞棠,“就因為這樣,你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那一場比賽的勝利,我打掉了他們俱樂部即將到手的千萬讚助,甚至打斷了上層管理者的仕途,不光成了眼中釘,他們甚至想要我死。”
如今他已經能坦然聊起當年的事,可這份坦然,是無數個難以入睡的痛苦夜晚換來的。
虞棠認真聽著,又問,“明知道是這樣,後來的那場比賽,你為什麼不避開?”
“那場決賽不光選在了暴雨天,他們還串通好了其他選手一起退賽,甚至在我的車上動了手腳,我駛上跑道的第一分鐘就感覺到了。”
這個故事聽得虞棠心跳加速,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竟然發生了一個十三歲的小孩身上。
“可我沒有退路,即便從那場比賽中逃脫,他們仍然有彆的辦法來對付我,我隻能硬著頭皮上,從這場比賽裡贏下來,才能震懾那群人,提高自己的價值,才有活下來的可能。”
他把一切都想得好透徹。
這是一場生死的豪賭,稍有閃失,便是粉身碎骨。
看著虞棠擰成一團的眉心,周慎野笑了一下,“結局就是我贏了,贏得很徹底,雖然仍然是那些人的眼中釘,可那一次得到了禦風俱樂部的青睞,此次便沒有人再敢明著動手,賽車圈的風氣也好了很多。”
以身入局,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圈子的風氣。
虞棠萬萬沒想到的,周慎野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膽識和魄力。
她有好多話想說,最後隻剩下一聲歎息。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以你現在的地位,那些搞小動作的人肯定會有所顧慮,不敢直接動手。”
“嗯,”周慎野朝她看過來,“記不記得你上次問過我,禦風俱樂部連個自己的訓練場地都沒有,為什麼我一直不離開。”
虞棠點點頭,恍然大悟,“當年那場車禍後,是他們保住了你。”
“也許是我們互相成就吧,沒有他們,我活不下來。”
周慎野重情義,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在禦風俱樂部的這些年,成為他們的頂梁柱和搖錢樹,語氣說是雙贏,不如說是俱樂部當初賭對了。
虞棠沉默了一會兒,想了一些事。
周圍凝重的氛圍,被周慎野接下來的一句話打破。
“所以,姐姐要不要考慮一下為我投資個訓練場?我敢保證,這一定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中午的時候,虞棠隻是順嘴提了一句,被周慎野記住了。
如果刁染那筆錢拿不出來,虞棠可沒有這個預算。
不過……這筆錢肯定是沈知來買單,是該好好放放他的血。
虞棠雙唇緊抿成了一條線,周慎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調笑道,“姐姐如果想給沈老板個下馬威,完全可以從這次投資開始。”
同樣是投資禦風俱樂部,誰成功誰就贏。
虞棠眯著眼看他,“給我下套為你自己牟利?”
周慎野身子往後一靠,輕輕聳了聳肩,“我隻是提個建議,決定權在你自己手上。”
他狀態悠閒,不忘朝自己嘴裡扔了一半橘子。
“這件事公司會考量,不著急,目前最急的是……”
虞棠眼神在周慎野身上來回掃了一圈。
剛剛忙著吃飯和說話,一直沒注意到,他這浴袍穿得是越來越不正經。
胸前一片風光。
真是讓虞棠大開眼界。
“目前最著急的是代言人的宣傳片拍攝工作,思棠香水的新品馬上要推出第一批樣品,我想同時宣布你成為代言人的消息,這樣一來,宣傳片的拍攝必須快點啟動了。”
“可以,”周慎野點頭,“一切聽甲方爸爸的安排,不過……”
他算了一下,“下個月中我還有一場比賽,要去江城大概半個月的時間,除此之外,其他時間都可以安排。”
虞棠,“具體的我會和你經紀人聊,你做好準備就行。”
“除了宣傳片外,目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周慎野又吃了一顆藍莓。
虞棠,“什麼?”
周慎野攤手,指了指桌上被掃蕩得一片狼藉的碗筷盤子。
“我做的飯,洗碗的差事是不是得你包了?”
什麼玩意兒?
虞棠可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她這雙手隻接觸過香水原材料,可沒有在洗潔精泡沫裡泡過。
“我有洗碗機,哪裡需要自己動手?”
周慎野挑眉,“我剛剛試過了,你的洗碗機連地線都沒有接,根本用不了,你以前都沒有試過嗎?”
……
虞棠的無言以對。
她確實沒試過,之前唯一進廚房的機會,就是來打開冰箱倒水喝。
“洗碗吧,姐姐。”
周慎野看著虞棠,眨了一下那雙含情的桃花眼。
得,“田螺姑娘”坐著吃水果,“主人”在廚房洗著碗。
真是倒反天罡!
虞棠一邊洗碗一邊想,奇怪,自己這是中邪了?
怎麼那麼容易妥協?
突然,一陣門鈴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從廚房走出來時,周慎野已經開了門,和門外的人麵對麵。
虞棠看到一張震驚扭曲的臉。
是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