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場宴席,持續到淩晨才散場,宿醉導致腦袋有些發脹。
趙衻一邊揉著腦袋,一邊問道:“趙娘子她們最近在乾什麼?”
他派了一隊親衛暗中保護趙盼兒,趙盼兒她們的消息都會傳送到王府,由雙喜負責,隻不過趙盼兒她們並不知道。
雙喜回道:“趙娘子前幾日單獨去找過一次歐陽旭,不過看樣子沒有談攏,所以最近堵在了歐陽旭的祖宅門口,在周圍引起了不少的動靜。”
“是嗎,她們在鬨什麼?”
“為了讓歐陽旭出具退婚書。”
看過電視劇,趙衻其實知道找歐陽旭是為了什麼。
一是為了退婚書,二是為了讓歐陽旭幫宋引章脫籍,最後是為了讓歐陽旭歸還夜宴圖。
在這三件事中,最主要的還是夜宴圖。
因為趙盼兒在楊府得知顧千帆來錢塘調查夜宴圖,很清楚夜宴圖背後牽扯很深,所以不管是為了跟歐陽旭做個了斷,還是為了不被牽扯其中,她都必須要拿回夜宴圖。
可惜趙盼兒並不清楚,夜宴圖在前幾日就被雷敬送進了皇宮,然後被劉婉給親手燒毀了。
“嗯,去準備馬車,出去一趟。”
“是,殿下。”
趙衻坐著馬車來到趙盼兒她們所居的客棧,發現今日的客棧比往昔要熱鬨的多,也不是為了看什麼好戲,不少人都在往裡麵擠。
在趙衻的示意下,雙喜拉住了一人,問道:“兄台,這客棧怎麼了,為何今日這麼多人?”
本來就是去瞧熱鬨的,被雙喜這麼一拉,自然有些不高興。
正要發怒,卻發現趙衻在旁邊,頓時笑道:“趙衙內。”
在東京城的坊間,認識韓王趙衻的人很少很少,可認識趙承宗趙衙內的人卻不少。
很顯然,趙衻是碰見一個認識自己的人了。
“眼下這是什麼情況?”
“是十三少池衙內正在跟人比試,聽說對方是幾個從外地來的小娘子,他們要比三場,現在已經比了兩場,一勝一負,眼下就要比最後一場了,趙衙內要不要一同去瞧瞧熱鬨?”
原來是這件事啊。
趙衻一笑,也頗有幾分興致:“勞煩帶來,我們也去看看。”
“趙衙內客氣。”
一行人來到客棧內部的連廊,隻見湖中心的涼亭中,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將周圍圍的嚴嚴實實的,擠都擠不進去。
好在,趙衻也是名聲在外的衙內,不少看熱鬨的百姓還是很給麵子,讓出了一些位置。
而涼亭中比鬥的雙方,正是鼎鼎大名的東京十三少池蟠和趙盼兒三女。
現在他們比就是劇情中的擲色子,而結局也不出意料,靠著手段擲出三十七點,贏下了池蟠的三十六點。
雙喜看得目瞪口呆,雙眼放光。
“趙娘子這賭術也太厲害了吧,如果我有趙娘子這樣的水平,肯定能把小清子他們贏得連褲衩子都不剩,搞得我都想拜趙娘子為師了。”
趙衻扭頭,笑道:“那你去問問她?”
“奴婢不敢。”
雙喜就是隨口那麼一說,他哪敢真去找趙盼兒拜師啊。
彆人不知道,他們天天跟著趙衻,還能不知道情況?
趙盼兒未來肯定是韓王府的女主人之一,起碼是一個側妃沒跑了,若非身份實在過於低微,甚至可能是正妃。
涼亭中,池蟠被氣得連連怪叫,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得不認輸,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帶人離開了客棧。
趙盼兒三女則獲得了不少的掌聲,至此比鬥結束,眾人見沒有熱鬨可瞧,便紛紛離開了。
趙盼兒三女在涼亭坐下,叫來了一桌酒菜。
宋引章飲了口酒,笑道:“我還是第一回喝東京的酒,這中原的酒和江南的酒還真不一樣。”
孫三娘也是相當高興,一邊給趙盼兒和宋引章滿上,一邊說道:“今天啊,贏了池衙內,真是痛快。”
趙盼兒笑了笑,正準備開口,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笑聲。
“確實挺痛快的,剛到東京就出了風頭,趙娘子你們果真很適合東京。”
宋引章第一個站了起來,怯生生的行禮道:“見過韓王殿下。”
趙盼兒和孫三娘隻是稍稍慢了一步,齊齊行禮。
“見過韓王殿下。”
趙衻搖了搖頭:“出門在外,不用這麼叫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叫我趙官人就行。”
三女對視一眼,最後還是趙盼兒先開口叫道:“趙官人,您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趙衻在趙盼兒對麵坐下,說道:“我聽說你們最近在歐陽旭家門口鬨事,擔心你們鬨出什麼麻煩,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一來,就遇見了這麼精彩的一幕,錢塘趙娘子不愧是賭場裡的大霸王見了都要怕的人,厲害!”
說話間,趙衻還抬手壓了壓,示意三女坐下聊。
可惜三人都沒敢坐,趙盼兒一臉尷尬的笑道:“趙官人莫要取笑我了。”
“我這可不是取笑,是讚揚,本事不分高下,不管是什麼本事,說不定哪天就有用了,就好比今日,若你沒有一手超絕的賭術,又怎麼能贏得了池蟠?彆站著了,都坐,坐下聊。”
看著三女依言坐下,趙衻才繼續道:“以後要是有時間,我還想跟你請教請教呢。”
趙衻此言讓趙盼兒愈發尷尬了:“趙官人,您就莫要打趣我了,我這點下三濫的手段,彆汙了您的手。”
趙衻搖頭表示反對:“此言差矣,正所謂技多不壓身,多學一門本事,就少說一句求人的話,不僅是我,剛剛雙喜還說想拜你為師呢。”
趙盼兒無奈一笑:“我聽說趙官人昨日在紫宸殿上獨戰夏州使團,讓黨項人肝膽俱裂,揚我大宋國威,您這才叫本事,我的手段不過下九流的雕蟲小技而已。”
“昨日才發生的事情,傳的這麼快嗎?”
“傳的可多了,昨夜大半夜都還有人在說此事。”孫三娘接過話頭,既興奮又好奇地說道:“聽說您昨日讓夏州的那些人滾出大殿,他們真就滾了出去,是真的嗎?”
“是真的。”
“您還殺了使臣?”
趙衻點頭:“殺了。”
“殺了來使,咱們大宋又要和定難軍打仗了嗎?”趙盼兒開口問道。
“殺一個蠻夷而已,李德明不敢與我們開戰。”趙衻淡淡一笑:“何況,即便他們真敢出兵又如何呢?我大宋將士不懼任何戰爭,李德明若敢挑起戰爭,本王不介意親自帶兵滅了他。”
趙盼兒聽到趙衻自稱本王,便換了個稱呼,有些擔憂道:“殿下,您要帶兵出征?”
戰爭,絕不是趙衻說的那麼簡單。
她雖然沒有親曆過戰場,但也知道戰爭是要死人的。
“那是最壞的情況,不過我大宋要想不被欺負,遲早也要和周邊蠻夷四方打一場。”趙衻眼底閃過一抹冷厲,笑道:“好了,今日就不聊這個話題了,你們來東京也有一段日子,感覺怎麼樣,有沒有留下來的想法?”
趙盼兒沒有立即回答,倒是宋引章忍不住道:“東京城真的好大,比錢塘大多了,我覺得東京比錢塘好。”
她說的是真心話,但對她而言,除了東京的繁華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在東京沒人知道她是樂妓,不會遭受彆人異樣的目光,讓她覺得自由快活。
孫三娘對她的話也十分讚同,她這幾日沒少在周圍逛,所見所聞都讓她大開眼界,尤其是晚上,更是熱鬨非凡,遠非錢塘那個小地方可比。
她自然是想留下來的,但要留下來,就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
那就是錢。
東京繁華歸繁華,可東西也是真的貴。
要不是之前有趙衻來送過一次錢,她們這會兒都流落街頭了。
所以,孫三娘和宋引章不同,對她而言,眼下如何賺錢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這幾天我看了一下附近,發現很多客棧和酒樓的生意都不錯,如果在這裡做生意的話,一定能賺到錢。”
趙衻點點頭,轉頭看向趙盼兒,趙盼兒心頭一慌,趕忙道:“我還沒想那麼多,我現在隻想處理好歐陽旭的事情,其他的等以後再說吧。”
“歐陽旭那種人,你就應該快刀斬亂麻,跟他斷個乾淨,你這樣拖下去,反而會讓他覺得自己還有機會,你自己也會更難受,何必呢?”
“我正是想跟他斷乾淨,才會跟他要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我對他早就已經沒有半點念想。”趙盼兒滿臉堅定,有些氣憤地說道:“隻是我沒想到,我三年都沒看清他的真麵目,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厚顏無恥,嘴上答應我的條件,背地裡卻無恥反悔。”
趙衻點點頭:“那要不要我幫你?高鵠這個人我還是了解,雖然有些仗勢欺人,但多少還是愛惜自己的名聲,若是他知道歐陽旭的所作所為,定然不要再把高慧嫁給他。”
“這個好,這個好。”孫三娘笑道:“盼兒,歐陽旭現在不就是想攀附富貴嗎?我們壞了他的好事,氣死他。”
然而,趙盼兒卻是搖了搖頭:“殿下、三娘,我雖然也對歐陽旭恨之入骨,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我不想殿下為了我這點小事費心費力,哪怕再困難,我也要用自己的辦法解決。”
“你都說是小事,自然談不上費心費力。”
“多謝殿下,還是不麻煩您了。”
趙衻搖了搖頭,趙盼兒現在還頭鐵,雖說她在教坊司生存過,見過許多黑暗,可她顯然對東京城不了解,在這裡,很多時候真相道理根本不重要,權力和地位才是王道。
正所謂民不與官鬥,在任何時代都適用,尤其是這個古代社會。
平民百姓與官鬥,能有幾個好下場的?
在電視劇裡,也是因為有顧千帆,趙盼兒她們才能在東京城生存下去,並把歐陽旭趕走了。
在東京城這個地方,沒有背景靠山的趙盼兒,根本不可能鬥得過歐陽旭。
不過既然趙盼兒想試試,趙衻沒再勸說什麼,反正一切都有他兜底。
“好吧,你跟歐陽旭的事情,我就不過問了,但你們準備一直在客棧住下去嗎,這裡的花費不低吧?”
提到這件事,孫三娘就來勁了,張口抱怨道:“何止不低,簡直就是離譜,我們這才住幾天啊,您借給我們錢都用了不少,再這麼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們都要流落街頭了。”
趙盼兒苦笑一聲:“我也沒想到東京的花費這麼大,我們想要在東京生存,肯定不能一直住在客棧,而且還得找個營生才行。”
“那我們繼續開茶坊?”孫三娘提議道。
趙盼兒想了想,回道:“等解決了歐陽旭的事情,我們再慢慢商量。”
趙衻看了眼她,開口道:“如果你們現在沒什麼事的話,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去哪兒?”
趙盼兒三女都好奇的看向趙衻。
“等到地方你們就知道了,走吧。”
三人都沒有遲疑,跟著趙衻站了起來。
對於趙衻,她們是絕對相信的,畢竟如果趙衻想對她們做點什麼的話,以趙衻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如此。
“等一下,我去屋裡帶上我的孤月。”
要暫時離開客棧,宋引章最不放心的就是她的琵琶,急匆匆的回屋拿琵琶才跟著出了客棧。
客棧外聽著一輛馬車,孫錢就在馬車旁邊候著,見到趙衻出來,當即將腳凳放了下來。
趙衻率先上了馬車,然後對趙盼兒幾人道:“上車吧,要去的地方有些遠,走著過去太慢了。”
聽到這話,趙盼兒這才帶著孫三娘和宋引章上了馬車。
馬車的內部空間不小,坐幾個人都沒有問題,而且馬車還是趙衻改裝過,比這個時代的馬車要舒服得多,裝飾也十分華貴,用的是最好的布料和皮毛。
孫三娘眼神就沒有停下來過,直到雙喜遞上一杯茶,才收回目光道謝。
趙盼兒則挑著車簾,好奇的看著外麵。
見此,趙衻也沒有說什麼,直接閉上眼睛修煉起了內功。
宋引章抱著琵琶坐在她旁邊,望著趙衻張了張嘴,隻不過見趙衻閉上了眼睛,所以最終什麼也沒說,跟著趙盼兒一起看向了窗外的風景。
半個時辰後,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殿下,到了。”
趙盼兒是三女從馬車上下來,看著馬車停靠的位置,好奇的問道:“這是哪兒?”
“見過趙娘子。”已經等候在此趙懷恩先是行了一禮,才回道:“這裡是安業坊,靠近大相國寺,我們血衣衛和家主的親衛大部分都住在這裡。”
趙盼兒點了點頭,有些疑惑趙衻帶她們來這裡做什麼。
“走吧。”
“是家主。”
趙懷恩點頭,帶著眾人朝不遠處的院落走過去,然後拿出鑰匙打開門,引領眾人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