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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唇亡齒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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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孟化凡頭回見麵,談得不算深入,隻是簽訂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攻守同盟。在見到你們之前,我是真沒想過能有機會用上。”

張是道搖了搖頭。

“然而,你們的所作所為卻一次又一次地超乎我的預期。屠龍師之歿,我在場,我知道不是你們主動挑起鬥爭;但這裡是海市蜃樓號,你們在孟化凡的地盤上大鬨……難道是打算了結過去結下的仇怨?”

岑冬生不需要回答,他的臉上寫著答案。

這就是萬仙朝會的領袖露麵的理由。

張是道與孟化凡的約定並不穩定,僅僅是出於利益考量,倘若有一天,二人之間為了爭奪彆的更重要的利益而產生矛盾,不會有人將區區幾句話放在心上。

但是在肉眼可見的威脅迫近之下,他發現自己不得不留意,得心甘情願當上一回不求回報的臨時盟友。

張是道對未來感到憂慮——

這種擔憂稱為“唇亡齒寒”,是連孩子們在嬉戲中都會明白的道理,因為人是一種天生的政治動物。

“特等咒禁師之間很難信任彼此,難以維持長期穩定的聯盟。在這種情況下,安知真與伊清顏的聯手的確有很大優勢。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超工委與閻羅會,毫無疑問是這個國家,乃至全世界最強的咒禁師勢力。”

他說:

“我再問一遍,難道你們想憑此,與所有人為敵嗎?”

“降靈王”的目光中有著探詢和質疑。

但在岑冬生看來,對方態度的深處,其實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不是靠嘴巴勸說就能讓他放棄懷疑的。

何況,岑冬生能坦誠地回答“否”嗎?

除去隕落的平等王,哲人王的對手包括剩下三個大區的統治者、以及沒有固定地盤的幽冥王,他們本來就是相互警惕與戒備的立場。

如今通曉未來的安知真,當然有打壓、乃至消滅某幾位刺頭的打算。

女人早就向岑冬生坦言過她的夢想、她的野心,那時候男人和女人甚至還沒有成為戀人:

遲早有一天,安知真會引導這個世界重塑秩序。她想要統治的不止是整個中華大區,還有整個人類社會。

既然這個龐大的理想放在那裡,包括張是道和孟化凡在內的同等級咒禁師,自然都是她需要邁過去的阻礙。

男人輕歎了口氣,回答道:

“怎麼會呢?您真是想太多了。”

可就算真有這種野心,眼下卻不是能宣之於口的時刻,起碼在姐妹中有其一晉升“祖”之前,他們不能成為公敵。

岑冬生認為姐妹倆的配合天下無敵,甚至連同為特等咒禁師、處在不同陣營的張是道都這樣認為。

但“天下無敵”,和能“與全天下為敵”又是兩碼事。後者的目標對岑冬生等人而言,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他們眼下最需要的,是時間。

還有,咒禁師們的敵人不止是同類。(自然誕生)的特等鬼怪,馬上就會在這個時代出現,還有正在沉睡之中的惡神在幕後虎視眈眈,四處樹敵實是下策。

“我的妹妹她……是有點怕生,對外人很警惕,容易情緒激動,所以我一直在教導她‘君子動手不動口’的道理。”

岑冬生的話很委婉,儘量無視了對方“你在說啥鬼話”的表情。

“我的姐姐是主導者。您覺得她是那種肆意妄為的人嗎?她對各位其實都有很高的評價,特彆是像張先生這樣有過合作基礎的地方領袖,和平共處、攜手發展,才是我們想要的。”

這話不算說謊。

阻礙歸阻礙,的確沒必要對每個有機會成“祖”的人喊打喊殺,否則是在削弱人類這邊的實力。

從岑冬生這個重生者這裡,安知真對各位頂尖強者的行事風格有所了解。

四位大區的統治者,無論是用哪種形式在治理地區,大體上都能維持穩定的社會秩序,讓新時代的人類文明得以繁榮發展。

在鬼神肆虐的時代,祖所在的地方就是人類的堡壘,隻有“生命安全”是人們最關心的底線。

除去幽冥王這個對人類社會“弊大於利”、到處流竄,陰謀破壞的恐怖分子之外,對於張是道或者孟化凡,安知真並無敵意。

這點哪怕在親眼見證海市蜃樓號上的殘酷實驗,“銷魂窟”粗暴妄為,孟本人篡改無辜者的一生等等惡行後,她的態度都沒有改變。

岑冬生知道,同為研究者,姐姐大人並不排斥對方的手段。

在哲人王的時代,她親自推動了一係列促使咒禁學高速發展的研究,這些內容不建立在大量人體實驗基礎上,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取得進步。

以岑冬生的視角,姐姐大人這邊更能讓他“接受”的一點,大概是她會選擇窮凶極惡的咒禁師罪犯作為試驗品。

在安知真眼裡,每個人都是寶貴的、有價值的。犧牲品能成為她所主導的全新秩序的基石,是一種榮幸;

孟化凡則是純粹的效率至上,除非是處理對方會引來麻煩才會收手,根本不在乎對方是誰。

“是嗎?”

張是道失笑。

“難道各位一直以來的咄咄逼人,都是我的幻覺?”

岑冬生一邊努力拖延著時間,一邊態度誠懇地回答:

“說實話,像張先生這般傑出的人物,卻始終將敵視的目光望向人類,實在是有些狹隘。”

“此話何從談起?”

“我們之所以緊張,是為了對付藏匿在這艘船上的遠古時代的神靈。這點孟先生自己清楚,因為他和對方交過手;至於那個萬獨古,他甚至有著變身為鬼怪的能力,說不定就是人類偽裝的……”

岑冬生很清楚自己在胡說八道,但張是道並不理解這一點,從表情來看,他的確有在認真思考自己的話。

“……‘神’?”

可能是因為他本人的力量就與這一概念有關,青年的話引起了他的興趣。

“不錯,是真正在曆史上留下痕跡,如今依然健在的‘神’。鬼怪不是諸位特等的對手,但祂們卻是另一個次元的存在。”

“萬獨古先放在一邊,我確實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強烈陰炁,得與他接觸過後才能知道真相;這所謂的‘遠古神明’又是哪來的?”

張是道蹙起眉頭。

“我的確有感受到一股強大又陌生的氣息,之前在底層甲板的戰場上。與任何人都不一樣,我甚至懷疑過是你。”

“……我?”

“你是我見過的人中,最有機會成為特等的那個。”

張是道淡淡地回答。

這顯然是他“真急了”的關鍵理由。剩下的幾位特等咒禁師裡,哥幾倆各懷鬼胎,和安知真、伊清顏的聯盟還能勉強抗衡,但若是再加上一個岑冬生,那他們可能真的會變成“獵物”。

“您太高看我了。”

岑冬生打了個哈哈,又重新將話題轉回來。

“祂已經出現過了,就在這艘船上。具體情況我不了解,據說是為了毀滅人類之類的。”

“說得輕巧。理由呢?”

“對遠古神明們而言,我們人類的祖先是異族、更是卑賤的奴隸,在那個時代,祂們才是這顆星球的主人。所以蘇醒過後,神明們對世界‘新的主宰者是人類’這一點頗為不滿,想著要改易乾坤……”

遠古神明絕對是存在的,神想要毀滅人類則是他早有耳聞,這一切都不是說謊——

當事人甚至就趴在我的腦袋上,正在拚命抓著他的頭發呢。

……樓迦大概是對岑冬生汙蔑自己想要毀滅人類這點很不爽,正在一根根拔他的頭發以發泄不滿。

“張先生,您最好當心,惡神不止一位。祂們雖然處於沉睡之中,卻能派出分身四處煽風點火,為迎接本體的蘇醒做準備。”

“……我會注意的。”

張是道點點頭。

“總之,我們這邊不存在任何激進的想法,隻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順其自然罷了。”

“我隻想知道,屠龍師死了。孟化凡會是下一個嗎?”

張是道的眼神很認真。

“放手吧。你們不需要與孟化凡為敵,我們之前的承諾依然有效。”

岑冬生想了想,又說道:

“……你剛才說,我們與孟化凡‘無怨無仇’,對吧?很可惜,其實是有的。”

對方眯起眼眸,瞳孔中流露出失望之色。但他隻當沒看見。

“是個叫作陳久的小姑娘。她無緣無故被拐上了船,被改造成了非人,如今卻還要成為孟化凡複活的犧牲品。”

“你與這位她很熟?”

“算是朋友。”

“何時認識的朋友?”

“上船之後。”

張是道笑了起來,那笑聲中聽不出嘲諷,隻有歎息。

“這種話,你要如何讓我相信呢?”

的確如此。

而且,岑冬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唇亡齒寒”的擔憂。

沒有辦法,這就是現狀,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立場,誰都無法保證不會發生衝突。

岑冬生曾經想過,他們是不是有可能一直保持著“悶聲發大財”的狀態,直到安知真成為“祖”之後再出來呢?答案是不可能。

為爭奪資源與地盤,與天鬥與地鬥、更要與人鬥,她們注定要與其他特等咒禁師發生衝突。

而隻要安知真與伊清顏相熟的關係曝光,就一定會被忌憚;姐妹倆的存在本身,會成為剩下所有人的威脅。

局勢到這一步,已經無可挽回。

“你不如說是看上了這個小姑娘,想要從孟化凡手裡搶走她。”

“這話可不能瞎說。”岑冬生擺了擺手,“人家還是個初中生,我不感興趣。”

話頭微頓後,他的語氣漸漸冷了下來。

“……話就說到這兒吧。我們之間有承諾,卻無約束,你想翻臉,現在就可以動手了。”

承諾本身的起因是當時的張是道被放了一馬,本身就稱得上一種屈辱,想“翻臉不認人”很正常。

“不必拿這種話來激,我自有選擇。”

“洗耳恭聽。”

張是道沉默片刻後,回答道:

“在看清楚局勢前,我不打算乾預你和孟化凡之間的矛盾;至於現在……就當我被你暫時攔下了吧。”

話音未落,岑冬生忽覺眼前一花,天翻地覆。

整個世界都像是活過來了,腳下堅固的鋼鐵似與海水合二為一,跌宕起伏,金屬色的浪花波濤起伏。

入眼所及的一切,這座廢棄的鋼鐵廢墟、這艘即將入海的沉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被張是道《神而明之》注入龐大的活力。

同時具備堅固與柔軟特性的鋼鐵,如巨人身上鼓動的肌肉,從四麵八方湧來,構築起龐大的監牢。

這種程度的阻礙自然擋不住岑冬生,他站穩腳跟後,揮出一拳,衝擊波咆哮回蕩,狹窄空間內被引爆,吹散漫天碎片。

他的臉上卻掛著不淡定的表情,看著碎片又再度融入流水般的鋼鐵之中,看著海市蜃樓號逐漸凝聚成巨人之軀。

——擋住“降靈王”,我嗎?

那我隻能死給你看了。

反正他用這招算是輕車熟路,接下來的戰場已經不屬於他。

自從登上船以後,他就一直沒出過手;能出手的地方又有彆人代勞。

岑冬生認為,這種情況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畢竟現在宋雨棠的能力已經趕上他了,而自己還沒有踏出關鍵的一步。

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能讓如今的他們全員上陣才能打贏的敵對勢力,他覺得,自己得慢慢學會習慣。

……

想著想著,岑冬生躲閃敵人洶湧攻勢的動作,都不自覺停頓下來。

他還有必要努力嗎?反正……

“——你想贏?”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當然想,而且我們一定會贏,隻要現在……”

頭頂的樓迦笑嗬嗬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是說,靠你自己的力量,與眼前的對手,與一位特等咒禁師堂堂正正地打一場,親手贏下這一場。”

“?”

“對吧?這才是你心中最深處的渴望,你希望成為誰都無法代替的那個人。我有辦法哦。”

小人站在他的頭頂,抱起雙手,神氣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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