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總總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人群中傳來了幾聲驚呼,楚傾桉看著走在前麵的一男一女,便知曉該是宴會的正主到了。
男子一身黑色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金銀色的絲線繡著騰雲祥紋,靛藍色的長褲紮在錦靴之中。五官算不得多俊朗卻也端正,眉宇軒昂,行走之間帶著一股隱隱的威武之感。
女子身上是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一淺色披帛繡著銀絲邊,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搭了一件翡翠色繪芙蓉的拖尾拽地。
麵龐是標準的鵝蛋臉,黛眉,明眸皓齒,纖腰束素,微黃的長發搖曳在腰間,白皙的麵容上浮現出幾抹紅暈,是個溫婉體弱的古典美人。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令沈蘭溪訝異的人——百裡眠遲。
原來這便是師尊不讓他易容的原因。
沈蘭溪不由看向楚傾桉,見她正淡淡坐著,手邊摩挲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了然地垂了眸,師尊之前跟他說的找嶽紫窈要來的會武名額,大抵是留給他們此次會武輸了的人的。
楚傾桉將沈蘭溪微不可見的表情收於眼底,話語淡漠,“蘭溪這點自信都沒有,如何當天下第二神醫?”
沈蘭溪聞言,不由微微低頭,“師尊放心,天楹花無須大師兄出手。”
高座上,月子胤環視了周遭一圈,堂下已經坐滿了人,才道:“今日是梵茝的接風宴,各位不必拘束。”
話落,月梵茝也站起身來,淺淺笑著。林下風致,如漫山蘆絮被清風吹往天際,淡雅輕柔到了極致,一下子便奪去了眾人的目光。
嬌柔的聲音似黃鶯一般婉轉,飛泉鳴玉,又帶幾分氣虛,“梵茝之事不足大,四朝會武關乎國運,希望諸位鼎力。”
美人一笑便勝過千萬句華美語言,底下人無一不驚歎此扶風之姿。
月子胤見效果到了,才道:“能來此的想必都是能人,各位應該也很清楚本殿邀諸位前來的目的。”
“此次四朝會武,藍玥能否拔得頭籌就在諸位了!”
眾人見狀,紛紛起身作揖,齊聲回道:“殿下放心,我等既為藍玥子民,自當儘心!”
月子胤見到這一幕,不由勾唇,“諸位免禮,本殿下宣布,會武正式開始!”
話音剛落,院中便響起了一陣擊鼓聲,如千軍過境,萬馬奔騰,讓場麵一下便沸騰起來。遠處的幕簾“刷”的一聲被拉開,露出了一個寬敞的擂台。
“不如讓我來打個先手!”一個披頭散發,眉眼陰鬱,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少年舉起了手。
他這一發聲,眾人視線便全部彙聚了上來。
“這……這不是影神宗的小少主嗎?”
“小少主生性頑劣,又是影神宗宗主老來得子,素來無法無天。這小少主是來乾嘛的?”
“這小少主還真是生的比邪修還邪修呢,也不知道一片浩然之氣的老宗主如何生得這樣一個兒子。”
“聽聞這小少主素來暴虐,行事貫不按常理。該不會是來搗亂的吧?”
有幾人認出了少年身份不由在下麵嘀咕起來,卻沒人應下這場比武,月子胤見此也是眉眼都沉了幾分。
少年看著底下人竊竊私語,不禁輕哼。抬腳便已立至擂台之上,娟狂的聲音傳出,“藍玥莫不是無人了?一個敢上來的都沒有?”
“小少主未免太過狂妄了些!讓我來會會你!”說罷,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便跳上了擂台,手持著一把厚重的劍,指向少年。
少年唇角一勾,隻單手聚起靈力。一片朦朧的霧氣便朝男人湧去,台下人根本看不清裡麵發生了什麼。
不過片刻,男人便連人帶劍一起吐血飛出了擂台之外,將地麵都砸出了半個淺坑。
“嗬,不自量力。”
幾人連忙將男人扶起,指著少年怒目而視,“小少主你……未免欺人太甚!”
眾人像是被激怒了般,又連著上了十幾人,雖然維持時間不一,但無一例外都和男人一個下場,更有甚者直接摔斷了手和腳。
而後便真的無人敢再上場了。
少年的眉眼細長,本就生得有幾分陰鬱,眼角還有一顆紅色的淚痣。
他麵色更是白得不正常,頭發散亂,是說不出的詭譎陰冷,“看來本少主倒是沒說錯,藍玥確實是無人了,就如此也妄想贏得比賽拜入熙寧姐姐門下。”
月子胤眯了眯眸,沉下音色,“藍玥如何還輪不到小少主來評判。”
“眠遲!”
百裡眠遲本來視線一直看著楚傾桉那邊,如今被叫到不由回了神。
“會會這小少主吧。”
百裡眠遲倒也未多言,飛身便落至擂台之上,“請。”
沈蘭溪看著那台上一身黑衣肅穆凜冽的百裡眠遲,不由輕輕抬眸,“師尊,大師兄會贏嗎?”
“蘭溪待會可與眠遲交手。”
楚傾桉雖沒直接回答,但沈蘭溪已然知道答案了——百裡眠遲會贏。
少年移至百裡眠遲身旁,低頭輕聲,“哥哥靈氣外泄的波動很大嘛,倒比那些廢物強上不少……”
話落,依然是之前那一招直接便攻自百裡眠遲麵前。淺淡飄渺的霧氣迅速朝他聚去。
綿裡藏針!看似柔和卻分外鋒利!
百裡眠遲似是早有預料,一隻手上濃厚的靈力與霧氣碰撞,同時一個後劃便翻到了少年背後,醇厚的靈力在他手中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水波似的屏障朝少年湧去。
靈力在空中相撞時,兩人也已至各自身前,拳腳相出,靈力揮舞。
不至幾刻,少年竟然主動跳到了台下,嘴角邊還掛起一抹笑,卻讓人覺得分外詭譎,“哥哥很強嘛,本少主願賭服輸了。”
百裡眠遲強壓下體內的亂流,淡淡看著少年未曾言語。
沈蘭溪見此站起身來,徑直便飛至台上,“冒昧。”
百裡眠遲收回視線,看著麵前的人,點了點頭。這便是他的二師弟,嗯,他有印象,“請。”
沈蘭溪拿出玉簫,纖長的指尖飛舞,一曲簫颯的曲音便化音為刃。
白色的絲狀靈氣如絕美的絲綢一般掛在風刃上,隻有與其交手的人才能感其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