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眠遲見此微微眯眸,看來這些年,大家的實力都增長得很快,二師弟擅醫,如今卻已經是靈尊中期了。
他揮起手,強勢的靈力便朝沈蘭溪攻去,那簫殺的曲調霎時又變得綿密起來,無形中便化解了迅猛靈力,隻餘下陣陣殘風。
收起玉簫,沈蘭溪手間聚力很快便消失,突然間卻出現在了百裡眠遲的身後,直接將人送下了擂台。
百裡眠遲不是沒察覺到,隻是自知如今的他還不是沈蘭溪的對手,加之他也是楚傾桉的弟子,便順勢下了台。
這也並不讓他意外,楚傾桉手下的弟子個個都是能以一敵百的天才少年,便是羸弱的顧長溪也定然有他其他方麵的過人之處。
君道說得好聽,其實是臣服人心之道,用得好千軍萬馬皆需俯首。
看著台下的人,沈蘭溪淡淡道:“承讓。”
百裡眠遲笑了笑沒說什麼,倒是那小少主看了一眼台上的沈蘭溪,便已飛至闔院門牆上,勾唇道:“藍玥也不是沒人呢,四朝會武我期待和哥哥交手……”
“兩位哥哥記住我哦,我叫——趙驚闕!”
話落便跳下門牆,消失不見。底下人鴉雀無聲,沒人再上來。
楚傾桉看了一眼趙驚闕的身影,輕輕抿唇。
月子胤見此,也是站起身來,笑道:“好!”
看著楚傾桉那桌上沈蘭溪的身份牌,月子胤開口,“本殿宣布,此次會武沈蘭溪勝!待會便將天楹花送到沈公子手中。”
月梵茝起身,淺笑道:“各位若還未儘興,可在闔院再稍作休息。會武結束了,梵茝的接風宴卻是沒有的。”
沈蘭溪跳下擂台便徑直坐到了楚傾桉身旁,看著麵前靜靜摩挲著茶杯壁的女子,他輕聲道:“師尊。”
“嗯?”楚傾桉轉眸看了一眼沈蘭溪。
沈蘭溪隻能看見楚傾桉的半麵側臉,她左耳垂上映著一輪銀藍的彎月,在白皙的膚色下,有幾分格外的璀璨。
楚傾桉是有耳洞的,那上麵也隻穿了一個極小的碧綠玉珠,不起眼但色澤柔潤,恰在月牙尖上,兩者相襯,是分外的清冷絕塵。
輕輕抬眉,沈蘭溪那狹長的眉上沾染了鳳眸中的乾淨透徹,淡淡的話語中都透著幾分笑意,“蘭溪贏得天楹花了。”
楚傾桉默了默,才靜靜開口,“蘭溪真棒。”
“……”沈蘭溪聽著,怎麼覺得這麼像哄小孩呢?但聞言,他還是不爭氣的眉眼彎了彎。
百裡眠遲看見這一幕,倒有些詫異。雖然楚傾桉易了容,但見著沈蘭溪後他還是能認出那便是師尊。
果然,師尊依舊安然無恙。與過去的冷漠很辣不同,他倒是覺得如今冷清的師尊真真是有些可愛。
“蘭溪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竟如此厲害。”姚月笑著從遠處走來,手中端著一個貴重的木盒子,“這是天楹花。”
沈蘭溪接過盒子便恭敬地遞給了楚傾桉,對姚月道:“有勞。”
見著沈蘭溪的舉動,姚月在心中歎了口氣,“蘭溪公子這般客氣做什麼,如今既已得了天楹花,顧姑娘可還要在此停留?”
“蘭溪,走吧。”楚傾桉朝姚月點頭示意,起身便悄然離開了闔院。
沈蘭溪連忙跟上,卻突然被一道女音叫住了,“蘭溪公子,我家公主有請。”
沈蘭溪眼看著楚傾桉的背影已然消失不見,隻淡淡道:“某不足道,公主若有事,四朝會武可再見。”說罷,便消失在了闔院。
姚月見人已經離開,也隻能心頭苦哈哈地打了個圓場,“蘭溪公子說的倒也沒錯,公主金貴不宜操勞,不若日後四朝會武再見。”
天福客棧。
百裡眠遲直身佇立著,看著珠簾之後的身影,恭敬作揖,“師尊。”
“是兄長讓你來的?”楚傾桉的視線始終落在手中的竹書上,冗雜的繁體字赫然排列開來。
“長機尊者讓我跟著師尊。”百裡眠遲眼眸下斂,音色沉穩。
楚傾桉聞言收起了書,看了眼那一臉肅穆的人,輕輕啟唇,音色淡淡,“你倒是很聽兄長的——雖然你輸給了蘭溪,但四朝會武你仍需參加。”
“畢竟,那是師尊的兄長……”百裡眠遲愣了愣,他以為楚傾桉會問到底,沒想到卻隻是點到為止,“是。”
“過來。”
楚傾桉拿出寒玉針,運起玄力逼自針尖,“把衣服脫了,後背露出來。”
百裡眠遲抬眸看了眼前冷清淡漠的女子,眼底劃過一絲猶豫,手上動作卻很迅速,背對著楚傾桉直接便將後背袒露開。大量深可見骨的疤痕呈現出來,像一隻隻巨大的蜈蚣盤桓在上麵。
與之前不同的,楚傾桉是將寒玉針一根一根刺入了背部,一隻手中融著玄力撫上針背。
每入一根,百裡眠遲的眼睛便猩紅兩分。
在楚傾桉刺入第十七根時,百裡眠遲死死咬著牙,一點聲音也未曾發出。她看著那隱忍的麵色,淡淡開口,“中‘毒’了都不知,這痛得受著。”
直到最後一根進去,楚傾桉一掌拍在百裡眠遲的後背,二十六根寒玉針一齊震出,針尖染上了一抹暗紫的血色。
百裡眠遲一口汙血吐出,地麵上便多了一坨蠕動的透明的蟲子,在黑血中扭動著身軀。
楚傾桉拿出一個藥瓶用靈力將那蟲引了進去封存起來。
百裡眠遲看著麵色又慘白了幾分,他長眉擰了起來,“……多謝師尊。”
“以後儘量不要再和那少年接觸。”楚傾桉將瓷瓶放入了空間,又走近百裡眠遲幾步,用玄力撫上那些疤痕,它們便赫然消失,“我已掩蓋了你外泄的靈力,隻要實力比我弱是看不出的。”
楚傾桉調了一下呼吸,才麵色平靜地坐回了席間,“你四朝會武的名額在嶽紫窈那,三皇子那你不必去了。”
本來楚昔凝是讓他接近三皇子那邊,但看著楚傾桉冷清的眉眼,百裡眠遲還是恭敬回道:“是。”
“下去吧。”
百裡眠遲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楚傾桉,忐忑道:“師尊……可介意我同鬼穀學了君道?”
“為何介意,天下有能之人皆為師者。走上最適合你的那條道,本就無可非議。”
百裡眠遲聞言,眉眼怔愣,隨即他低眉道:“是,謝師尊解惑。”
百裡眠遲一離開,楚傾桉才盤坐著開始調息起來。玄力並非用之不竭,但凡動用,都極具耗費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