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那是逆天而行,你會遭到天譴的。”
褚清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嗯,如果失去你,我會瘋的。”
玄朔忽略了她後一句話,低頭,將唇印在她的眉心,撒嬌一般輕輕地左右磨蹭,低低呢喃:
“清韻,我不能沒有你。”
看見玄朔脆弱的神情,褚清韻心中微微柔軟,這柔軟卻讓她的拒絕與阻止更加堅定:
“不行,我不要。玄朔,你不能成為蕭臨一樣的人。”
褚清韻本覺得自己壽命就剩那麼點,剩下的時間應該全部留給玄朔。
可現在,她覺得自己還是離他越遠越好。
離得遠了,他也許就不會有那麼荒唐的想法了。
“玄朔,放開我,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了。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裡。”
她努力掙紮著,手腳並用,還想要張嘴去咬他,用疼痛表達自己堅決的決心。
但任她如何動作,都抵不過玄朔更緊的懷抱。
他的下巴處多了一個深深的牙印,抱著她的雙手也沒有鬆懈半分。
“累了?”
玄朔感覺她牙齒從自己下巴上鬆開,還低頭寵溺笑著。
“沒事,我永遠不會鬆開你,你怎麼對待我都行。”
玄朔抱著她穿過一條條街道,很快,就找到了他們離開沒多久的柳府。
這兒和鎮上彆的地方沒什麼不同,都被蕭臨虛構的“厲鬼”凶殘破壞過。
正上方的牌匾多了好些裂痕,朱紅的大門多了不少被火燎過的烏黑痕跡,堅硬的木頭都變得脆焦,門鎖都沒有了保護的用處。
玄朔隨意一推,就進到了屋內。
裡麵與鎮子是一樣的荒涼。
估計是蕭臨想著做戲要做全套,才對自己住的地方也做了些處理。
褚清韻看著這些場景,心中還有了些輕鬆的想法:
‘這兒都破敗成這個樣子了,也許裡麵的東西也被跟著毀了呢。’
她的希求並未如願。
玄朔的目標十分明確,穿過外層亂糟糟的環境後,徑直來到從前柳澤爍的房間。
他走到內牆前,空出一隻手,按在了那副江山圖頂端明亮得過分的太陽上。
幾秒後。
“嘎吱嘎吱。”
房間裡某個角落傳來了奇怪的聲音,玄朔循著聲音找去,很快就發現了一條長長的暗道。
走到儘頭,褚清韻從前見到的陣法再次出現在麵前,完整無損。
蕭臨雖然將柳府一同毀了,卻沒有將自己精心布置的陣法一同毀去。
他大抵是想:越是危險的地方,其實就越安全。
就算那些道士到了府上,看到外麵那些破敗的痕跡,就不會想到裡麵還會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後麵還可以利用著完成最後一次“奪運”。
所以,他們見到的法陣才會這樣完整。
但仔細觀察的話,又會發現,現在的陣法與上次看見的模樣還是有些不同。
地上法陣很清晰,但不少地方放置的法器都消失了,連同著法陣中間的那些厲鬼也少了極大部分。
褚清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被蕭臨帶出去的那些黑影。
被利用到沒有價值,到生命的儘頭,還會被帶出去作為沒有思想的武器與從前的同道作戰。
那樣的結局,讓人看著都覺得惋惜難受。
褚清韻伸手將玄朔的頭拉下,讓他的眼睛看著自己,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玄朔,我不要。”
“我不要它們以生命供養我,那樣延長的生命,我寧願沒有。”
“我知道。”
玄朔輕聲回應,將她放下來,在褚清韻想要趁機往外跑的時候,腕上被一片片冰涼的鱗片貼上。
它們一片貼著一片,整齊排列,褚清韻低頭看去,就看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隻龍鱗纏成的手鐲。
試探著往外扯,半空中就會多出一條金色的光線,連接的另一端,是玄朔的手腕。
他轉過來看她,目光溫柔:
“清韻,我不會讓你身上再沾上其他的因果的。與你有關的,隻能是——”
後麵的話他沒有再說,最後再看了她一眼後,便朝著地麵中央的法陣走去。
褚清韻被限製了行動,無法離開,隻能站在原地看著他。
玄朔地將陣法上的法器全都收了起來,放置在陣法範圍外的一小片空地上。
陣法斷了供給,地上的痕跡都變得黯淡,法陣中央的牢籠漸漸黯淡,直至最後全部消失。
被關在裡麵的厲鬼沒了困著的牢籠,往外碰撞的動作停滯在中間,呆呆地愣著。
好幾秒後,它們像是明白過來什麼,一邊發出淒厲的咆哮聲,一邊努力地往外逃竄,企圖從這個環境中離開。
玄朔閉上雙眼,在虛空中凝聚靈氣畫了一個符咒,四處奔逃的黑影被吸引著鑽進了法器中。
所有的厲鬼都消失在這片空間,沒了淒厲的叫聲,沒了運轉的靈氣,房間裡嚇人的氛圍都跟著消退了。
褚清韻看著這一幕,便知道他是在踐行對自己所說的“不沾染其他因果”。
但她不明白,沒有其他厲鬼命力的供給,他該如何為自己續命呢。
很快,玄朔就給出了回答。
他專注地看了地上的陣法良久,忽地俯身,撕扯掉一片衣角,將陣法上某些地方強行抹去。
陣法被破壞,無法再起到吸收鬼力的作用。
玄朔緊跟著又咬破指腹,以血做墨,在粗糙的地麵摩擦,將斷掉的陣法線條以另一種形式重新連接。
逆天而行的事情麵對的阻礙要比想象中難得多,尤其陣法成型需要引導的是自然靈氣。
它們不願意,玄朔就隻能損耗自己的心力強行捆綁著塞入。
精神在與天地規則做抵抗,他大腦傳來持續地陣痛,身體也同樣背負著持續的疼痛。
指印在地麵一點點遷移,沒多久就會沾上灰塵,破損的地方被覆蓋,血液就難以流出。
玄朔隻能再換一根手指,繼續接上沒有畫完的陣法,十指都被咬破磨傷,陣法才勉強完整。
起身的時候,他有些失血過多,又是蹲久了,身體都不由得輕晃了一下。
但即便如此,他第一時間還是轉頭,對著褚清韻滿足輕笑:
“清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