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母知道,女兒因柳父對柳澤爍心存隔閡,可要放下與他多年的感情,也沒那麼容易。
這便導致:她想遠離柳澤爍,不想對不起父母,心裡卻是無法再接受其他人。
感情與理智發生了矛盾,最終,便是獨自吞沒痛苦的果實。
褚母怎麼可能忍心看女兒那樣為難。
於他們而言,對柳父的恨是不會被抹滅的,但柳家是柳家,“柳澤爍”是“柳澤爍”,如她說的那樣:
“柳澤爍”沒有參與陷害的事情,還在努力挽回。
聽丈夫說,那日要不是“柳澤爍”來得及時,他已經死在了暗殺人的刀下,就沒有現在活得好好的人了。
實際算來,“柳澤爍”還是丈夫的救命恩人。
從那些事情分析來看,她與丈夫完完全全能夠將他與柳家區分開來。
另一方麵,從情感上來看,他留在京城後,這麼多年來對女兒的真心從未改變過,在他的心裡,女兒比自己都重要,活脫脫就是他們從前想要的女婿。
身上唯一的缺點,就是家庭條件。
父母流放,隻有一座空府邸,為朝廷做事,也沒有一官半職
等等,褚母眼睛忽然亮起來。
他的父母可以視作沒有,玄朔現在相當於沒有來處的無名氏,不是正好可以入贅嗎?
入贅,住在他們府中,有他們親自盯著,根本不用擔心女兒出嫁後過得不好。
這女婿還有哪裡不好呢?
明明哪哪都正好,連拖累的家庭條件都成了不錯的條件。
女兒對他也有感情,褚母沒有理由讓女兒再困在自己給自己上的枷鎖中。
與丈夫商量後,她就和女兒開誠布公地談了起來。
褚清韻完整地了解了父母對玄朔的態度後,忽然陷入了茫然。
父母沒事,他們也認為該將他與柳家人區分看待,沒有父母之間的仇恨,也解了逃婚的誤會。
如果現實就是眼前的模樣,褚清韻想,自己好像沒有恨玄朔的必要。
如果現實不是——
不。
她寧願就沉浸在這樣的幸福中,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父母、愛人永遠幸福地在一起。
仇恨,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美好的生活中。
“好。”
褚清韻看了眼被父母特意叫過來的玄朔,兩頰浮現兩抹少女的赧紅,輕輕點頭。
玄朔看著依然少女嬌俏天真模樣的褚清韻,胸腔中生出一種悶悶的感覺。
但,即便眼前的美好幸福得恍若虛幻,他也願意淪陷下去。
“清韻,這次,我絕不會失約。”
——
沒辦完的婚禮終於被圓滿地補上。
喜堂上,大紅綢花一頭牽著褚清韻,一頭牽著玄朔,儐相高呼:
“二拜高堂。”
熟悉的話語,讓褚清韻愣怔一瞬,許久沒有彎下腰去。
綢花另一段傳來輕微的拉拽感,還有低聲的提醒:
“清韻,爹娘還等著我們呢。”
他在。
“清韻,可是身體上有什麼不舒服?”
高堂上坐著的夫妻倆關注到女兒的停滯,立刻就想下來關心女兒的情況。
父母也在。
褚清韻回了神,輕拉了下綢帶回複玄朔,與他一同朝著高堂彎腰輕拜。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後麵的步驟再沒有出現半點差錯, 他們真的成婚了。
坐在婚房中時,褚清韻還有些不可思議。
她手指悄悄挑開蓋頭,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心中又被滿滿的安全感包圍。
因著是玄朔入贅,今日來的客人都是由褚父褚母招待。
他隻在外麵與幾位長輩喝了酒,就被“趕”回來陪著新婚的主角。
玄朔走到床邊,蹲下身體,雙手拉著蓋頭往上挑開,仰視著這張奪目的麵容,聲音有些乾啞:
“清韻,我們成婚了。”
這話似是對上次不順利的覆蓋,又更像是對他自己肯定的一句話。
“嗯,成婚了。”
褚清韻已經完全從之前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垂頭,看著他眼眸中隱藏在冷靜外殼下炙熱的愛意,忍著羞意肯定道。
玄朔綻開一抹笑,轉身,規規矩矩地將提前打聽好的能預示夫妻感情好的流程一步步走完。
喝完合巹酒,他將少女手中的酒杯取走,彎腰,唇壓在她的耳邊,輕聲問:
“清韻,到就寢的時間了,休息嗎?”
說話時帶來的空氣曖昧地撩動著少女的耳垂,想到“休息”背後代表的意思,褚清韻整張臉都被染了色。
幾瞬後,她將頭都快埋到身體裡,終於開口,聲音如蚊吟一樣低。
“嗯。”
玄朔今天一天的注意力就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過,沒有錯過這句回應。
他看著縮成蘑菇的褚清韻,眼睛往上抬了點,彎腰,唇從發上往下親吻。
額頭、眉眼、鼻梁,下巴被一隻手掌溫柔抬起,四目相對時,藏起來的嘴唇也被吻覆蓋了上去。
褚清韻心神全被唇上過分的親密吸引走,都沒有發現,不知不覺間,頭上發釵首飾都被卸了個乾淨。
一頭柔順的青絲散落,青澀的少女眼尾染上綺色,豔麗柔媚,勾魂攝魄。
玄朔喉結滾了滾,手拉住衣帶,外衫似流水般從肩頭滑落。
他手擁住纖腰,傾身,帶動著人往身後的大床倒了下去。
兩邊大紅色紗幔也被放下,在燭光的照映下,隻能看見重疊的黑色影子。
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嬌小的身影覆蓋,極具占有欲地將身下的人遮擋著。
親吻與愛欲交纏,狹小的空間被潮濕感與炙熱充滿,熱得人喘不過氣來。
褚清韻眼中被莫名的濕熱與迷茫占據,手扶著玄朔的手臂,又落下,口中無措地喊著:
“爍哥哥。”
玄朔抬頭,眼神變得晦暗幽深,糾正她:
“清韻,是朔哥哥。”
“爍”與“朔”,在褚清韻聽來都是一樣的,她根本辨彆不出其中有什麼區彆,隻能又重複了一遍。
“爍哥哥。”
“不是。”
玄朔否認,也無法向她解釋自己說的“shuo”究竟是哪個,便更加失控地索取。
情至深處,低頭俯身在她耳邊,半點不覺麻煩地一遍遍糾正。
是朔,象征一切初始的朔。
不是代表光亮的爍。
他也不是柳澤爍,他是玄朔。
是那個除鬼的道士——玄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