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朔感受到撲麵的殺氣,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嘴唇微動,冷冷地吐出一句:
“再動,你的右手就彆要了。”
褚清韻目光一滯,停頓半秒,掐在玄朔脖頸上的手指繼續用力。
隻要自己速度夠快,他的威脅就無法起效。
但,指尖才堪堪用力,劃破玄朔脖頸的皮膚,右手立刻就傳來灼燒的刺痛感。
“啊!”
那是鬼都無法忍受的疼痛。
褚清韻放在玄朔龍鱗紋腰帶上的手迅速鬆開。
她顯形時一隻手撫在玄朔的臉上,另一隻手則是按在了他的腰帶上,製止龍鱗劍的成形。
當時玄朔確實是被她猝不及防的行動打斷了龍鱗劍的凝聚。
褚清韻便想趁此機會,一邊以美色誘他出神,一邊取他性命。
看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她失敗了。
他並沒有陷在她的蠱惑裡。
褚清韻倒是還想要繼續,散開的龍鱗已經凝聚成長劍,落在了玄朔的手中。
再待著,她都不知道先死的人是他還是自己。
形勢不妙,褚清韻立刻用綢帶帶著自己後退,避開了玄朔的攻擊。
等他再一次攻上來時,她也開始全力回擊。
多了龍鱗劍對鬼體傷害的認知,褚清韻不再用身體硬扛劍氣,拉遠著距離用紅綢和他打。
雖說攻擊上會受到製約,但好歹不會如之前那樣輕易就受了傷。
紅色綢帶與銀色劍芒在房間打了許久,硝煙味濃烈得幾乎要將整個房間填滿。
玄朔耐心十足,即便自己一直在與紅綢糾纏,觸碰不到褚清韻,麵上也沒有暴露出一點點破綻。
本來褚清韻的實力就稍弱一些,打到後麵,她有些失力,對紅綢的控製短暫疲軟一秒。
就這一秒,便被玄朔捉住機會,持著劍,穿過紅綢間的空隙,刺向了褚清韻。
她躲閃不及,才修複好的身體又多了一道傷口。
褚清韻捂著手臂,眼裡閃過一抹痛意。
上次打輸還可以說是自己輕敵,這次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解釋的了。
自己確實是打不過這小道士。
跟他耽誤下去,報仇的事情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去。
褚清韻眼神微微變化,讓紅綢分裂交錯,一瞬間擋在玄朔的麵前,輕笑著留下一句:
“小道士,姐姐不和你繼續玩了。”
話罷,她迅速閃身,躲過身後投來的長劍,衣袖一揚,朝著隔壁飛去。
玄朔看著眼前的一片紅,眉心擰在一起。
他捏著訣,將沒攻擊到女鬼的龍鱗劍召回,劈開遮擋視線和前路的紅綢,不敢耽誤一點時間,趕緊往隔壁跑去。
他到的時候,就看見柳澤爍一隻腳正要邁出自己設的保護陣法。
那女鬼站在陣法外,用極具誘惑力的聲音呼喚著他:
“柳郎,快來呀,該夫妻對拜了,隻要最後一步,我們就能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你不是說過,此生唯一的願望,就是與我白頭偕老、恩愛一生嗎?走過來,願望就能實現了。”
她蠱惑著柳澤爍,話語說得甜蜜動人,可身在局外的玄朔才能看到——
抵在陣法外最近距離的,分明是褚清韻尖利的豔紅指甲。
她等了很久了,隻要柳澤爍邁出陣法,眨眼的功夫,他就會被掐住喉嚨勒死。
玄朔站在門外,以柳澤爍往外走的速度,就算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製止都會慢一步。
他隻能一邊靠近,一邊朝著柳澤爍高聲喊道:
“彆過去,出了陣法,你就會死。”
柳澤爍失神的雙眼晃了晃,喃喃道:
“死?出去就會死?”
大概是對於求生的本能,即便他還沒理清楚這句話,大腦已經停止了繼續往外走的指令。
慢慢的,無神的雙眼也開始一點點有了亮光。
看清快要刺進眼珠的指甲,柳澤爍呼吸一滯,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褚清韻的計劃被打斷,雙眼被嗜血的紅光覆蓋,柔婉的聲音因憤怒變得尖利:
“柳郎,你要來陪我的!”
“柳澤爍!”
“誰、也、彆、想、阻、止、我。”
她轉頭朝著玄朔看了一眼,血紅雙眸分彆流下一行血淚,鮮紅的嘴唇微微張開,發出一聲幾乎要刺破耳膜的鬼嘯鳴聲。
聲波一陣陣往外卷去,將靠近的玄朔往後一掀,砸在了牆壁上。
“咳咳咳。”
玄朔單膝跪在地上,捂著胸口,感受到湧到喉嚨口的血腥氣,連續咳嗽了好幾次。
就算是道士,也是肉體凡胎,生理性疼痛是無法避免的。
撞在牆上,脊背傳來一陣綿延不絕的疼痛,讓他好一會兒無法起身。
而剛才被喚醒了一點神智的柳澤爍,才出現的微末亮光又熄滅,雙眼重新變得灰暗無神,自言自語地念叨著:
“來陪你。”
“我要來陪你。”
“阿韻,我來了。”
柳澤爍唇角翹起奇異的微笑,邁著腳步,緩慢地往前走去。
即便豔紅的尖甲在瞳孔中越來越清晰,他也沒有後退半步。
就好像,他往前走,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完成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看著這副場景,玄朔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手指在身上幾個穴位快速點過,封閉了五感。
腳尖一點,向著褚清韻飛過去的同時,手中龍鱗劍出手。
長劍超出了平常的速度,在褚清韻快要掐住柳澤爍之前,隔在了一人一鬼之間。
長甲抓在長劍上,讓它顫了顫,發出“錚”地一聲脆響,身上凜冽的寒光往外射。
“啊!”
褚清韻遮著眼,指甲被至陽的劍麵熔化一截,雙眼被劍光衝著,失了光明,身體本能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玄朔趁這個機會將柳澤爍點了睡穴扔到了床上。
這樣,他就不會再受到蠱惑離開保護陣法,自己與厲鬼作戰也不會受到牽絆。
等褚清韻雙眼恢複,再轉頭看過來時,滾燙的長劍已經抵在了她心臟的位置。
“這次,你彆想逃。”
玄朔雙眼中隻有殺氣,聲音也沒有感情,像是千年不化的冷寒霜雪。
他不給褚清韻說話的機會,揮劍就要除了她。
千年厲鬼,傷人性命,沒有勸其向善彌補過錯的必要了。
讓她消失,才是最好的結果。
龍鱗劍抵在褚清韻的致命點,毫不客氣地前刺。
劍鋒刺破了女鬼的紅色嫁衣,劃破了外層的皮膚,卻再無法前進。
玄朔如何都無法殺了她。
他一做起置她於死地的行為,天地法則就對他生出警告。
那是極嚴重的警告。
若於此時殺她,便會陷入因果糾葛中,修行再難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