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鴉雀無聲,誰也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很溫和的站長,翻起臉來那麼可怕。
三人級彆不高,可他們在情報組和行動組,能被留下來自然能力不算太差,站長說殺就殺,連心腹求情都沒能留下這三人性命。
而且他們所做的事,放在彆的站或許就是簡單懲罰,絕不會致命。
很可惜,他們碰到了槍口上。
若是和平時期,對他們不過撤職查辦,不至於要了命。
眼下距離大戰僅有半年時間,若不能快速整合好上海站,未來死的人會更多。
他們犯了錯,為了其他人安全,許青雲必須這麼做。
“把屍體給他們送回去吧。”
許青雲微微歎氣,若是一開始他們能重視,管住自己的嘴,不至於會是這個結果。
若是他們說的話被日本人錄音,極有可能成為日本人把柄,最後被迫為日本人做事。
那樣的話他們不僅要死,還會連累家人。
隨著行刑結束,許青雲宣布散會,所有人回到自己辦公室,氣氛很是壓抑。
沒人再敢亂說話。
今天的事讓他們明白,新站長和餘洪宇完全不同,眼裡容不得沙子,在上海站享受著好福利,就不能出錯。
管住自己的嘴尤為重要。
“站長,他們會不會以後不敢做事?”
方來寶跟著許青雲,隻有兩人的時候,方來寶擔心問道。
“放心吧,不會。”
懲罰之後就是獎勵,有獎有罰,讓他們不敢做錯事同時,還要調動起積極性,許青雲要的不是死氣沉沉上海站,必須是一個能打能拚,做出成績的上海站。
特彆是現在特高課來了個強勁對手。
很快,許青雲再次下令。
對前麵表現好的人重賞,並且重申了一遍紀律,這次沒人敢再敢把這些紀律不當回事,三顆血淋淋的腦袋還新鮮著呢,他們都看到了行刑過程。
還有十五人被押送總部,要在軍事法庭上走一遭。
相對比他們,被驅逐的十一人反而成為了幸運兒。
至少他們暫時沒有性命之危。
“站長,我們還在排查,又發現了兩個被策反的商戶。”
兩天後,昌誌淩來向許青雲彙報,自己身邊安全重要,情報科和行動科全力協助,調查進展快了很多。
至於那些心向日本的人,慢慢查,不用著急。
況且那兩項工作基本進入尾聲。
“擴大範圍,繼續查。”
許青雲點頭,事實上這些商戶已經造不成什麼危害,現在上海站的人不說閉口不言,但不管在哪,站內工作絲毫不提。
他們不說,外人就彆想從他們口中探得情報。
更不用說機密情報,現在沒有外泄可能。
“是。”
調查商戶依然是昌誌淩負責,上次失誤昌誌淩責任並不大,吸取這個教訓,以後可以更好跟蹤監視。
昌誌淩現在對許青雲是死心塌地,做錯了事,站長沒有懲罰他。
但對其他做錯事的人,則是嚴懲。
站長對他解釋過,他的錯和彆人的錯不屬於一個性質,那些人屬於明知故犯,不可原諒。
而昌誌淩監視跟蹤的時候,是嚴格按照之前定下方式執行,隻是敵人更狡猾,識破了他們,這種錯不能怪在他一個人身上。
或者說,兩者本身所犯的錯有著本質不同。
昌誌淩離開,許青雲則拿起兩人的口供。
日諜已被驚動,還發現了他們策反的商戶,說明他們對這些商戶並沒有在意,根本就是當炮灰使用。
石田不在意,許青雲卻無法不當回事。
敵人在身邊布置眼線,哪怕他們的人不在泄密,平時出行也毫無秘密可言,不查出來,相當於以後他們有什麼行動,日本人都能知道。
石田用的是陽謀,根本不怕許青雲知道,確實極大浪費了上海站精力。
許青雲能想明白這點,並不在意。
對周圍商戶進行嚴懲後,會讓其他商戶明白,為日本人做事沒有好下場,情報部門的秘密不能隨便外泄。
其次就當是練兵,上海站想要增強凝聚力,多讓他們做事,獲得功勞,得到獎勵,以後更能激發他們積極性。
任何事有利有弊,許青雲考慮問題從不從單方麵進行。
這兩天站內氣氛確實不怎麼樣,好在原來情報四組和武漢站跟來的人都很積極,他們很好起到了帶頭作用。
許青雲說到做到,認真做事有功者,不管是跟著他的人,還是上海站老人,一視同仁。
這段時間有上海站老人立功,不僅得到高額獎勵,還有人被提拔為隊長,甚至是副組長。
他們的升職,讓上海站其他人看到希望。
氣氛正在逐漸緩解,慢慢提升。
不破不立,上海站的毛病積攢時間太長,許青雲想一下子讓他們改變很難,但這次的事給了他機會,接下來隻要所有人能夠想明白,知道該怎麼做事,上海站戰鬥力將會極大提升。
未來絕不次於武漢。
至於想不明白,混日子的人,許青雲會提前將他們全部清理出去。
“課長,找到了一個合適目標。”
上海特高課,鈴木跪坐在石田麵前,石田又在擺弄他那把破刀。
“很好,按計劃去做吧。”
石田頭都沒抬,直接命令道,鈴木對此並不奇怪,他可是在國內便跟著石田的老人。
課長最喜歡統籌大局,具體的事都是安排他們去做。
這點最讓他佩服,課長對大勢的把握上從沒有出錯,自己等人隻要按照課長吩咐去做,總能得到收獲。
那個叫許青雲的家夥要倒黴了,接下來他不會有好日子,最終被課長徹底鏟除。
對此鈴木深信不疑。
sh市區,一處居民區,楊狗子正懶洋洋曬著太陽。
他是這一帶混混小頭目,托他好哥們的福,自從他的好哥們進入軍事情報處之後,他日子過的一天比一天好。
他的好哥們叫康雲舟,行動組隊員,原本是在保安隊,因為表現突出,身手不錯,前幾年被選入軍事情報處。
楊狗子就是他的名字,小時候家裡窮,孩子多,父母隨意給他起了個名字。
說這個名字好養活。
最初楊狗子確實不喜歡這個名字,曾經還找先生給自己起了個文縐縐的名字,很可惜大家都叫習慣了,他改名最終沒有成功。
但是現在他很享受彆人叫他狗子哥的樂趣。
在這兩條街上,沒人敢對他怎麼樣。
“楊狗子。”
兩人來到他身邊,笑眯眯看著他,楊狗子睜開眼睛,他的棉襖很暖和,而且沒有補丁。
他隻是個小頭目,手下十幾個人,平時混吃混喝可以,想發大財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所以他被日本人給盯住。
“你是誰?”
楊狗子不高興回道,在他的地頭上,誰見了他不得喊聲狗子哥,對方直呼其名,讓他很不喜歡。
“我是誰不重要,想請你喝酒可以嗎?”
此時是下午,已是快到飯點。
“廢話,有人請我當然可以,但要我選地方。”
楊狗子眼珠子一轉,心裡快速旋轉,最近他沒得罪什麼人,不會有人上門找他麻煩。
有人要請他喝酒,他不去才是犯傻。
“好。”
來的人微笑點頭,楊狗子直接帶他們去了個小飯館,館子不大,菜味道不錯,最重要是便宜。
兩人很大方讓楊狗子點菜,楊狗子絲毫沒有客氣,大魚大肉全部點上,又要了壇好酒。
“你們找我到底什麼事?”
酒足飯飽,楊狗子找了個竹簽剃著牙,直接問道。
他不傻,對方請他,肯定是有事所求,看兩人穿著不錯,楊狗子則想著看這次能撈多少。
他平時幫人做過事,了解他們套路。
“狗子哥果然聰明,真有事找您幫忙。”
日本人笑了,楊狗子已經上鉤,所謂的幫忙根本是不重要的事,先把他引上鉤再說。
他們的錢可沒那麼好拿,拿了他們的錢,慢慢就要成為他們的人。
石田做事很穩,一步步來,他沒有時間壓力,哪怕是對付楊狗子這樣的小人物,同樣很慎重。
楊狗子同樣笑了,這次又能小賺一筆。
正月來到了二十號,上海站內氣氛已緩解不少,趙三很聰明,經常找人聊天,他找的都是表現好的人,這些人得到過獎勵。
但話裡話外就一個意思,那三人的死屬於咎由自取,隻要認真遵守站長要求,不僅不會有事,還能升官發財。
已有現成例子,眾人都相信他的話。
這些人回去之後,又會把趙三向他們說過的話轉述給彆人。
很多人現在都已經知道,他們是要保密,不能說出站內機密,這是情報部門最基本準則,實在是他們以前太不在意,所以站長才會那麼生氣,嚴厲懲罰那些泄密的人。
沒看現在其他人都很好。
加上上海站福利待遇提升那麼多,很多人開始變的積極,像武漢站那樣都想要立功,拿到更多的獎金。
趙三還給他們說了一些事。
武漢站的時候,有表現優異者,不管什麼身份,都能拿到高額獎勵。
他特意提了畢榮軒這個例子。
畢榮軒不是武漢站人,僅僅是個幫廚,因為立功獲得很多獎勵,還給他娶了老婆,現在生活過的很好。
站內的人也是一樣,有人一年賺了好七八百塊大洋,買了大房子,全家生活都得到改善。
這些都是事實,上海站的人想要打聽,隨時能夠知道。
更何況他們之前本身就知道一些。
整個軍事情報處所有分站的人,除了站長和當權者,沒人不羨慕武漢站。
“事情給你們辦好了,尾款呢?”
另一邊,楊狗子找到兩名日諜,這兩人找他幫忙的事很簡單,某人家裡有個老物件,他們想要,上門去買,對方沒有同意。
便請楊狗子幫他們說和。
東西確實是老的,但不怎麼值錢,東西主人住在楊狗子地盤上,楊狗子帶人上門恐嚇了一番,加上對方給的價格合適,馬上同意把東西賣掉。
東西不過價值二十塊大洋,兩人給楊狗子的好處費就有十塊。
加上請他吃飯,花的更多。
這裡麵明顯有著不正常,可惜楊狗子一心想要賺錢,根本沒在意這些。
“這是你的。”
一人掏出五塊大洋,遞到楊狗子手中,楊狗子接過來吹了吹,滿意拋起一塊。
最近又能瀟灑一段時間。
可惜好兄弟康雲舟最近很忙,已經很長時間沒和他一起吃飯,現在他有了錢,等康雲舟有空了,一定回請他喝酒。
他和康雲舟自小一塊長大,康雲舟家庭比他好點,以前沒少照顧他,經常給他帶點吃的,幫他填飽肚子。
他對康雲舟同樣是過命交情,十五歲那年,康雲舟得罪混混,是他拿著刀拚死相救,最終救了康雲舟的命。
也正是那件事,讓康雲舟下定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後來終於靠努力進入了保安處。
有了官家身份,一般人不敢欺負他。
“狗子哥,還有件事您能不能幫忙?”
見楊狗子要走,一人笑眯眯說道,楊狗子立刻停下,這兩人可是肥羊。
“這次事在法租界,有點難,您要是為難的話,我們去找彆人。”
日本人欲擒故縱,楊狗子果然上當:“你先說什麼事,多少錢?”
“五十塊大洋,教訓一個人。”
日本人伸出手掌,聽到五十塊大洋楊狗子眼睛都亮了,左右不過教訓一個人,又不是殺人,這活太簡單了。
“對方是誰,什麼背景?”
楊狗子立刻問道,好在他沒傻到沒邊,知道問對方身份。
上海灘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楊狗子之前就有三不惹,官家的人不惹,青幫的人不惹,洋人不惹。
隻要不惹到這些人,他就不會有事。
“是個商行掌櫃,沒什麼背景,上次他坑了我們一次,你打斷他一條腿就行。”
聽到是個沒背景的掌櫃,楊狗子頓時放心,五十塊錢買人家一條腿,這倆人真是人傻錢多,這買賣他接了。
“老規矩,先付定金。”
日本人沒有任何含糊,馬上拿出二十五塊大洋給了楊狗子。
“把他名字和地址給我,明天就會有好消息。”
接過錢,楊狗子心裡樂開了花,他終於時來運轉,遇到了肥羊。
這羊得好好養著,以後不知道能給他帶來多少財富。
“好。”
日本人心裡同樣愉快,他們找楊狗子去報複的人,確實是個店小二。
但他有個弟弟是青幫頭目。
楊狗子這種小混混,在人家麵前根本不夠看,分分鐘就能殺掉楊狗子。
哪怕楊狗子搬來康雲舟也沒用。
康雲舟唬唬中國人地盤上的混混還可以,人家是混租界的,老大更是和軍事情報處處長是結拜兄弟。
隻要這次結仇,楊狗子就彆想脫離他們控製。
先控製住楊狗子,接下來就是康雲舟。
“做的不錯。”
鈴木表揚剛回來的兩名手下,康雲舟職務是不高,也不重要,但能拿下他,將是他們成功的第一步。
作為情報組長,他是唯一知道石田計劃的人。
上海站兩百多人,石田計劃在裡麵最少策反十個人。
這十人不需要提供太多情報,除非是關乎到日本人的情報。
土原對他沒有情報要求,就一點,弄死許青雲。
利用這十人,石田有很多辦法,將許青雲置於死地。
哪怕暗殺,十個人之中,他也能逼出一個死士,近距離殺死許青雲。
不過這是最後一步,不到萬不得已石田不會這麼去做。
他最享受慢慢整死對方的過程。
暗殺對他來說是最低級的方式。
“楊狗子馬上就要急了。”
手下笑道,他們同樣喜歡這種戲耍人的工作,特彆是戲耍中國人,非常有成就感。
“沒事,先讓他急一陣子。”
鈴木微笑搖頭,若不是康雲舟是個合適目標,鈴木根本不會在意楊狗子這樣的小人物。
康雲舟確實合適,上海本地長大,又好酒,更重要的是酒後喜歡吹牛,先拿捏住楊狗子,訓練一段時間,不需要訓練他彆的,隻要讓他知道如何引誘康雲舟說出他們想要的東西即可。
錄下錄音,有了鐵證,康雲舟便逃不掉。
特彆是許青雲最近下了重手,殺了上海站三個人,康雲舟不想死的話,更不敢反抗。
上海站是公開行刑,雖然是內部,同樣隱瞞不住。
畢竟死了三個人,屍體要運出去,要給這三戶人家說明情況。
不過這次上海站內的人,確實沒敢對外說什麼。
特高課僅僅是了解上海站自己處決了內部三個人,而且是從彆的地方所了解,並不是上海站附近。
為此課長很是高興。
許青雲在上海站越高壓,越不得裡麵人心,課長甚至說,不用半年時間,最多三個月,他便有把握除掉許青雲這個帝國害蟲。
上海站,燕鳴和昌誌淩一起來到許青雲辦公室。
“站長,我們抓到了一個日本人最近策反的商戶,日本人到底想乾什麼,錢多了沒地方花嗎?”
燕鳴主動彙報,他們已經對上海站周圍幾條街進行了一遍排查。
上次不少商戶被處於重型,輕點的也是被抄家。
抄出來的錢許青雲一個子沒要,全部充入總務,以後做站內獎金。
誰表現的好,獎勵就多。
上海站沒有多少外產,正好借助這次機會,多攢點錢,留作備用。
“不是,他們故意這麼做。”
許青雲微笑搖頭,他已經明白了石田用意,故意繼續策反人,牽製上海站精力。
上海站不想周圍有日本人眼線,就必須付出精力去排查,事實上確實如此,最近情報組和昌誌淩一直都很辛苦,特彆是情報組,暫停了對軍中心向日本人的調查。
“故意的?”
燕鳴皺眉,很快瞪大眼睛:“站長,我們上當了。”
日本人故意這麼做,很顯然是讓他們上海站為此忙碌,最近他們確實這麼做了,相當於中了日本人圈套。
但不做又不行,總不能明知道對方發展了眼線而不行動。
“任何事要看多麵性,日本人不是在發展眼線嗎,正好進行下一步計劃,號召全站人員,尋找線索。”
許青雲微笑搖頭,日本人用的是陽謀,這點他早就知道,並且這種陽謀很容易便能破掉。
如此來算的話,石田的伎倆根本不是陽謀。
真正陽謀無計可破。
“進行下一步?我明白了。”
燕鳴恍然,武漢站的時候,他們便號召所有人積極尋找線索,最終找出了不少日諜。
那次之後,武漢站完全擰成了一股繩。
許青雲在上海一直沒這麼做,主要原因是上海站整合沒有完成,簡單說他還沒有立威,不適合這麼做。
還有一點,上海這邊的潛伏日諜已經被清除,有沒有新來日諜他並不清楚。
現在則時機成熟,沒有日諜就找日諜眼線,沒有日諜眼線就找心向日本的人,隻要確定一個,就給予獎勵,評優中加分。
全站動起來後,能得到獎勵的人更多。
等他們拿到獎勵,接下來會更加積極,石田不是想牽製他精力嗎,隨便他去策反,接下來燕鳴都不用親自帶人去找,把識彆眼線的方式說出去就行。
最近燕鳴和昌誌淩可是總結出了不少經驗。
首先被策反的眼線喜歡和他們靠的很近,不靠近怎麼收集情報?
其次,這些人都得到了日本人好處,也就是最近有陌生人給了他們錢。
他們不是特工,就算有謹慎者不對外去說,一樣會被人注意到。
除非日本人偷偷摸摸和他們單獨接觸,這種可能性並不高。
日本人策反他們有個過程。
需要先接觸認識,慢慢來。
許青雲已經針對他們進行了布置。
你不是喜歡策反眼線嗎,我就收買一些小人物,盯著可能被策反的人。
日諜最好過來,來的次數多了,總歸露出馬腳。
這次許青雲不會放長線釣大魚,發現一個便抓一個,就看特高課有多少人來給他送菜。
目前雙方屬於鬥智鬥勇,互相拆招。
“尋找線索?”
公告很快發了出去,不少人很是疑惑,他們沒有在武漢工作過,並不清楚流程。
除了方來寶,其他總部四組來的人一樣不知道具體情況。
“很簡單,就是多去留意身邊的人,特彆是外地人……”
武漢站過來的人這會都成了香餑餑,不斷有人來向他們取經,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針對的對象不同,地方不同,采用的方法肯定不可能完全相同。
說錯了沒關係,實踐中積累經驗,以後再改。
不過趙三還是給不少人上了課,教給他們如何去尋找有用線索,什麼樣的線索能夠立功。
任何線索都是第一個彙報的人有用,其他人再來彙報則失去作用。
這次重點查的是心向日本的人,不包括之前被查出的人,民間有人幫日本人說話,崇拜日本人也算,不管此人什麼身份。
許青雲明白,戰爭之後有不少人為了活命,被迫當了漢奸。
還有些人是主動去做漢奸,他們本身就認可日本,投靠之後想著法子為新主子做事,而他們所做的事,全部是殘害同胞。
不管什麼身份,一旦給了他們機會,都會變本加厲。
許青雲現在要找的就是這類人。
彆的地方他管不了,上海發現多少,他提前處置掉多少。
多處置掉一個人,可能會讓十名國人幸存。
儘管所有人不是太明白,但他們知道,這是一次很好的表現機會。
武漢站來的人說了不少那邊的事。
當初一次行動,抓了不少日諜和漢奸,單單得到上百塊獎勵的人就有很多,那次行動,武漢站基本人人都有獎勵,所有人都發了筆財。
站長對待有功之臣,從不吝嗇。
上海站是大動靜,瞞不過特高課。
不少人主動外出詢問,甚至發動家人詢問,看看能不能找到這樣的人。
之前他們的行動就已經被石田知道,趙喜鐵就是泄露這樣的重要情報,甚至說出了他調查的人是誰,最終被處死。
石田貴太郎早就知道上海站在查中國人之中,崇拜他們的人。
對此他並沒有在意。
他不是後世人,不清楚大戰即將開啟,更不清楚這些漢奸危害。
在他看來許青雲查這些,是為了提前進行布置,畢竟這類人最容易被他們策反。
他還嘲笑許青雲用錯了方法,既然知道上海站留意了這些人,他肯定不會對這些人下手。
許青雲注定是在做無用功。
法租界,魯誌恒將最新的磺胺裝車,這次他直接拉了五萬美元的貨。
這麼多貨帶回去,他們能賺上不少錢,而且還能存下一批磺胺自用。
難怪老板一直說,這次做生意他們欠了許青雲一個大人情。
人家手中有貨,賣給誰都一樣能賺錢,可以說給誰就是幫誰,老板現在沒帶兵,能幫許青雲的有限,許青雲卻給了老板最多的貨,這份人情確實很大。
“魯先生,錢數無誤,您簽個字。”
許富忠拿著個本子,笑眯眯說道,出貨的事一直是他負責,魯誌恒第一次就是他手中拿的貨。
“好。”
魯誌恒拿起筆,很快簽下自己名字。
這次的貨裝了兩車,加上護衛力量,魯誌恒車隊足足有六輛車。
磺胺是緊俏品,必須保證安全,他們會拉著貨上火車,火車上他會親自看守,直到南京。
車隊啟動,魯誌恒坐在車內看向窗外。
六輛車全是卡車,主要是多帶了人。
楊狗子帶著四名手下,正在商行外麵。
他已經找到了掌櫃。
一名手下進到裡麵,裝作下人,說有生意要談,先掌櫃的騙出門,楊狗子收了錢,就會幫雇主做成事,但他不會在商行內動手。
“敢問老板想買多少貨?”
掌櫃的來到門外,笑嗬嗬問道,對方把他叫出來談生意是有點奇怪,但他沒有多想,這年頭奇怪的人很多。
況且他不是沒有勢力的人,平時更沒得罪過誰,壓根沒想到有人會針對他。
楊狗子看向手下,手下則點頭。
“給我打。”
楊狗子突然喊了聲,並且拿起事先準備好的鐵棍,狠狠砸在掌櫃腿上,掌櫃的發出慘叫。
魯誌恒正好經過這裡,瞪大眼睛看著外麵打人的楊狗子。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凶。
他剛想動,突然停了下來,這裡不是南京,甚至不是中國人地盤,而是租界。
他現在最重要任務是護送磺胺返回南京,絕不能節外生枝。
魯誌恒沒動,不過死死盯著外麵,將打人的楊狗子看個清清楚楚。
他甚至聽到了掌櫃的求饒,以及打人的罵聲。
都是中國人。
自己人欺負自己人,更加可惡,若是在南京,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晚上,魯誌恒來到張祌治家中。
“老板,磺胺都存入倉庫了。”
年前年後這段時間,張祌治賣了不少磺胺,回籠了大量資金,和許青雲說的一樣,隨著他們的貨充入市場,黑市的磺胺價格下降的厲害。
現在已經回落到之前二十美元一盒的價格,部分地方甚至不到二十。
若是他們繼續出貨,以後黑市價格不會比正常賣家高出多少。
沒有利潤,黑市的人就不會在意。
“好,我明天安排人來提貨。”
張祌治了解黑市,但他不在黑市上出貨,依然是直接批發給其他人,中間賺個差價。
磺胺的利潤確實可怕,就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讓張祌治賺了十幾萬美元,他的貨才提了一半,等全部提過來,至少能賺一倍的利潤。
他可是沒出多少本錢,這些都是純賺。
“租界內太亂了……”
魯誌恒忍不住說起他今天在租界內看到的事情,張祌治沒有說話,租界屬於國中之國,更是中國的悲哀。
自己土地上,被外國人管理,中國人在那還要受歧視和欺辱。
“先回去休息吧,等下次再去上海,你去趟上海站,和許青雲商量下課程安排。”
新學期開始了,許青雲是學校老師,要來學校授課。
講多少堂課,什麼時間來講,許青雲可以自己完全做主。
欠下人家那麼大人情,這點舉手之勞對張祌治來說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