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誌淩愣了下,現在抓人,隻能抓那些眼線,而不是日諜。
他可是情報四組老人,對他們來說,抓日諜才是真正功勞,漢奸不算。
平時他們比的也是誰抓日諜更多,四組誰要沒抓到過日諜,出門都不好說自己是四組的人。
“方副站長,您認為他真發現了我們?”
昌誌淩忍不住問道,方來寶也是做過審訊組長的人,見昌誌淩這麼問,輕輕搖頭。
不過他是在其他大牢工作過,屬於專業人士,昌誌淩是情報組出身,被站長暫時安排在審訊組。
“你現在去法租界,問問巡捕今天有沒有抓人吧。”
方來寶輕聲說道,不是他不給昌誌淩解釋,先讓他自己了解清楚,再對他解釋效果更好。
一個出來取情報的人,在街頭買小販東西本就屬於異常舉動。
買完東西正好有車接他,之後小販和人打架恰巧攔住了他們人的路,這不是巧合,一切都是對方布置。
昌誌淩該慶幸對方沒在租界內出手,否則他們都要危險。
日本人為什麼不動手方來寶能理解,畢竟是法租界,不是自己地盤。
“是。”
昌誌淩點頭,真的去了法租界,燕鳴得到命令立刻去找了方來寶,他是情報組長,昌誌淩以前的老領導。
這次又是情報組協助,他知道每一名被盯住的商戶是誰。
他帶著付文征去抓人,可以最快將這些人抓到。
“去給站長發報,問問站長什麼時候回來。”
盯住了日諜,但被對方發現,不算是小事,哪怕能抓到人他也要彙報。
這件事必須交給許青雲來處理,他沒有處理權限。
重慶,許青雲收到了方來寶電報。
原本他計劃過了十五就回去,方來寶這份電報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沒有發電詢問,方來寶沒有細說就是不想打擾他,所以隻問了時間,但上海站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這件事不會太大,否則方來寶會明說。
“趙三,你去安排下,明天我們就回上海。”
許青雲叫來趙三,告訴他歸程,等趙三去通知其他人,許青雲則來到父母這邊。
“現在就要回去嗎,不能多等幾天?”
母親有點心疼,隻有過年他們才能見到兒子,她知道兒子一走,又是大半年見不上麵。
“上海那邊有工作需要處理,我先回去,以後有機會我再回來,現在有飛機,方便。”
許青雲笑了笑,他純粹是安慰父母,有飛機是方便,但他不能有事沒事就回來。
這次過年他沒留在上海,其他人卻一直在加班,這次回去後必須給一部分人放放假,讓他們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有事就回去,國事重要。”
許家銘比老婆看的開,兒子現在身份不一般,正在和日本人做鬥爭,對日本許家銘同樣沒有任何好印象。
告彆父母,許青雲又去見了許青石。
許青石正在等調令,最近沒什麼事,這份調令估計要過了正月才能下來。
接下來許青雲就會讓那位局長早點挪窩。
廳裡的副處長,來做總局局長絕對夠資格,南京畢竟是國都,不管什麼部門,在南京都要比其他地方默認大半級。
更不用說許青石還是廳裡的人。
許青石對這份安排並沒太大在意,倒是有點唏噓。
以前都是他照顧弟弟,現在則反了過來,弟弟甚至有能力幫他運作成為總局局長。
弟弟確實長大了,不再需要自己保護。
日租界,鈴木來到石田辦公室。
“課長,我們有個眼線暴露,目前不確定上海站發現了多少個我們眼線,不過他們是通過死信箱發現的我,我懷疑不止一個。”
“把詳細情況說一下。”
石田依然在擦拭他的武士刀,這把刀他每天必須擦三次,每次至少半個小時。
鈴木無法理解課長為什麼這樣浪費時間,但課長的行為他不能隨便指責。
“哈依。”
鈴木把今天情況說了一遍,對方跟蹤人員經驗豐富,並且帶了替換的衣服,每次交叉時候都會做出更換,以至於鈴木安排在周圍的人,最初並沒有發現他們。
等鈴木走了一會,有人換衣服和帽子時被他的人發現,這才發現鈴木已被人監視。
“原來如此,是個不錯的對手。”
石田笑了笑,中國人沒有那麼無能,特彆是許青雲,他能抓到帝國那麼多特工絕非僥幸。
儘管他看不起之前帝國特工的老舊工作方式,但他相信,哪怕是這些舊方式也能吊打中國特工,之所以損失那麼大,就是因為他們遇到了更聰明的人。
很可惜,這個聰明人遇到了自己。
“課長,那些眼線怎麼辦?”鈴木小心問道。
“不用管他們,先查清楚他們是怎麼暴露的。”
石田微微搖頭,一群逐利商戶而已,給錢就能找,這樣的人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抓了這一批,他再布置下一批。
許青雲拿他沒有辦法,但要查這樣的人卻要消耗大量時間精力。
還有人力和財力。
最終比下來,許青雲花的錢比他還要多。
“哈依。”
鈴木無奈領命,不愧是課長,這些眼線說放棄就放棄,不過想查明白眼線如何暴露沒那麼容易,他們在上海站內沒人。
這份工作要慢慢去做,從外圍調查。
“對情報工作來說,任何人都有他的價值,上海站內有些是上海本地人,找個合適目標,從他身邊人開始下手。”
石田突然說道,鈴木猛的一怔,隨即問道:“是要策反他嗎?”
“有機會當然最好,先讓他自己說錯話,記住幾個要點,上海本地人,好酒,講義氣,身邊有朋友,先針對他的朋友下手,拉攏過來進行培訓,然後灌醉此人想辦法問出我們想要的東西,拿到錄音,以後他就是我們的人。”
“哈依。”
鈴木領命,原來課長一直沒有放棄策反上海站內部人,被課長盯上,此人肯定逃不掉。
等鈴木離開,石田微笑搖頭。
鈴木猜的沒錯,他想針對許青雲,必須要在上海站內安插眼線,並且不會隻有一個。
他要很多眼線。
這些商戶已經起到了他們價值,會讓許青雲誤以為他在上海站內沒有任何辦法,才花大價錢用外圍眼線。
所謂眼線,其實就是炮灰。
隻要能達到目的,石田不在乎花出去多少錢,這些錢他還會繼續花,給許青雲製造麻煩。
更何況能很好牽扯許青雲精力,讓對方陪著自己一起花錢。
大年初十,許青雲提前返回上海。
回去的時候,許青雲第一次乘坐自家飛機,兩名英國飛行員飛的很穩,老板給他們待遇很好,比之前薪水還要高,加上獎金,他們能掙不少。
對這份工作他們很滿意。
“站長。”
回到上海站,昌誌淩立刻來到辦公室,他去法租界打聽情況,得知兩人打架根本沒有被抓,當場就給放了。
據說他們認識,鬨著玩呢。
這個結果讓他明白,方副站長是對的,對方確實察覺到了他們,用車擺脫了他們監視。
其實以前在情報四組的時候,方副站長並不起眼。
那會方來寶是副組長,心甘情願做許青雲身邊影子,不過他做了很多秘密任務,彆人不知情罷了。
方來寶後來接任四組組長,但昌誌淩去了武漢,對這位老長官的了解並不多。
此時他算是明白,為什麼方副站長不是科班出身,卻能一直跟在站長身邊,並且比燕鳴的級彆還要高。
人家是真厲害,有能力。
難怪處座會把他派來,科長更是親自送他上任,處座和科長都明白,方副站長有能力坐穩副站長位置。
換成是他,被敵人耍了還看不明白。
“坐下來說。”
許青雲已經知道事情大概,方來寶去機場接機,路上做了彙報。
回來的時候方來寶還懊惱,不該發這個電報,影響站長和家人團聚。
“站長,是我不好,驚動了對方。”
昌誌淩低著頭,發現日諜的是他,跟蹤日諜的也是他,若是不驚動人,或許這次有機會抓到真正日諜。
因為他的疏忽,這麼長時間辛苦幾乎付之東流。
他對不起那些過年都沒能回去,依然在監視的兄弟們。
這次看似抓了不少人,不過全是普通商戶,一個專業特工沒有,甚至沒有在重要位置的漢奸。
這些商戶算什麼?
不過被金錢蒙了眼睛,被日本人利用了而已。
他們真正目標是日本人,抓那些漢奸根本沒有成就感。
倒是原來上海站老人,一片喜氣洋洋,不管抓誰,總歸抓到了人。
“先不說責任,你把案情詳細說一遍,從頭開始。”
許青雲搖頭,驚到了敵人,沒能抓到日諜,確實有錯,但許青雲看問題向來不隻看一麵,要綜合考慮來看。
上海特高課課長換了人,這點許青雲知道。
現任課長石田貴太郎之前就在武漢,是土原特意派過去針對自己。
結果石田到武漢沒多久,許青雲就被調到了上海。
石田隨即被調往上海,針對他的意圖更為明顯。
許青雲對石田做過調查,當初就是陳家幫他查的石田個人情況,石田是貴族,在國內發展不錯,情報方麵很有天賦,多次立功晉升。
看來土原選中他並非隻因為他的身份。
石田有兩把刷子。
彆的不說,手下特工能發現他身經百戰的手下跟蹤,單單這點就不容易。
從這次布置上能看出石田心很細,敏銳聰明,直接從上海站周圍商戶下手,不去策反上海站內部人員。
商戶們都喜歡貪小便宜,送上門的錢,如白撿的餡餅,能頂住誘惑力的人不多。
這麼多商戶在,總有人能聽到有用的東西。
相當於他在上海站周圍布置了很多雙眼睛和耳朵,一直盯著他們。
其次,石田很謹慎。
從他隻在租界內收取情報就能看出來,即使這些眼線暴露,他們的人不會沒事。
許青雲低頭看著文件,主要是照片。
昌誌淩帶的都是情報四組老人,經驗豐富,他們偷偷拍下了日諜一些照片。
數量不多,隻有十來張。
主要是他們不能跟的太近,這些照片還是交叉時候,故意在一旁路邊偷偷拍攝。
因為他們沒動,鈴木的人重點關注是身後,沒能發現他們拍照的動作。
上海天氣冷,照片中日諜身穿風衣,帶著帽子,脖子上有圍巾,把臉攔住,還戴了個墨鏡。
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臉。
不過有照片,就等於有身材,對許青雲來說還有個意外之喜,他們拍到了日諜抬腿時候的後腳。
哪怕不是太清楚,對許青雲一樣有用。
有了這個鞋的樣式,以後再看到他的腳印,許青雲有把握認出來。
“站長,您懲罰我吧。”
昌誌淩彙報完畢,低著頭說道,許青雲輕輕搖頭:“你的事回頭再說,帶我去趟現場。”
昌誌淩的跟蹤沒有問題,四人交叉,並且帶了換的衣服,每人都帶了一件。
監視的時候,他們外套可以反穿,馬上就會換個顏色。
還有他們的頭發和帽子,都能更換。
一般人不會發現,許青雲要弄清楚日諜是怎麼發現他們,避免以後再出現這樣情況。
想知道敵人秘密沒那麼容易,日本人不會主動告訴他們。
許青雲要去現場尋找線索。
車子很快來到法租界,許青雲在車內沒有下車,昌誌淩則給他介紹死信箱位置,以及他們發現收情報的人離開後所有情況。
“他是在這裡買的東西?”
來到小販這,許青雲主動問道,小販早已不在,街麵上很熱鬨,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是。”
昌誌淩點頭應道,許青雲看向他指的小販位置,若有所思。
昌誌淩說,之前日諜一直走的很慢,但沒有停下過,直到小販這才買了東西。
小販肯定是他們的人,這點不用懷疑。
但在買東西之前,日諜應該知道他被跟蹤,在前麵便有人通知到他。
小販雖然不是固定,可他帶著叫賣的東西太明顯,不會一直帶著東西到處跑,他們的人都是遠距離跟蹤,小販不可能發現。
日諜的同伴應該不止一人,包括開車的司機。
他們準備充分,被發現後立刻做出反應,才讓昌誌淩的監視功虧一簣。
“有點意思。”
許青雲輕笑搖頭,昌誌淩則愣了下,不明白站長為什麼這麼說。
石田確實有點能力,看樣子來取情報的人,事先在暗處布置了人,而且不止一個,否則無法發現他們換衣服交叉跟蹤的隊員。
這樣的人被吸引來到他的身邊,對其他戰線的特工來說屬於幸運。
單單石田最近露出的這幾手,其他地方的中國特工就難以應對。
如今他在自己身邊,火力被他所吸引。
隻要拿下石田,日本人之中便少了一個對中國特工有巨大威脅的人。
石田並不清楚,他的表現已經讓許青雲對他起了殺心。
敵人之中不能有太強的存在,否則將是己方巨大隱患。
就像日本人一直想要暗殺他一樣,如果有機會,許青雲不介意用齷齪手段,強大敵人不能早點消滅,那麼損失的一定是自己人。
“我們回去。”
許青雲沒有繼續看現場,回到軍事情報處,昌誌淩再次低頭站在許青雲麵前。
“你這次確實犯了錯,但主要責任不在你,這樣吧,罰你將所抓的日諜眼線全部審問清楚,一點不能遺漏。”
“另外記住這次教訓,以後任何跟蹤監視都要留意身邊所有人,隻有更好的掩飾住自己,才能不被敵人所發現。”
昌誌淩責任並不大,是對手太強,以昌誌淩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應對。
至於方來寶所說,他們能活著回來都是幸運許青雲很是讚同。
不過他想的比方來寶多一點。
石田很驕傲,這點他非常清楚,對驕傲的人來說,戲耍敵人永遠比直接殺死更有樂趣。
當然,如果是他出現在法租界將另當彆論。
簡單來說,昌誌淩他們不配做石田等人的對手,人家眼裡就沒有這些人,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
“站長,就這些?”
昌誌淩有點不敢相信,他可是驚到了敵人,以後想再抓著幾名日諜沒了機會。
現在卻罰他審訊眼線,這本就是他審訊組的工作。
這根本不算是懲罰。
“你還想怎麼樣,難道主動想要關禁閉?”
許青雲瞪了他一眼,有了懲罰還不滿足,這些人都被慣壞了。
“沒有,謝謝站長,我先出去了。”
昌誌淩急忙搖頭,他當然不想被關禁閉,關禁閉看似沒什麼,還能休息,但一個人在狹小空間,隻能躺或者站著,不能出去,沒有人說話,也沒有書本報紙可以看,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能讓人瘋掉。
特彆是上海站禁閉室,連陽光都沒有,在裡麵那可是度秒如年。
“來寶,站內還需要整頓啊。”
許青雲喊來方來寶,這次方來寶處理很果斷,感覺不對立刻抓人,避免這些被日本人蠱惑的商戶逃掉。
這些人不是心向日本人的那類,他們屬於被日本人引誘,很可憐,但不值得同情。
明知道他們軍事情報處是特務部門,還敢私下偷聽,然後告訴其他人,就不知道一旦被發現後果是什麼?
不,他們知道,隻是心存僥幸。
想著軍事情報處不會發現,繼續拿著這種出賣自家情報部門的錢。
“站長,您看接下來該怎麼整?”
“這次的事是個教訓,正好拿來做警戒,等問清楚他們都是從誰口中聽到了秘密,這些人全部要懲罰。”
情報部門有保密條例,很嚴格,彆說公開,有些事私下都不能說,這些人卻說了出去,已是犯錯。
上海不是武漢,在武漢就沒有這種情況出現。
說到底許青雲來上海時間太短,這段時間又太忙,還沒有針對內部進行大整頓。
還有一點,上次許青雲去武漢是親自抓人。
這次是許占傑把人帶走,看似幫了許青雲的忙,但也沒能讓許青雲好好立威,站內的人對他沒有那麼多恐懼。
“好。”
方來寶點頭,商戶他已經審訊過一遍,有他們的口供,泄露的機密確實不少。
當時審訊之後,看到這些商戶給日本人所提供過的情報,他隻有一個感覺。
觸目驚心。
小事是很多,但也有機密情報,比如他們在幫人訓練護衛的事都被日本人知道了。
好在日本人沒做出什麼行動,否則他們站長怎麼給陳家交代?
石田確實沒做任何動作,陳家的護衛而已,而且訓練基地沒有陳家主要人物。
和他關係不大,懶得去做什麼。
最關鍵一點,人家是在訓練,真槍實彈,他的人過去搗亂,麵對五十多個帶槍的人,不一定是自己贏。
況且基地附近還有警察和其他力量,沒必要出力不討好,去捅這個馬蜂窩。
特高課都是精英,石田不會讓他們浪費在這種不值得的地方。
昌誌淩審訊的極為仔細。
拿出之前口供,再次問他們一遍,說錯了,或者有沒說的,隻要發現就是打。
昌誌淩還將他們店裡夥計抓來,對照詢問。
不過最終問出的遺漏事情不多,商戶都是普通人,哪見過特務部門的殘忍,用刑沒多久便招了,有些人甚至沒用刑,到了刑訊室便尿了褲子,問什麼說什麼。
禮堂,許青雲坐在首位,旁邊是方來寶,右側是燕鳴。
付文征,代潔瑩,鄭繼明等人在台上坐著,他們已經知道,站長今天開大會就是要做出處罰,非常嚴厲的處罰。
被罰的不止一人,基本上各組都有。
包括情報組。
情報組不全是他們帶來的人,還有一部分是上海站的老人,他們麵臨的懲罰最重,畢竟是情報人員,任何泄密情況都要嚴懲。
“諸位,我是來的時間不長,但上任之初就給了你們和武漢一樣的獎勵製度,這兩個月有沒有食言,你們有沒有領到獎金?”
許青雲淡淡說道,語氣看似平靜,但台上的人都知道,暴風雨馬上要來。
“領到了,站長說到做到,我們佩服。”
一哥拿過第一名,領到獎金的人大聲說道,其他一些領到獎金的人紛紛跟著附和。
他們都是這兩個月表現突出,獲得到獎勵的人。
站長這麼說,他們必須要捧場。
“那麼我來之後,有沒有宣布過新的紀律?”
許青雲再問,上任之後,許青雲便對站內紀律進行了更改,不過變化不是太大,每個站都有自己規章製度,基本和總部差不多。
特彆是保密要求,非常靠前,而且很重要。
很可惜,製度是製度,需要人遵守才能實現。
餘洪宇以前就想著怎麼撈錢,隻要不侵犯他利益,哪怕違反製度他也不在意,久而久之,上海站的紀律不說最差,反正好不到哪去。
這兩個月其實已經好了許多,畢竟都知道許青雲管理嚴格,有些人不敢亂犯。
但平時一些積攢的小毛病根本沒改,根據昌誌淩審訊的結果,所有被泄露的機密,全是由上海站的老人泄露。
武漢和總部來的人從沒有過泄密。
這些商戶眼睛很賊,他們認識軍事情報處的人。
不少人他們甚至知道名字。
叫不出沒名字的也能指出是誰,查出誰泄密,又泄露了什麼樣秘密根本不難。
許青雲說完,台下不少人低頭,這次沒人敢應聲。
“既然你們知道,我是說道做道,而且事先對你們嚴厲要求過,違反的人,彆怪我無情。”
“燕鳴,你來宣讀情報組違紀人員處罰。”
情報組接觸的機密最多,泄密的危害最大,燕鳴已經知道他們情報組這次要懲罰誰,什麼樣的懲罰。
對這些人他真的沒有同情,但還是找許青雲求過情,能不能減輕處罰。
很可惜,許青雲這次沒給他麵子,所有人按照規定執行。
一個特殊都不能有。
“趙喜鐵,違反保密守則,泄露情報組重要機密,抓起來。”
“李……”
燕鳴一個個念到名字,早就準備好的行動組隊員上前將他們綁住,帶到台前。
今天開會,許青雲還特意請了人過來,避免現場出現騷亂,不過抓人的都是他們的人,那些沒有犯過錯誤的人。
燕鳴念出了五個名字,隨即停下。
情報組五人犯錯,這個數字已是不低。
畢竟情報組才幾十人,而且還更換差不多一半,有五人犯錯,差不多是原來老隊員的四分之一。
五人被抓後不斷喊冤,燕鳴則直接把他們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泄露了什麼秘密都說了出來,日本人都知道的事,還算狗屁秘密,不怕被更多人知道。
說出來後,這些人便低下了頭。
情報組之後是行動組,接著各組把自己違反紀律的人全部喊了出來。
無一例外,這些人都被抓到了台前,先綁住再說。
基本上各組都有,數量最多的是總務組,被抓了九個。
最少的是訓練組,僅有一人。
訓練組人本就不多,這段時間又忙著在基地訓練陳家護衛,但一樣有人泄露過重要秘密。
這次所抓的都是直接泄露,並非在站內說給了彆人,彆人在外麵說出去那種。
那樣人更多。
所有人被帶到台前,總數量為三十九人。
上海站一共才兩百多人,而且這三十九人泄露的都是重要情報,屬於機密範疇的東西。
那些平時說漏嘴,將站內事情說出去的更多。
要是連他們都抓,恐怕人數還要多出來兩倍。
“方副站長,宣讀對他們的處罰。”
許青雲冷冰冰看著麵前的人,根據他們泄露情報不同,懲罰也不同。
很快十一人被念到名字,他們將被遣返回總部,由總部對他們再做安排。
聽到懲罰結果後,十一人都愣了下,有人認錯有人喊冤,上海站的好日子剛剛開始,他們不想離開上海站。
而且被發配回總部的後果他們很清楚,肯定要被派往危險的地方。
之前武漢清理出去的人,以及上海站上次被驅逐的人全是如此。
方來寶沒有理會他們,讓人將他們帶出去,繼續宣讀接下來的懲罰決定。
一些人稍稍鬆了口氣,自己沒被驅逐就好,在他們看來,趕出上海站已是最嚴厲的懲罰,接下來估計是關禁閉,又或者罰錢等一些小懲罰。
這次方來寶足足念出二十五個名字。
“全部移交軍事法庭,等候審判。”
隨著方來寶喊出懲罰結果,眾人全都愣了下,對他們的懲罰不是變輕,而是重了。
要送他們上軍事法庭?
他們可沒什麼關係背景,一旦被審,極有可能會被判刑。
這可不是被發配,直接要進大牢。
喊冤的人更多,少數認錯,和剛才的人同樣,他們被強行帶了出去,一起送往南京總部,先關進總部大牢。
前麵十一人到總部還算是自由身,這些人連自由都不會有。
“趙喜鐵……”
方來寶念出最後三個人名單,情報組兩個,行動組一個,燕鳴已經轉過了頭,付文征則是低著頭。
“等三人泄露重要機密情報,嚴重違反法紀,處以極刑。”
軍事情報處是情報部門,三人雖然是無心泄露,但泄露的秘密非常嚴重,等同於背叛。
這樣的人不需要審判。
許青雲向處座彙報後,處座立刻同意,他們最後隻有一種結果。
槍斃。
亂世用重典,上海站不少人還保留著之前壞習慣,有些人是懶,有些人是不在意規矩,還有人得過且過。
這次讓他們明白,再想像以前那樣已經沒有任何可能。
無意中犯的錯,一樣會致命。
“站長,我是冤枉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三人已經全部愣在了那,等人過來拉他們的時候,趙喜鐵第一個大喊,另外兩人急忙跟著喊叫。
“堵住他們的嘴。”
三人必死,哪怕是殺雞儆猴,也要讓他們知道,上海站不再是以前。
這次事之後,誰還敢違反規定,一樣重罰。
其實這次已經饒過了不少人,三人的死會讓所有人明白,情報部門內部的事,真不能在外麵隨便亂說。
而且這次隻是根據商戶口供來定罪,因為這些事全被日本人知道。
他們在朋友之間,親戚和家裡人之間泄露的秘密呢?
這些可都沒有追究。
真追究的話,上海站老人估計沒幾個人能躲過去。
“全部出去,觀看行刑。”
許青雲起身,這次是公開處決,就是要讓這些人明白,有些錯誤絕對不能犯。
很多時候,小錯誤可能引發大災難,特彆是他們情報部門。
現在還沒到戰時,戰時上海淪陷,一點小失誤就可能給其他人帶來滅頂之災。
“吃吧。”
行刑之前,有人給他們三個送來了酒肉,燒雞,肘子,米飯都有。
上海站夥食不差,其實平時都能吃到這些東西,現在不過是例行的斷頭飯。
“站長,我知道錯了,饒了我吧。”
嘴剛被鬆開,便有人大喊,許青雲毫不所動,靜靜的看著他們。
願意吃就吃,不願意吃,一樣要行刑。
“組長,我錯了,求求您向站長求求情,我改,我全都改。”
見許青雲不動,情報組的人看向燕鳴,燕鳴再次轉頭。
他已經求過情,沒用。
知道要被處死,燕鳴很震驚,畢竟是他的手下,若是什麼都不做,會寒了其他人的心,包括付文征,一樣為他的人求過情。
“不用喊了,你們組長已經為你們努力過,彆說你們,他們兩個也要接受懲罰,明天開始關禁閉,燕鳴六天,付文征三天,扣除獎勵一年。”
方來寶喊道,之前沒公布燕鳴和付文征的懲罰,兩人身為組長,手下泄露重要機密毫不知情,肯定有責任。
六天禁閉,懲罰不算輕,畢竟這些人原來就在上海站,不是他們直屬手下。
他們又不能天天跟在這些人身後,哪知道他們離開站裡後做過什麼。
眾人全都一愣,燕鳴和付文征同樣被罰?
他們可是站長心腹,特彆是燕鳴,公認的第一心腹。
副站長方來寶都比不過他。
沒想到站長連他們都罰了。
不僅關禁閉,還罰了他們一年獎勵。
組長獎勵可是每月五十塊錢,一年就是六百,加上禁閉,這份懲罰不輕,比這更嚴重的恐怕是調職了。
說起來他們兩個更冤,這段時間一直努力做事,不斷奔波,最終被手下連累。
求情沒用,一人大哭。
三人都一樣,沒胃口吃麵前的東西。
過了一會,許青雲對方來寶點了點頭。
方來寶來到三人身邊,歎了口氣,勸他們多少吃點,結果三人還是不斷求饒,一起哭喊方來寶都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麼。
“執刑吧。”
勸說無用,方來寶起身,他們所犯的錯,按照規定就是槍斃,哪裡都是這樣。
站長要用鐵腕來整頓上海站,誰也救不了他們。
三人重新被堵住嘴,被拉過去的時候已經站不住,被人強行固定在架子上。
所有人都在,不少人轉過頭,或者閉上眼。
三名槍法好的人一起開槍,隨即昌誌淩上前檢查三人情況,確定他們已死,向許青雲彙報行刑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