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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魁名恩榮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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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府,賈琮院。

東方晨曦透亮,在正房遊廊上,投下金紅色光影,並隨著時間遊移,琉璃窗欞上也漸塗滿火紅,四下充斥朝氣生機。

賈琮起身掀開床帳,看到英蓮已穿好裙裳,正坐梳妝台前對著銅鏡梳頭。

英蓮聽到床帳撩動,回頭看到賈琮下床,微笑說道:“少爺,你先坐一坐,我馬上就好了。”

賈琮見她已將一頭過腰秀發,梳得烏黑順溜,兩隻小手來回穿梭,片刻就將滿頭青絲挽成纂兒,顯得頗為神奇。

英蓮見賈琮看的出神,笑道:“少爺,梳頭有這麼好看嗎,也值得瞧的這麼仔細。”

賈琮笑道:“我隻是覺得奇怪,姑娘家的發髻這等繁複,梳頭看著比做文章都難,你們怎麼就這麼輕而易舉。”

英蓮笑道:“這有什麼希奇的,以前日子過得不好,鄰家女孩十歲才留頭,我六歲就留頭乾活,每天梳頭自然就容易了。”

賈琮想到英蓮自小被拐賣,很小就要開始乾家務雜活,過得頗不容易,想到這些心中微微一軟。

英蓮嘻嘻一笑,說道:“少爺喜歡看梳頭,我以後每天梳給你看。”

賈琮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垂,笑道:“一言為定。”

英蓮幫賈琮梳頭,兩人正說說笑笑,晴雯推門進屋,手上拿著剛熨過的進士禮服。

今日禮部召開恩榮宴,是慶賀進士及第的官辦盛宴,更是讀書人舉業鼎盛之象征。

黛玉出身探花門第,對這類事情更加撚熟,這兩日多次提起,迎春也囑咐過幾次,賈琮身邊的姑娘丫鬟都不敢大意。

等到晴雯幫賈琮穿戴好進士袍,芷芍端著銅盆熱水進來,擰乾熱毛巾遞給賈琮淨麵。

賈琮見芷芍麵潤如玉,眸蘊秋水,說不出的俏美清雅,發髻上插了一支點翠紅寶金釵,珠光內斂,華麗清貴。

笑道:“芷芍,你這支釵真好看。”

一旁的晴雯嘴快,笑道:“這釵我好幾年前見過,是老太太壓箱底的物件,自然是好看的。”

賈琮知道晴雯做過賈母的丫鬟,她這樣說自然是沒錯的,他也一下想到這釵的來由……

芷芍俏臉一紅,對晴雯微道:“就你嘴快,我見這釵喜性熱鬨,這幾天都是三爺好日子,才拿來戴的。”

賈琮上去幫芷芍正了正發髻上金釵,說道:“戴著真好看,以後都戴著才好。”

晴雯見兩人舉止親昵,嘴角微翹,似乎有些嫉妒,英蓮性子軟和,隻是一邊嬉笑,並不為意。

……

等到賈琮熟悉穿戴完畢,五兒在堂屋已張羅好早食,一般人團團坐了吃早點。

賈琮突然問道:“五兒,昨天你都在西府忙碌,後來寶玉的事有怎麼說嗎?”

五兒說道:“那會子三爺在鬆軒廳待客,所以不知道事情。

小紅後來告訴我,她得了三爺的吩咐,去給老太太回話。

沒想到她剛說完話,寶二爺突發了癔症暈了過去,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慌了手腳。

好在堂上史家二太太知事,她說寶二爺隻是跪久了才暈,並沒有大礙。

但是丫鬟們抬不動寶二爺,林之孝家的隻好從外院找了力壯的小廝,才把寶二爺抬回他自己院子。

聽說寶二爺進屋不久,丫鬟用冷巾敷麵,不過隨意捯飭幾下就醒了,應該沒什麼大礙。

二奶奶打發了婆子去看,那婆子進院子的時候,還剛巧聽到彩雲說話。

她抱怨三爺也不早過來,隻要三爺開口說話,寶二爺就可免了罰跪,也不用折騰掉半條命。”

晴雯聽了這話,柳眉一豎,嗆聲說道:“這個彩雲原先也是聰明的,跟了二太太這些年,竟也變得糊塗了,瞧她說的混賬話。

榮慶堂的事可瞞不住人,昨天是三爺的喜日子,寶二爺卻在堂上瞎咧咧,說三爺考科舉中進士,都是俗不可耐的事。

這不是拆我們三爺台,削我們三爺的臉麵,憑這樣還讓我們三爺去救他,這不是讓三爺打自己嘴巴,外人還以為三爺和他一樣糊塗。

三爺還要真去幫他,外人肯定說三爺是個……”

晴雯說到這裡,俏臉掙得有些發紅,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賈琮微笑說道:“外人肯定說三爺是個笨蛋,你是這個意思嗎?”

滿桌的人都被賈琮逗得大笑,晴雯俏臉通紅,泫然欲泣,說道:“三爺我可沒罵你,這話是你自己說的……”

賈琮笑道:“真是個好丫頭,不僅嘴巴利索,還挺明白事理,你說的很對,三爺可不能做笨蛋。”

晴雯聽賈琮誇讚,馬上轉憂為喜,說道:“三爺,我可好不容易等到你誇一次呢。”

賈琮笑道:“那是我不好,我以後一定經常誇誇你。”

一座的人又被逗得大笑,晴雯頗不服氣,說道:“三爺又哄人,聽著都不像是誠心的……”

……

榮國府,寶玉院。

寶玉躺在床上,雖然神情萎靡,但是臉色還算正常。

賈母和王夫人都坐在一旁,看張友士給寶玉診治紅腫的膝蓋。

張友士如今在榮國府可有神醫之名,早兩年賈母因賈琮生母冊封誥命,被氣病在床,奄奄一息,多虧張友士妙手回春,才能恢複如初。

前些日子,寶玉大發癔症,鬨得天翻地覆,也是靠著張友士神針絕技,一針下去便治好了寶玉的毛病。

所以一事不煩二主,寶玉這次又出了狀況,賈母自然也請張友士來診治。

昨日寶玉聽了小紅之言,激憤交加,昏厥而去,因他心寬體重,丫鬟們挪不動他,隻能從外院調來小廝,才把他抬回房內。

因他在榮慶堂口跪了近二個時辰,雙腿膝蓋都紅腫一片,被人抬走時雙腿都是蜷曲的,把王夫人嚇得不輕。

寶玉被人弄回屋後,襲人等丫鬟用水熱敷冷敷,折騰了老半天,寶玉的雙腿這才伸直。

他從小嬌生慣養,以往出事都是屁股遭殃,沒想到昨日賈政忙於待客,整治兒子花樣翻了新。

像這等膝蓋受到重創,對寶玉是從未有過之痛楚,因此一直哼哼唧唧個沒停,聽得賈母和王夫人心痛的不行。

隻是寶玉看到張友士過來看病,心中不自覺有些害怕,竟連哼哼聲都沒了,似乎立刻變得堅強起來。

按著他的意思,世上但凡會看病的,都舔著臉妄稱神醫,多半都是沽名釣譽之輩,其中頗有可惡之處。

所以寶玉是不屑和這樣的人一般見識,乖乖讓他看過病走人就好。

省的這庸醫又像上次那樣胡作非為,一根粗鐵針就往手上捅,有辱斯文……

張友士給寶玉膝蓋敷上藥膏,便起身寫出藥方,讓人按方抓藥,一天一劑即可。

賈母問道:“張神醫,寶玉的膝蓋不妨事吧。”

張友士笑道:“小世兄因為久跪,加上他身子沉重,膝蓋便愈發承力過重,所以傷到脛骨,才會腫脹難消。

不過也不算大礙,隻要按著老夫的方子外敷內服,在床上靜養半月,就能完好如初。

不過有一事要府上慎重,小世兄一月之內,萬不可再這等罰跪,否則舊傷未複,再添新傷,隻怕就會留下遺症,要緊要緊,之後便無妨了……”

寶玉一聽這話,臉色頓時難堪,心中憤憤不平,我說世上多為妄稱神醫,這番見識果然是沒錯的。

這張神醫說的都是什麼混賬話,一月之內不可再罰跪,之後便無妨,難道一月之後就能罰跪了,實在狗屁不通……

張友士開過方子便告辭,似乎不願多留片刻。

寶玉對他膈應,張友士同樣如此,他看過多少病人,像榮國府這位寶二爺,也是極少見的。

一會裝瘋賣傻,一會兒又跪瘸了膝蓋,整日都挺閒,花樣是真多。

他見到賈母和王夫人圍到床前,這位寶二爺突然就嘴角抽搐,似乎滿腹委屈,看到讓人發毛。

張友士擔心他癔症突然複發,今日他可沒帶針灸的銀針,萬一弄不醒他,那可是砸了自己招牌,豈有久留之理……

……

賈母和王夫人聽了張友士的囑咐,知道寶玉的傷病並無大礙,也都放下心思,又囑咐襲人等丫鬟好好服侍,便各自離開。

沒過一會兒,迎春、黛玉、探春、湘雲等姊妹過來看望。

原本黛玉是不想來的,可不能每次都托詞有病,旁人都看她如今氣色愈發見好,即便裝病都太過不像。

要是話頭傳到外祖母那裡,臉麵上多少也不好看,畢竟都在兩府住著,表親姊妹的禮數多少要顧及。

寶玉正在床上愁眉苦臉,滿腹怨懟不平,突然看到倩影搖動,裙帶臨風,家中姊妹都過來看望,心中一下轉憂為喜。

當看到黛玉在姊妹之中,更是大喜過望,正想醞釀些風花雪月的好話,卻發現似乎無處發力。

探春和湘雲坐了床邊的凳子,算是禮數親近些,湘雲更是小嘴不停,嘰嘰喳喳生出許多話題。

迎春隻是站在湘雲身後,拿了一盒遼東野參做禮數,讓襲人得空給寶玉補身。

東府庫房之中,這種遼東野參還有不少,姊妹們都是青春血氣,難用得的上這種大補之物,也就黛玉配藥會用上一些。

至於黛玉比迎春站的還遠些,那位置離房門不遠,倒像是隨時要逃走一樣,看的寶玉頗為心酸。

寶玉見她拿著團扇輕輕的搖,一句話都不說,隻麝月上來奉茶,她才笑著說幾句閒話,並不像個探病的,倒像來湊數的。

寶玉滿腔肺腑之言,沒處傾述,心中自怨自艾的想著,妹妹終究還是生我的氣……

湘雲還在天南地北的說話,突然想到什麼,話題一轉,說道:“以往聽說過恩榮宴,卻從沒見人去過,今日三哥哥去成了,叫人好生羨慕。

這可是皇上開的宴席,吃的必定都是龍肝鳳髓,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等三哥哥回來,讓他好好說說,我也好長長見識……”

迎春在一旁笑道:“雲妹妹何必等琮弟回來再問,林姑父也是赴過恩榮宴,林妹妹必定也是知道究竟的。”

湘雲笑道:“我怎麼就忘了這茬,林姐姐多半是聽林姑父說過的,說來給我們聽聽稀罕。”

黛玉跟姊妹們過來探望寶玉,原本隻是應個景兒,表麵上儘到禮數,實在不想多說話,深怕招惹到寶玉。

不然她也不會進了屋子,不僅站的遠遠的,還不跟著姊妹們說話。

這時見湘雲笑談說話,這才笑道:“我倒沒問過父親,恩榮宴到底有哪些見聞。

不過我娘是善畫之人,她曾聽父親講述參加恩榮宴情形,還依此畫了幅嘉昭元年恩榮赴宴圖,一直放在我的樟木箱子裡。

那上麵畫的可仔細了,雲妹妹有興致的話,呆會兒去我屋裡瞧瞧。”

一旁探春聽湘雲和黛玉的話語,心中暗叫糟糕,兩位姊妹怎麼單單說道這個話題。

探春一向心思細膩,最清楚寶玉有這等心病。

自己這哥哥從小悠遊富貴,老太太和太太又是寵溺,他一向沒有毅力專注舉業,又被老爺逼著讀書,這才生出誹謗讀書人的怪脾氣。

這些年鬨出多少事,都和他這樁緣故相關,即便今日被罰跪到暈倒,也是出在這毛病上。

湘雲妹妹性子疏朗開闊,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哪裡會忌諱的,什麼話不好說,偏偏說起三哥哥恩榮宴的事……

探春側頭看寶玉神情,見他臉色開始有些蒼白,眼眶有些發紅,心中不由愈發擔心起來。

……

寶玉見到姊妹們來探望,連許久未見的黛玉也一起來,心中原本十分高興。

覺得自己一番遭難,竟能引得姊妹們關顧垂青,連林妹妹都過來了,這場苦頭當真沒白承受。

隻要以後都能如此,即便為這些人死了,他都是願意的……

可是他不過陶醉片刻,就被黛玉疏遠冷了心思,此刻正照常自己尋愁覓恨,一肚子不自在。

史湘雲突然說起恩榮宴的事,那恩榮宴隻有進士才能赴宴,怎麼不叫寶玉滿腔鄙視,痛心疾首。

更讓寶玉傷心之事,不管是雲妹妹,還是林妹妹,說起這些仕途之事,都是這般興致勃勃,當著叫人悲哀絕望。

隻聽湘雲繼續笑道:“我在家就聽說過,姑太太可是個了不起的,沒出閣之前就是有名的才女,不僅精通詩文,還是個丹青妙手。

林姐姐說的這幅恩榮赴宴圖,我是一定要瞧瞧的。”

探春見寶玉臉色愈發難看,心中有些害怕,擔心他又鬨起來,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

連忙說道:“湘雲妹妹既然這般好奇,不如跟林姐姐回去瞧瞧,我陪二哥哥說回話,呆會也去瞧瞧那畫的稀罕。”

此時,迎春也察覺寶玉臉色不對,一下明白探春這話的意思,想到寶玉前番因黛玉一句話,就鬨得天翻地覆,可不能再出這種事。

她連忙出來打圓場,說道:“今日琮弟不在家,東府還會來不少賀客,還有許多事操持。

寶兄弟,你好好養著,我過幾日再來看你,雲妹妹既要看畫,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湘雲此刻也覺得氣氛不對,她被迎春扯了扯袖子,有些迷迷瞪瞪的起身。

隻是一會兒時間,迎春和黛玉帶著糊塗湘雲,步履異常輕盈的出了寶玉房間。

寶玉原本醞釀一腔悲憤豪言,想和姊妹們說道,表明自己心跡,讓姊妹們懸崖勒馬,不要陷於彀中,沉迷賈琮那些舉業仕的吹捧。

他剛要開始說話,姊妹們都各自有事,一陣風似的離開。

林妹妹挨著門最近,走的更是最快的一個,連一句道彆的話都沒有。

寶玉覺得自己蓄了滿腔情懷,卻如同一拳砸在棉花上,天地悠悠,萬物空泛。

連他的林妹妹都走了,他這些話又說給誰聽啊……

……

禮部衙門。

今晨,時至辰時,通往禮部衙門各必經要道,布滿衣甲鮮明的禁軍精卒,封閉街口,沿途拱衛把守。

辰時一刻,皇帝儀仗自午門出發,經神京南北中軸街道,一路前往禮部衙門。

恩榮宴是皇帝為新科進士及第賜宴,宋時因在皇家園林瓊林苑舉行,又被稱為瓊林宴。

恩榮宴是朝廷春闈大典尾聲,也是學子進士及第榮耀的象征,千百年為殷殷學子畢生企盼之榮耀。

大周恩榮宴雖是皇帝賜宴,但按例皇帝並不親自赴宴,由皇室貴胄或欽命大臣代為主持參與。

但每次恩榮宴召開,皇帝儀仗都會出宮巡遊,至禮部衙門停駐,以示皇帝親臨。

皇帝儀仗從午門出發,領頭為皇帝六馬車駕,上豎九龍耀珠黃羅傘蓋,車駕後數十大漢將軍,各手持龍纛、龍旗、金鉞、金瓜、金斧等旌旗禮器。

皇帝儀仗之後,緊隨康順王爺四馬車駕,他是此次皇帝欽定的主宴之人。

康順王爺車駕之後,便是內閣大學士王世倫、蔡襄,再之後是四位六部尚書,翰林院學士,各部四品以上司衙主官。

曆來官場之人,尊卑等級森嚴,所有官員赴宴的排列先後,都有嚴格的規定,不能有一絲僭越。

康順王車駕之後,其他所有官員皆無車駕尊榮,即便貴為內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都是跟隨皇帝和親王車駕緩緩步行。

官員隊列之後,便是今科三百進士,所有進士隊列排序,嚴格按照上榜名次而定。

走在進士隊伍最前列之人,正是狀元張文旭、探花陳啟瑞,卻不見榜眼賈琮的身影。

在三百新晉進士中,唯獨賈琮是卓爾不群的例外,即便狀元張文旭也要遜色一籌。

因為在傳臚大典之上,賈琮被封正五品翰林侍講學士,官銜貴重,為三百今科進士第一人。

所以他並不在三百進士隊列,因大周官製禮儀,五品翰林學士,位列四品京卿之上!

參赴恩榮宴的車駕官員隊列,從午門出發,經過南北中軸官道,過漢正街,直至禮部衙門。

一路上有無數路人聚集一覽盛況,不管圍觀的百姓,還是參宴官員,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被那一幕吸引,生出無數驚歎震撼。

在氣勢不俗的官員隊列,三名六部尚書之後,賈琮一身進士禮袍,風姿絕世,與翰林學士葛宏正同列,走在所有四品高官之前。

整個大周官場,也就這一天,出現了令人矚目的嶄新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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