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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和嬴成蟜於械陽宮正殿落座。
趙姬溫聲而笑:“勞頓許久,都餓了吧?”
“傳宴!”
大群宮女端著食鼎進入正殿,放在三人麵前,趙姬溫和的看著嬴成蟜:“快吃吧。”
嬴成蟜拱手一禮:“唯!”
話落,嬴成蟜就對著鼎中的烤羊肉落了筷。
夾起一大筷肉送入口中,嬴成蟜連連頷首:“味甚美!”
趙姬笑的愈發溫和:“這是自羌地送來的羔羊以文火慢慢炙烤而成,其中還加入了一些城郭諸國特產的香料,滋味自是非同尋常!”
“再嘗嘗那魚?”
嬴成蟜夾了一大筷子魚肉送入口中,然後一拍桌子:“彩!”
“此魚恁鮮!”
為免趙姬在飯菜中下毒,嬴成蟜迅速將所有食鼎中的菜全吃了一遍以幫嬴政試毒。
但在趙姬看來,這簡直太可愛了!
而且能吃在這個時代代表著體力強勁、體格健壯、精力旺盛,是非常優秀的特質。
於是趙姬笑的更開心了,頭頂發冠上的羽毛雀躍飄動:“好吃你就多吃點!”
嬴成蟜連連點頭應諾,感覺自己的身體沒什麼異樣便笑著招呼:“王兄,你也多吃點。”
“王太後準備的餐食沒的說,就一個字。”
“彩!”
嬴成蟜對嬴政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趙姬也就順勢對嬴政露出一絲笑容:“政兒你也多吃點。”
“孤記得伱最愛吃牛肉。”趙姬招手喚來女官吩咐:“傳尚食,令他們再烤些牛肉來。”
嬴政人都快傻了。
天知道趙姬有多少年沒對他這般溫柔貼心過了!
十年?
十二年?
或許更久!
久到嬴政都忘了!
雖然嬴政最愛的吃食根本就不是牛肉,甚至為免上行下效,嬴政這輩子都沒吃過一口牛肉!
但趙姬的關切還是讓嬴政心生感動。
母後,您若始終如此對兒,你我又怎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啊!
強行控製著聲帶讓聲音不那麼顫抖,嬴政溫聲開口:“母後,無須這般麻煩。”
趙姬隨口應付:“無甚麻煩,政兒吃的心滿意足最為重要。”
你愛吃不吃,彆攔著孤投喂蟜兒好吃的!
械陽宮內的氣氛一片和諧,嬴政慢慢享用著美食,看著趙姬偶爾投向他的笑容,奢求著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
可客觀事物的發展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就在嬴政在械陽宮中享受著罕見溫情的同一時間。
鹹陽城。
二十餘位秩千石以上的朝廷重臣、百餘位秩六百石以上的各部官吏皆身著甲胄,腰佩秦劍,齊聚鹹陽縣衙!
黃竭手持酒爵站在鹹陽縣衙的後院,仰頭看天:“天色陰沉,想來有雪。”
“是個殺人放火的好天氣。”
嬴政離開鹹陽城的次日,鹹陽縣三成中高層官吏被‘查出’違法犯罪行為,依法革除職位、押入大牢等候判決。
嬴政離開鹹陽城的第三日,內史郡巡戎衛兵‘恰巧’巡查至鹹陽城附近。
時至今日,嫪毐一係已經在鹹陽城內完成了所有落子,已至發難之機!
中大夫令齊芒也手持酒爵站在黃竭身側,淡聲開口:
“隻可惜未能得鹹陽大營相助,否則雪落之際,便當是血落之際。”
“戰後打掃起來也能方便一些。”
黃竭輕輕搖頭:“軍方那些人看似是無腦莽夫,實則看的比誰都清楚。”
“他們知道無論誰人得勝,最終都需要軍方為大秦而戰。”
“隻要朝廷不動軍功爵製,軍方並不在意誰主導朝政。”
“隨意站隊反倒是容易弄巧成拙。”
齊芒有些遺憾的歎了一聲:“可惜樊於期已死。”
黃竭聞言也深感遺憾。
樊於期是為數不多願意為呂不韋所用的高層將領。
能為呂不韋所用,自然就能為他們所用。
可惜,樊於期已死。
但黃竭深知人心之重,便隻是隨意一笑:“何來的可惜?”
“軍方不能參與此事,是軍中將領們該感到可惜,而非我等!”
“我等合力,何愁大事不成?”
“諸公,飲勝!”
院子裡,所有重臣都笑著舉起酒爵:
“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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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飲儘爵中酒,鹹陽縣令高唐便闊步走入院內。
“縣令唐拜見黃上卿、趙上卿與諸位上官!”先麵對所有重臣拱手一禮,高唐高高舉起了手裡的那顆人頭:“縣尉川不願與我等共謀大業,已被下官所誅!”
話落,高唐將那顆人頭摔在地上。
腳踩滾過來的頭顱,黃竭沉聲發問:“縣兵可已握於手中?”
高唐拱手再禮,昂然開口:“所有忠於縣尉的官吏將領三日前皆已論罪入獄。”
“不願為臣下所用者今日也皆被斬。”
“而今所有鹹陽縣兵皆由下官的親信所統帥!”
黃竭暢快大笑:“甚善!”
一腳踹開縣尉的頭,黃竭走進縣衙前院。
入眼處便是滿地屍首和鮮血,千餘名城衛軍喘著粗氣,長劍染血。
但看到黃竭時,這些城衛軍還是趕忙拱手:
“拜見上官!”
黃竭走向眾人,朗聲開口:“本官,大秦衛尉,上卿竭!”
城衛軍不由得一陣騷動。
衛尉誒!
雖然身處鹹陽城經常可以見到大官,但像衛尉這麼大的官很多城衛軍都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吸引了眾人注意後,黃竭看向一眾城衛軍發問:“諸位皆是鹹陽城衛,見多識廣。”
“告訴本上卿,城中貴人家的孩童多為幾歲加冠?”
城衛軍們不敢高聲回答,卻也在低聲回應。
“十七歲吧?上將軍翦之子就是十七歲加冠的。”
“俺聽說上卿去疾的娃兒是十五歲加冠的嘞。”
“不是十三歲嗎?俺家娃十三歲就結親啦!”
黃竭略略頷首:“有人說十三歲,有人說十五歲,有人說十七歲?”
黃竭聲音突然拔高:“可為何,我大秦的王年已廿一,卻仍未加冠?!”
城衛軍們麵麵相覷。
嬴政時至今日尚未加冠確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城中也流傳著不少謠言。
但那些謠言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誰敢明著說啊!
黃竭也沒指望城衛軍們的回應,聲音更大也更為憤怒:“是因為有人在阻攔王上!”
“他們不願王上加冠!”
“他們不願王上親政!”
“他們不願王上使用原本就屬於王上的權利!”
“他們想要竊取我大秦的權柄,甚至意欲謀害大王!”
城衛軍微微有些騷動。
大秦是沒有愛國主義教育的,也沒有忠君思想。
他們並不會因為聽說嬴政受欺負了就悲憤欲絕,恨不能舍了命的給嬴政報仇。
但聽說他們的王受了委屈,他們心裡多少也有點不舒服。
黃竭突然斷聲喝問:“他們是誰?!”
右手指向鹹陽宮的方向,黃竭看向所有城衛軍高聲開口:“他們是左相熊啟!”
“他們是奉常熊茂!”
“他們是……華陽太後!”
“嘶~~~”所有城衛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華陽太後可是大王的祖母啊!
華陽太後卻在害大王?
這麼私密且高端的話題真的是我們有命聽的嗎?
鋪墊的差不多了,黃竭自袖中抽出一卷綢布展開,正聲而喝:
“傳王令!”
趙肆等臣子當即躬身拱手。
城衛軍們在騷亂了幾息之後也趕忙照樣學樣。
黃竭沉聲而呼:
“太後羋謀害先王,又欲害寡人。”
“秦人當共誅之!”
“凡戰者皆拜爵一等,得太後羋之首者,加關內侯!”
“秦王政三月十日令!”
話落,黃竭將綢書展示給所有城衛軍。
城衛軍們儘皆呆立當場。
先王是被華陽太後所殺?
現在華陽太後又要殺王上?
一些城衛軍覺得並不合理,但對朝中事知之甚少的他們又根本不知道是哪裡不合理。
驚愕間,高唐等一眾城衛軍將領昂然高呼:“臣尊令!”
見將領們應令,又看到綢書上的那方秦王大印,即便是心存猶疑的城衛軍也按下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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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的,是濃濃振奮。
隻要參戰就能拜爵一等。
若是能斬下華陽太後的頭顱直接封關內侯?
如此重賞讓所有城衛軍熱血沸騰,嘶聲高吼:
“願為王效死!”
黃竭暢快大笑:“甚善!”
“大秦有誌匡扶社稷之輩不僅止諸位。”
“還請高縣令即刻開啟四門,迎八方勤王之軍入城!”
千餘城衛軍轟然拱手:“唯!”
鹹陽城南城門被城門衛完全推開。
城門洞內布置的拒馬等也儘數被搬走。
高唐策馬而出,於趙肆麵前拱手一禮:“拜見趙內史!”
趙肆拱手還禮:“有勞高縣令。”
“接下來還請高縣令戎守城門,謹防賊子入城!”
高唐肅然點頭:“必不辱命!”
趙肆右手向前一擺,沉聲喝令:“入城!”
剛才還準備入城的黔首立刻遠離城門,驚懼的看向正踏步入城的五千名巡戎衛兵。
他們不懂那麼多大道理。
他們隻知道,鹹陽城,或許要變天了!
待趙肆所部完全進入城內,高唐斷聲喝令:“所有城門緊閉,落門閂,備塞門刀車。”
“開武庫,所有衛兵皆著甲胄持兵刃。”
“征募徭役,即刻將守城軍械儘數搬上城牆!”
親自監督城衛軍關閉大門,落下城門閂,高唐的內心也跟著一沉。
鹹陽城各門閉門落鎖。
斷絕了援軍入城之路,也斷絕了所有人的退路!
高唐、趙肆、黃竭等所有人都押上了自己的生命、名聲、財富甚至是三族老少、後代血脈等所有可以放上賭局的一切!
而今,大局已成。
城門再啟之時,他們的結局隻有兩種。
贏得所有,實現他們的訴求!
亦或是,將他們一切的一切祭於這片土地!
轉過頭,高唐的目光順著鹹陽城主乾路看向鹹陽宮的方向,輕聲喃喃:
“諸君,當奮勇!”
視線儘頭,趙肆所部加快腳步穿越那些震驚錯愕的黔首一路直抵鹹陽宮。
遙望趙肆所部,黃竭朗聲而呼:“開宮門!”
伴著黃竭的呼聲,鹹陽宮宮門大開。
趙肆坐於馬上拱手一禮:“有勞!”
黃竭也翻身上馬,拱手還禮:“能與趙內史並肩作戰,實是黃某之幸也!”
趙肆仰天大笑,昂然而呼:“眾將士,為王赴死!”
趙肆所部毫不猶豫的闖入了象征著大秦權力巔峰的鹹陽宮!
緊隨趙肆之後,黃竭也正聲斷喝:“殺賊!”
兩千名宮門衛兵同聲嘶吼:
“殺!”
七千名兵丁肆無忌憚的怒吼傳遍了整個鹹陽城。
華陽宮。
華陽太後穿上了一件金邊裙甲,戴上了嵌玉銅盔。
這是一套並不便於活動,更側重於防禦性和耀眼性的甲胄,也是宣太後留給華陽太後的遺產。
站在華陽宮主殿之外,華陽太後聲音低沉:
“豺狼來了。”
“他們忘記了羋姓與熊氏的威勢,竟然膽敢挑釁我等!”
“我等該當如何?”
年過五旬的渭陽君羋宸雖胡須花白如今卻也甲胄俱全。
聽聞華陽太後問話,羋宸怒聲低吼:“拿起劍。”
“膽敢直視太後的,便剜了他們的眼!”
“膽敢非議太後的,便讓他們永遠沉默!”
“用血來告訴他們,違抗太後的代價!”
華陽太後猛然拔出腰間長劍,正聲喝令:
“羋姓熊氏,拔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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