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七丘帝國,這個時間已接近盛夏。可在西蘭,卻還是殘留著一股寒意。艾拉將西蘭的人們送來的熊皮披在身上,巡視著西蘭的海岸。
距離海斯泰因出兵已有一個月,這一個月,平靜異常。
西蘭沒有收到任何關於海斯泰因的報告。此間艾拉有主動向著不列顛的方向接連派出三個使者,可卻沒有一人返回。海斯泰因這邊,西蘭沒有收到他消息本就是最好的消息。可不列顛這邊,沒有打探到絲毫的消息,卻讓人感到有一股沉重的壓迫感。
艾拉不會忘記,正是因為自己阻斷了洛蘭的消息,才讓西格德誤以為洛蘭已被攻陷;又正是因為自己故意讓洛蘭告急的消息傳到西格德耳中,西格德才登陸洛蘭,闖入了設好的陷進裡。
海岸邊停泊著一排西蘭人的長船。這些船隻比七丘帝國的近海戰艦還小許多,每艘隻能容納0人至40人。但西蘭人卻能用這樣的小船漂洋過海,馳騁於北海與地中海。不得不說,他們勇氣過人。
但是,這些船隻現在稍微變得有些不太一樣:它們的船頭被安置了一個個神秘的木箱,原本雕刻著在船頭上的蛇頭,如今嘴裡伸出了一根噴射管。
這就是七丘帝國的最高機密,海洋之火——大概。
“雖然效果差了很多,但反正是在船上噴射的,叫海洋之火問題也不大吧……”
艾拉小聲嘀咕著。
製造海洋之火需要兩項技術,其一是海洋之火的配方,其二是能夠將火噴射出去的裝置。噴射裝置被艾拉很好的還原了,甚至在艾拉的改動下距離還比之前遠了不少。但海洋之火,艾拉雖然知道配方,卻無法湊齊製造它所需的原料。
她隻好尋找另外配方來替代它。為此,丹的煉金實驗室慘遭艾拉非法入侵。但是艾拉的煉金技藝完全是從丹那裡旁觀偷學來的,沒有經過正式的指導,一不小心,丹的煉金實驗室就碎了一大半的儀器。還有就是之前提過的,把海斯泰因的房子也獻祭了半邊。
最後完成的新配方還是不儘人意——雖然燃燒是能燃燒了,但卻怎麼也沒辦法在海麵上燃燒。但這種簡陋的情況下,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了。
“嗯……丹和海斯泰因應該會感激我的。”
給所有船隻裝配海洋之火的工程,是艾拉號召留守在西蘭的老幼婦孺們一起完成的。天氣尚寒,還不適宜播種。西蘭的人們倒也願意配合她。
“智者當於和平時備戰。”
這是七丘帝國的詩人昆圖斯·賀拉斯·弗拉庫斯的名言。艾拉覺得很有道理。
“可是陛下,現在本來就是戰爭時期!你向那個‘騎士王’阿爾弗雷德宣戰了!”
艾米始終對艾拉寄出去的那封信耿耿於懷。
“陛下,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哪位君主會為了減少戰爭所受的壓力,而主動去宣戰更多的敵人的!”
“艾米你本來也不認識多少君主!你根本就對曆史一無所知!就連七丘帝國的曆史版圖都是我告訴你的!”
艾拉說的話有理有據。艾米輕輕“嗚”了一聲,氣勢上一下子弱了三分。
“原來曆史上還真的有人做過這種事麼……陛下,那是誰啊?”
“咕……誰……是誰呢……嗬,艾米,你要記住,天才的想法總是獨一無二的!”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果然是你……”
艾拉已經跑遠了。
到了傍晚,偷偷跑回來的艾拉被握著撬棍的艾米按在桌上寫悔過書。
“陛下!不列顛的消息已經傳回來了!‘白衫’哈夫丹和‘無骨者’伊瓦爾的海軍距西蘭隻有不到五天的行程了!而、且、阿、爾、弗、雷、德、的、艦、隊、也、跟、在、他、們、後、麵、一、起、來、了!”
艾米每說一個字,就把撬棍在桌子上“咚”地敲一下,每次都嚇得艾拉的身體抖一抖。
“嗚……嗚……嗚……這個阿爾弗雷德怎麼跟海盜同流合汙啊!”
“人家阿爾弗雷德又不是什麼縮在家裡的老頭子!海盜王國內部發生了這樣的事,他肯定已經收到了報告啊!聽說阿爾弗雷德收到陛下的宣戰布告,轉頭就向哈夫丹進獻禮物示好,然後在哈夫丹的要求下,親自帶著艦隊,一起出征西蘭了!”
“什麼‘騎士王’啊!聽著就像小說中俠義的白騎士一樣!怎麼這麼沒誌氣啊!哪個小說裡的騎士會幫海盜的啊!簡直就是辜負了我的期待!”
“陛下才是辜負了所有人對你的期待!現在好了,西蘭要麵對整個大不列顛和愛爾蘭的兵力了!就因為陛下你那個‘天才’的想法!”
“嗚……悔過書寫……寫好了。”
“這隻是第一份!陛下再給我抄寫一百遍!抄不好今晚就彆想吃飯了!”
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些悔過書的艾拉突然停下了筆。
“艾米,他們有沒有說,阿爾弗雷德的艦隊規模有多大?”
艾拉突然認真起來的眼神把艾米給震住了一下。
“當然是……阿爾弗雷德所有的艦隊。”
“所有的艦隊是有多大的規模?”艾拉盯著艾米的眼睛,“把甘叫來,我要問他一些事情!”
……
……
“規模?大概隻有中等左右吧。”
被叫來的甘有些提不起興致地回答著。
“他們的艦隊是近些年才開始成立的,隻有很小的一支。和我們的艦隊不同,他的艦隊不注重兵力的運輸,而是海上的作戰。但他們的船速度太慢了,完全追不上我們,根本無法阻止我們對海岸線的劫掠,是一支非常無聊的艦隊。”
“不注重兵力運輸……速度又很慢……”
艾拉細細品味著這幾個詞的含義。漸漸的,她的眼神銳利了起來。
“沒有時間了,艾米,我必須馬上做好迎擊伊瓦爾和哈夫丹的準備。剩下的悔過書,我回來再抄。”
“怎……怎麼了陛下?難道說,阿爾弗雷德會幫助我們?”
“幫助我們?”艾拉仿佛聽到了什麼陌生的語言,精神恍惚地搖了搖頭。
“不,沒有那麼容易。艾米,我們今晚就要出發——不,不對。”
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艾米手中的撬棍。艾米感到艾拉的手在發抖,但同時卻又異常地堅定。一猶豫間,艾拉已經將撬棍從艾米的手上奪了回來。
“艾米,我今晚就要出發,而你,就留在西蘭。”
那是不容許任何質疑的語氣。艾米驚訝地看著艾拉,眼前的這個少女,讓她感到了些微的陌生——或者說,距離感。
“放心吧,我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的。”
艾米明白了什麼,跪了下來,望著艾拉離去的背影行了一禮。
“遵命,陛下。”
艾拉走出房子沒多久,莉莉.米斯特汀就又攔住了她。
“你是要準備迎擊伊瓦爾和哈夫丹了,是麼?”
“沒錯。”
“伊瓦爾患有疾病,無法用雙腿行走,而且不怎麼聰明,不足為懼。但‘白衫’哈夫丹卻是一個可怕的敵人。他在拉格納的幾個兒子中最有智慧,最受拉格納青睞。光明之神巴德爾的加護讓他能夠免受一切魔法的造成損傷。你們西庇阿一族引以為傲的魔法傷害不了他,但我卻是他的天敵——帶上我,讓我跟著你一起出發。”
艾拉看著眼前這個失明的女子。
“謝謝,不過西蘭不能一個戰士也沒有。你就留在這裡,替我保護艾米和西蘭的人。”
她從莉莉身邊走了過去。而莉莉則在她後麵喊了起來:
“你這麼說,海斯泰因也這麼說!你們是覺得我不配上戰場,是麼?”
“等我回來。”
艾拉留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