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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有點敏感了,不好意思。隻是您也知道,當下是重要的場合,霏雲軒還從來沒接待過這麼多客人……何況,一會兒拍賣結束,我還有一場表演。我多少有點緊張,才想來後院透透氣來著。”
“沒事彆亂逛。”
說著,羿昭辰邁步走進院子。羽跟在他旁邊,嫻熟地擋在梧惠她們藏身的那一側,以遮蔽羿昭辰的視線。她用頗為無奈的語氣說道:
“哎呀。知道公安廳一心為民。隻不過,這霏雲軒就和我家一樣,我在自己家裡到處走走,很正常呀。再說了,您家裡要是來了這麼多客人,也會覺得不太自在吧。”
“那就隨你吧。”
“倒是羿科長,我之前走到門口,看到街上沒什麼人呀?警員們一定不會擅離職守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羿昭辰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隻說了句:“疑似有人,想要從這裡進入霏雲軒。但是讓他給跑了。你們不必擔心,我已經重新安排警力,派人追蹤了。”
“那你們都回來了,這人,還追得上麼?”
“一股腦都追上去,也未必能找到,反而該當心,彆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這群人光想著立功,一點也不腳踏實地。都是廳長說抓到入侵者的人會給獎金……算了,這些事不用操心。有我們在,不會讓任何人進來。”
“有您這話在,我們就放心了。”
羽從容地隨他走著,羿昭辰全程沒有朝梧惠藏身的地方看。羽跟著他進到樓內,沒一會兒又出來了。她趕緊跑到花廊裡,看到梧惠正擱那兒撓小腿。
“好多蚊子!”她抱怨著。
“沒辦法,拜托你們委屈一下吧。我從屋裡拿了點心,你們先墊墊吧。”
羽將兩塊酥餅遞過去,一人一塊。她的小指頭掛著一柄剪刀。借著微弱的月光,她挑選了幾根花,一支支將它們剪下來。幾乎每一種,她都剪了一朵。梧惠愣愣地看著她。
“你在做什麼?這些花,不是長得好好的嗎?你不是很喜歡它們嗎?”
“唔……我不做乾花了,我要把新鮮的花送給她。那個朋友說她喜歡藍色。”羽說,“你幫我看看,這兩朵,哪一個藍一點兒?太黑了,我看不清。”
“呃,你問我,也……”
梧惠眯著眼睛,仔細盯著也看不出區彆。缺月的光並不明朗,她看得眼睛發酸。墨奕伸出手指,指向了其中一朵。
“這個吧。”她說,“另一朵裡麵有蟲。”
“呀!”羽立刻縮回手來。
匆忙選好了花,她對兩人交代道:
“我去找報紙紮一下,你們千萬彆亂跑哦。等警衛們撤離,你們再從後門離開。雖然散場是不檢查邀請函的,但是……萬一有熟人認出你們就糟糕了。還是不要太醒目的好。”
兩人點點頭,老實地靠到牆邊去。即使如此,這點距離當然不足以拉開與蚊蟲的距離。梧惠不由得有些後悔,在心裡頭抱怨著,這都什麼事兒呀。
她們三個忽然聽到有人喊:
“羽!羽師妹,你去哪兒了?快準備一下!”
羽立刻把背挺直,朝著那邊喊:“商、商師姐,我馬上來!”
她連忙跑過去,生怕晚一秒就被師姐發現這兩位不速之客。她回頭比著“噓”的手勢,又急忙跑開。兩人能聽到商的抱怨:
“怎麼這麼貪玩?這麼嚴肅的事情,你可千萬彆掉鏈子。你拿著一把花乾什麼?演出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頭發怎麼這麼亂啊。快,趕緊回去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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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離開了,梧惠鬆了口氣。墨奕嚼了兩口酥餅,停下來。梧惠當她不喜歡吃,她卻說:
“我不喜歡那個警察。”
“我記得,掌櫃的說他之前經常擅自闖到你們店裡吧?怪沒禮貌的。他也闖過我家,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提到這個人,梧惠仍心裡來氣,“好像還說要找莫醫生的麻煩,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嗯……怎麼說呢,沒禮貌隻是一方麵。”墨奕吞吞吐吐,“我總感覺他身上有種令人不安的氣息。熟悉的氣息——可是很怪,說不出來。而且除了他,這裡還有另外的讓我不舒服的感覺。比靈脈更混沌,更失控的感覺……”
梧惠看著她,感到有些困惑。但她那一臉憂慮而不安的模樣,讓梧惠也不好過問什麼。
羽回到戲樓內,隱隱能聽到激烈的競價聲,正是白熱化的階段。商說,壓軸的商品是一枚寶珠,她看不出什麼特彆。可是,有幾個人莫名其妙一直抬價,包括殷社的那個男人。許多不明情況的人也跟著叫價,現在的數字,聽了都讓人麻木呢。
“好像是誰捐贈的商品,不知有什麼門道。一開始都沒人想要。誰知道真的有幾位識貨之人,還是安排好了借機洗錢呢。算了,不關我們的事。趁他們炒得火熱,我們趕緊準備。”
商拉著她去二樓的一間包廂,裡麵布置成了臨時的化妝室。商招呼了幾個弟子,幾人風風火火地開始捯飭羽的行頭。腰帶鬆了,就拆了重係;發型亂了,就拿著膠重塑。她拿著花,不方便,商想把它們拿開,羽卻緊緊地攥住。
“不行!這個不許動。我一會兒拿到樓上去。”
“都什麼時候了,這麼犟?”商不太高興,“就不能先放一邊嗎?你非要拿手上,人來人往的,給你蹭掉了怎麼辦?你這麼寶貝它們,剪下來作甚?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樂意!”
羽又變回了那個古靈精怪的樣子。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裡有多焦灼。
同樣焦灼的,還有拍賣現場的氣氛。不止焦灼,還有些膠著。目前出價最高的,竟然是來自蝕光的施無棄。他大方地站著,保持微笑,人們的眼神有幾分猜忌,卻無人再與他競價。舞台上的主持人仍努力煽動氣氛,慫恿競爭者繼續他們的角逐。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阿德勒的出價緊隨其後。
坐在席間的九方澤抱起雙臂,皺著眉審視前方。
“這家夥,究竟哪來這麼多錢……”
“如果是以陽明商會的名義,一定能拿下吧。但阿德勒先生是以個人名義參加的。”
“他若不以個人的名義,斷沒有參與的資格。為防徇私舞弊,主辦方是不能參與的。不過一開始確實沒人想到,他會突然叫價。他坐在競價席上的時候我就該注意到的。”
水無君輕歎一聲,臉上的麵紗微微揚起又落下。她坐在九方澤旁邊,兩個人都緊盯著舞台上的寶珠——那枚小巧的、白色的、纏繞著金色絲線的寶珠。
“匿名的捐贈者嗎……會不會和琥珀的殘片一樣,是贗品?”九方澤問。
水無君搖了搖頭,說道:“很遺憾,是貨真價實的法器……的一部分。捐贈者的身份,恐怕昭然若揭。然我不願意這麼想……”
正當主持人宣布花落誰家的時候,傳來一個明朗的聲音。當他說出價格的那一刻,在座的人們無不倒吸一口冷氣。他周邊的人甚至站起來,將數字與他舉起的牌子反複比對,生怕他說錯了話。
施無棄的微笑消失了。他的目光死死落在這位新的競爭者上。此前,在這場壓軸品的拍賣過程中,他從未參與。這時候卻……
“曲羅生……”
“抱歉了。”他捋了捋自己的肩前的辮子,“忽然有點感興趣呢。”
阿德勒也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施無棄看了一眼他,又望向場邊的啟聞。啟聞則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又聳聳肩。主持人再度確認時,作為專業的記者,他還是和其他人一樣舉起了相機,準備記錄這曆史性的時刻。
“……不對。好像,有什麼動靜。”
水無君摸向大腿邊上的皮帶。但她意識到,自己的武器已在安檢的時候交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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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九方澤剛扭頭看向她,她便毫無征兆地站起來,衝到場外去了。
“刀還我。”
水無君突然這樣質問警衛,後者也是滿麵疑惑。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那個明目張膽帶武器來的女人——很難不留下深刻的印象。本就不許帶危險品的地方,當下還敢大大方方要回來?警衛雖不知道她是何許人也,但即便知道了,他也會堅決執行上級的命令。對他們來說,抗命的風險可比扣押六道無常的武器大多了。
水無君換來的自然是強硬的拒絕。她隻知道,那些被看管的危險品應當在一樓,但不知具體在什麼地方。而她察覺到有問題的方位,卻是在樓上。顧不了這麼多,她徑直衝上樓梯,步履生風,快得像飛上去一樣。警衛看愣了,竟一時沒想起來要追。
當他反應過來後,立即大喝一聲,招呼著附近的兄弟抄著家夥追了上去。等九方澤趕來時,樓梯口附近已是空無一人。無人阻攔,他便順著聲音追上樓去。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水無君發出質問。背對著她的瑤光卿轉過身來,手上纖長的劍在地麵上隨她的動作劃出半圈優美的弧度,火焰順著劍尖短暫地燃起又熄滅。細劍將幽幽燭火折射出五光十色。在木地板上的弧形凹痕中,泛起暗紫的火星。
瑤光卿居高臨下地望著階下的水無君,還有才趕上來的九方澤。九方澤看到在她附近,橫七豎八倒著幾個警衛。他不由得握緊了手。
“沒死。”水無君說,“都有呼吸。應該隻是被打暈了。”
“我想,開陽卿,應該也不願見到,自己手下身上……紮著點什麼。”瑤光卿抬起劍,用另一隻手輕輕捏住細若衣針的尖端,“我尚還能控製住自己。再晚一點,也不好說。”
“沒有邀請函就擅自闖進彆人的地盤。你不是很有禮貌。”
“好了。大家都知道,你有邀請函了。”
“你的目的是什麼?”
水無君仍在與瑤光卿對峙,九方澤便聽到身後傳來混亂的聲音。拍賣或許已經結束了,可表演還沒開始。大約,人群是被強製疏散的。更多的腳步聲近了,警員們紛紛趕到此處支援。九方澤咬緊牙關,剛做好戰鬥的準備,就有無數不知源頭的黑色鎖鏈從此麵八方迸出。已經跑到樓梯上的警員,被死死控製了手腳;其餘的鏈條形成了一張網,攔住了所有人。
“糟了……師父一定會生氣的。”
帶著警員們被一起攔在網後的徵如此抱怨。
“你在說什麼?!重要的分明是師父的安危吧?”
趕來的商在下方尖叫著。羽一動不動地站在她身後,表情說不出是震驚還是麻木。
“除了師父,角也在上麵……不知道在四樓還是五樓。”徵緊張地說,“白科長,您可算來了……您一定要想辦法啊!”
原本一直負責拍賣會安保工作的白冷,今日不得不留在總廳,處理一些棘手的工作。所幸羿昭辰有些時間,才替他承擔了一部分職責。按照原本的計劃,羿昭辰主負責場外安保,白冷則負責場內秩序。但霏雲軒有弟子們自發維護,本不必他操心過太多。隻要對門禁的把控足夠好,就不該發生這些事。
白冷自然是緊張的。直到拍賣會進行到下半場,他才匆匆趕來。沒想到還沒在場內巡視多久,就發生了這種變故。不說被廳長問責,也不說會造成什麼不良影響——公安廳的臉麵都是其次,他最擔心的是有人會因此受傷。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失職使公民的安全受到威脅。
白冷很快組織人員從另一側的主樓梯向上趕去。他回到一樓,看到了帶隊的羿昭辰正在等他。羿昭辰到底是見過大場麵的。他立刻指揮白冷負責人群疏散,他來帶隊追查。他並非白冷的上級,但在這種時候,白冷是願意聽他安排的。畢竟現場突發事件方麵的經驗,羿昭辰更加豐富,這樣的安排也更符合他們原本的能力與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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