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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物……我師姐不讓我拿。節目,我也不敢讓你看,我怕你被發現了……”
羽的聲音越來越低。沮喪浮現在虞穎的臉上,羽立刻改口:
“這樣吧!你先在這兒坐著,我去一樓給你取些彆的好東西來。”
羽交代虞穎留在屋裡,千萬不要發出一點聲音。她自己躡手躡腳閉了門,走下樓去。每層都有人駐守,但警衛們都知道她的身份,並不會阻攔她。走在樓梯上的時候,羽終於遲鈍地開始思考——虞穎是如何直接來到五樓的?
也許幫助她的那個人,也有著天大的本事。說不定是像涼月君這樣的六道無常,那麼一切就合理了起來。想到這兒,她已經來到了院子裡。院內空無一人。臨近拍賣會開始的這兩天,霏雲軒為家在遠方的弟子放了假。留在這兒的,照例管飯,習琴習唱,幫忙做點雜活什麼的。現在,他們都化身成了拍賣會的侍者。弟子們沒什麼想法,師兄師姐卻頗有意見。除了商掛在嘴邊外,其他人沒說出口罷了。羽很了解他們,當然能看出來。
至於她想送虞穎的禮物——自然是那些花了。
這些花都是她親手種的,每日都精心養護。誰想剪一支插到瓶子裡,都要先問她樂不樂意。大多數時候,她可沒這麼大方。但虞穎不同,這是她通過奇妙的方式認識的奇妙的朋友,她願意將自己心血的化身分給她。
不對。也不是空無一人。這不,凍凍還在院子裡遊蕩嗎?
它邁著腿兒,吧嗒吧嗒地朝著羽跑來,一路喵喵叫。它來時的方向,正是羽要去的那條介於圍牆和建築間的花廊。她將凍凍抱起來,朝著那邊走去。
……花廊裡怎麼會有人在呢?還長得那樣眼熟。
“小惠姐?”她試探著問。
看到是羽,梧惠終於拍了拍胸脯,長舒了口氣。
“哎,嚇死我了。墨奕說有人出來,我正愁沒地方躲呢。原來是你呀。我就說,這貓怎麼唰一下就衝出去了呢……”
羽看向她的身後,一個黑漆漆的女孩躲在旁邊。若沒這點兒月光,她完全看不到還有另一個人。這孩子看上去比虞穎還小呢。羽驚訝地看著她,又看向梧惠。
“你、你們怎麼進來的?外麵都是警衛……而且你們今天來這裡做什麼?”
她剛說完,墨奕便著急地探出頭。
“你和梧小姐,是朋友,對嗎?”
“是的呀。怎麼了?你是……”
“您、您是霏雲軒的人,對吧?您可以告訴我,關於今天的拍賣品的事嗎……”
“這……”羽一時有些為難,“我隻是這裡的弟子,對那些商品幾乎一無所知。”
見一向靦腆的墨奕忽然如此大膽,梧惠能感覺到,她真的很在乎那件特殊的拍賣品。梧惠對羽解釋道:
“不好意思。原本,我今天也是沒打算過來的……我上次見你的時候,除了幫你捎東西之外,還想問你,有沒有多餘的邀請函。這個孩子,非常想到拍賣會來一探究竟。但你也知道,當時我們話都沒說完,就——嗯。總之,今天我本來隻是想帶她在附近轉轉,沒想到整條後街都沒有人在看守。他們像是去追什麼可疑分子去了。我倆在後院待了好一陣,也沒敢鼓起勇氣進屋去,生怕讓人給抓起來……”
“太冒險了,要是真讓警衛抓到了,上哪兒說理呢。”羽搖著頭,又說,“但關於帶禮物的那件事……倒是沒關係。她不知怎麼,真的混進來了,現在正在我屋裡。”
說著,她抬起手,指向五樓的一扇窗戶。梧惠和墨奕抬起頭,看到那些上下開合的老式窗戶都緊緊閉著。隱約有光透出來,真有人影掠過,像在屋裡踱步似的。梧惠一愣,隱隱覺得,之前那些警衛所追蹤的人,怕是和這位未曾謀麵的朋友有什麼聯係。
那個人該不會是……
“可是,我沒辦法把你們弄到會上。”羽如是說,語氣有些失落,“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們能來……我唱這場壓軸的曲呢。”
“要是能看到,就好了。”墨奕小聲說,“在這裡,我也什麼都感覺不到……但是,我感覺到建築裡有靈脈。也許從某個地方,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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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恐怕不行。”梧惠立刻拒絕,“我可再也不想受這個罪了!而且,萬一有人在怎麼辦呢?對了,小羽,涼月君今天在屋裡麼?”
“嗯,應該是在的。我沒見他出來過。他也沒說有彆的安排。但是……”羽有些困惑地問,“為什麼要問這個?你們從剛才到現在,究竟在說什麼呀……”
梧惠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解釋。
樓外這樣清冷,樓內還是那般熱鬨。中場休息結束了,人們陸續回座。梧惠並不知道,參與這場拍賣會的熟麵孔,會比她想得更多。啟聞擦拭鏡頭的時候不由得這麼想。他還想,究竟是該可惜她並不在場,還是慶幸她不在呢。
“你不喝點什麼?我給你捎了一杯。不要錢,不喝白不喝。”
回場的時候,施無棄捏一支高腳杯走來,裡麵盛著黑色的液體。啟聞挑起眉毛,總覺得他這份話不安好心。
“啊哈哈哈,不用了。我知道這是可樂,喝不慣。”
“是嗎?我覺得還挺有意思來著。”施無棄聳了聳肩,又從身後變戲法似的,拿出另一枚杯子,“那試試紅酒吧。進口的,好像來自阿德勒的莊園。哦……你不稀罕,對不對?你馬上就要去他的故鄉親自品鑒了。”
“才不是呢。”啟聞笑著說,“謝謝你,但我確實不能喝。現在是工作時間。”
“好樣的,真是敬業。你得相信自己的酒量。”
“不是。我不想跑廁所。”啟聞再度謝絕道,“設備都沒地方放。”
“好的。”
施無棄識趣地閉了嘴,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儘。裝著可樂的杯子倒還端在手裡。人們都陸續入座,休息區幾乎沒什麼人了。
陳四下無人時,施無棄這才壓低聲音,對啟聞說:
“你注意到了嗎?白科長好像沒有在場。”
“啊……對的。警員說總廳有點事耽誤了,他會晚點來。”
“這樣麼?不過除了他,九爺也沒來。我四處沒見她的影子,也沒感覺到她的氣息。你能在場內四處走動,可曾瞧見過她?”
“沒有。但是殷社派了其他人來,是她那個跟班。能感覺到,他們對這個拍賣會比較重視,但……也沒有非常重視。她不來是明智的。畢竟,玉衡卿一定不想見到她。”
“玉衡卿也沒有露麵。唉,生意內外滿是競爭,很麻煩——我能理解。不過我沒想到,水無君也來了。我還以為六道無常對這會沒什麼興趣,畢竟所謂的法器也隻是假貨。”
“可能因為有一些東西,是六道無常聯名捐贈的吧……雖然對外是匿名。想看看自己的東西什麼流向,可以理解。曲先生不就拍下了一個古董花瓶嗎?不過,我見到九方了。我開始以為,他出席是想向一些人證明,貨真價實的琥珀仍在他手裡。但似乎犯不著,畢竟他來都不來,更能說明問題……後來我才想起,他不是來買的,而是來賣的。”
“我就說虞氏窮成那個鬼樣子,還能來買什麼?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你說的那個花瓶倒是我經手的,曾屬於極月君的朋友。它本是某人世代相傳的寶物,但孩子們都殞命戰場,無人繼承。極月君不想留下這麼一件東西,就讓神無君找我處理掉。”
“他是怕觸景生情麼?”
“不。”施無棄搖搖頭,“六道無常帶著這種東西,不方便是一方麵。重要的是,雖然他廣交朋友,其實……對人類不那麼‘深情’。相較之下,他還是更喜歡動物。他也曾找過我,與我小酌幾杯,說……現在的人,把他真正的朋友都趕走了。”
啟聞短暫地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
“是說對山水森林的開發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類與自然的博弈從未停止。”
“不哦。他倒是覺得,人類亦是自然的一部分。所以,這些事令他無可奈何。哎呀,他就是這樣一個偶爾會多愁善感的人。”
“你有什麼感興趣的東西嗎?我看你,上半場完全沒有出價呢。之前忙著應付彆人,也沒機會問問你。好像也確實沒什麼有意思的。說什麼金烏蛋,完全是一塊石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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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吧?我感興趣的東西在下半場。”施無棄笑了一下,“就要開始了,我們回去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漸趨於安靜。舞台上,主持人開啟了新一輪的叫價。他的聲音那麼洪亮,幾乎要穿透天花板,震得涼月君渾身不自在。他伸手將收音機的聲音調大了一點,卻無濟於事。他隻好望著窗外的夜色,幽幽地歎了口氣。
“唉。真是的,輪椅都要被這聲浪推走了。若不是為了蓋住那吵鬨的聲音,我是斷不喜歡聽收音機的。這洋玩意兒太新潮,我還是更喜歡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你說呢?算了,問你也是白搭。我看你很喜歡這些時髦的東西……”他的視線向斜後方移動,“這樣的你,又怎麼會對活著失去興趣呢?莫非還是我太年輕了?”
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瑤光卿並未說話。她隻是抱起肩膀,無聲地靠在鏡子上。
“沒有邀請函,就這樣溜進來麼?真有你的。”涼月君又說,“不過你出現在這裡,是又想來鬨什麼事呢?動靜可彆太大,我會被玉衡卿罵的唷。”
“我沒什麼打算。”她淡淡地說,“我是來看戲的。我隻知道,今天有事會發生。”
而在庭院裡,梧惠幾人仍是一籌莫展。
“該怎麼辦呢?”羽有些無措地說,“你們不進去是對的,裡麵到處都是警衛。據說,就連刑偵科的科長也來維持秩序。我也沒有彆的地方可以藏住你們……”
梧惠沉默著點頭。她理解羽的處境。本身能進到院裡,就已經是計劃外的事。“罪魁禍首”凍凍正繞著幾個人的腿,走過來走過去。墨奕顯然是有些害怕的。隻要貓蹭上來,她就連連後退,躲到梧惠身後去。梧惠暗想,果真是鳥啊。
“我明白……”她轉過頭遺憾地說,“我們還是回去吧?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縱有萬般不情願,墨奕也隻得點頭。實際上能混到這麼近的距離,她也該相當滿足了才是。在這個位置,她也什麼都不曾感知到,很可能所謂金烏之卵真隻是個噱頭罷了。
羽帶著她們走向門口,準備稍微送一段距離。這時候,凍凍卻攔在她們麵前,轉來轉去的,不知是有什麼話想說。羽伸出腳抬起它的肚子,將它托到一邊去。
“哎呀,彆擋路了。人家就是要回家的嘛。你好重哦。”
被這麼說的凍凍似是有些生氣,不滿地叫了一聲。它還想阻止幾人,但羽已經推開了門。可是很快,她突然把門關上,轉過身背靠著門,緊張地對二人說:
“……那些警衛,已經回來了。”
“嘶。”
這下進退兩難了。梧惠和墨奕相互對視,都有些不知所措。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嚇得羽一個激靈。但她沒有讓開,而是瘋狂對兩人使眼色,讓她們藏起來。這空曠的後院,還能躲到哪兒呢?情急之下,梧惠拉著墨奕的手,又跑到黑漆漆的花廊去了。
羽探頭探腦,確保從這個角度看不到她們,這才轉身把門打開。
“警察老爺。”
“……不是說不用這麼喊嗎。”羿昭辰淺歎一聲,又問,“你剛剛在搞什麼?”
“好的,羿科長。”羽麵無表情地說,“剛沒看看清是您,以為是什麼陌生人,嚇到我了。做出失禮的行為,很抱歉。”
該說不愧是戲子嗎?在這種場合下,她也能熟練地切換表情,臨危不懼。不僅看不出絲毫慌亂,甚至流露出一種遊刃有餘。這種沉著中帶著些許歉意,足以瞞天過海。羿昭辰上下看了看她,沒有表現出太多懷疑。
“有什麼可怕的?整條街都是警察,安全方麵,你還有什麼信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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