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嬰兒的腦袋。
那張慘敗無色的臉上,嘴巴咧開,衝我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
難道是它?
我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喂,你看什麼?”
秋白露轉頭望去。
然而就在她轉頭的瞬間,嬰兒沉入水中,不見了。
“沒什麼,看花眼了。”
我當然不可能跟她說出真相。
秋白露有點緊張的看了我一眼,
“這大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外,你可彆神神叨叨的嚇人!”
我笑了笑,問她:“你剛才說的陳教授是誰?”
“我們從省城請來的水文專家,今晚的搜救工作,由他主持局麵!”
我一聽,眉頭就皺起來:
“那你們還找我?”
秋白露看了我一眼,
“這麼重大的事項,當然不可能讓你一個民間手藝人獨當一麵的,找你,隻是為了多一份希望。”
“你能幫上忙當然好,幫不上也沒關係。”
這話說的太傷人了,要不是剛答應她,立刻反悔不太好,我都想不乾了回家去。
秋白露大概看出我的想法,語氣緩和了一些:
“不是我故意打擊你,我是怕你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不過你放心,就算你最後什麼也沒乾,勞務費也不會少的。”
“那如果你們靠我找到屍體,確定能給出五萬塊獎金?”
秋白露一下愣住,似乎是從沒真正想過這個可能,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嘴角帶著一抹戲謔,說道:
“放心,沒人跟你爭。”
陳教授,是帶著兩個學生一起來的,一男一女。
在得知我撈屍人的身份後,兩人特彆吃驚,當著我的麵,就不客氣的討論起來:
“撈屍人,不就是網上之前爆出過那種挾屍要價的,一具屍體管人家要好幾萬?”
“是啊,這也太誇張了,一點技術含量沒有,全靠壟斷,居然這麼囂張……”
“警官,你找這種人參加搜救,我感覺是對我們的不尊重,尤其是對教授!”
秋白露也沒想到兩個大學生反應那麼大,看看我,一時不知道怎麼應對。
我一看這局麵,感覺沒啥意思,也不想讓孫警官難做,乾脆主動提出要走。
沒想到陳教授一把拉住我,衝兩人說:
“都閉嘴吧,三十六行,都有它的規矩,挾屍要價肯定不對,但我看這孩子不是那種人!”
說完轉頭看著我:
“小夥子,你對這片湖的水文一定很了解吧?”
“還行,我在這長大的。”
“那好,跟我們一起吧,沒準有需要你的地方!”
不愧是當教授的,這話聽著就舒服多了,我點點頭答應了。
秋白露帶我們登上快艇。
除了我們幾個,一起上船的,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哥,心事重重的樣子。
上船後,秋白露介紹他,居然是這起溺水事件的親曆者之一,名叫張勇,跟失蹤的女生葉楚生前是好朋友,
這次戶外活動,就是他帶葉楚一起報名的。
葉楚出事的時候,張勇就在旁邊拉著安全繩,當時試圖拉住她,結果慢了一步。
事後張勇深感自責,因此主動加入搜救隊伍,幾天來一直衝在救援第一線。
“秋警官,麻煩你將船往我指的方向開,慢一點,我們沿途搜查……”
在陳教授要求下,小船慢慢開了起來。
“你們看,這片湖的形狀像個巨大的葫蘆,水流走向,是一個螺旋型,屍體如果在這湖裡,那就一定在水流的路徑上……”
陳教授為兩名學生做起了現場教學,我在一旁聽著,感覺老教授的確有點東西,隻是……
“陳教授,我提醒一句哈,你隻考慮了水麵的情況,忽略了暗流,以我多年撈屍經驗,屍體不可能出現在前麵這一帶……”
“是這樣嗎?”
陳教授若有所思。
“我沒聽錯吧,你一個什麼撈屍人,居然教陳教授做事?”
那個女大學生——徐豔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她的同伴劉磊,也冷笑著說:
“就說呢,一個挾屍要價的,陳教授好心讓你跟著,居然還裝上了……”
這兩個逼人真的……
我硬是忍住了沒懟回去,想著待會找不到屍體,我再出來打臉,結果沒想到,慘遭打臉的,居然是我——
屍體,找到了!
一頭黑色長發,漂浮在水麵上,手電懟臉照下去,能依稀看到五官。
經過張勇辨認,這個的確就是失蹤的葉楚。
大家全都興奮的不行。
“還是陳教授厲害,我們撈了許多天都沒線索,陳教授一來,屍體立刻就找到了!”
秋白露發自內心的讚頌著陳教授。
“那當然,我們教授可是全國有名的水文專家,這種事情不算什麼!”
徐豔也得意的跟著吹捧起來。
陳教授卻是瞪著眼珠子,一臉茫然,我估計他自己也沒想到能這麼輕鬆的發現屍體。
船幫有點高,想直接把屍體弄上來很不容易,這時張勇主動跳到水裡,把屍體托舉上來。
秋白露戴上了橡膠手套,從上麵抓住屍體,努力往上拉。
眼看著屍體要被弄到船上時,我一把按住秋白露的手,說道:
“這屍體不能上船!”
一時間,幾個人全都轉頭來看我。
“為什麼?”秋白露不解的問道。
我上去把屍體腦袋擱在船幫上,用手電往她額頭照去,隻見慘白的皮膚上,赫然有幾小塊黑色的印記。
印記很暗,像是埋在皮下的經絡組成,如果不是手電懟臉,很難發現存在。
形狀看上去,像一朵朵不規則的花瓣。
“這些‘花瓣’,用我們撈屍人的話,叫‘死人花’,乃是怨氣所化,花瓣數量越多,說明死者怨氣越重。”
“你們看她這額頭上,都五朵死人花了,這冤成啥樣了都,這樣的屍體是絕對不能直接帶回去的,不然肯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