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宇叫小明,說倆人抬桌子,放到前邊去;小明說不用,自己一個人搬起桌子走。
蝴蝶的複活,趕上花開。蝴蝶落在哪,如折疊紙花,飛著是飛花。美麗花衣下麵,蘊藏青春之火。小家拿自己的衣服蒙到花叢上,求人幫忙,“幫幫忙,吃香腸。”說逮著了。幾個人一點點往起掫,忙乎了半天,沒有。
小家和人分辯推搡。“都,都嚇跑了,滾一邊鬨去。”小雄喊,裝做哈腰撿石頭的動作,小家跑了。小高說:“這回跑得快了,趕上他哥了。”小林說:“他哥現在也啥不是了。”
小雄好不容易抓住一隻白蝴蝶,卻把翅膀捏壞了,翅膀是薄的,比紙脆弱,他的手是粗糙的粗野的。小靜說裝個盒兒裡,小雄說你有哇往兜裡放,小君說:“但是——”小雄看她一眼,“啥但是”小高笑嘻嘻說:“但是,但可是,可但是。”
小翠來了,在家呆了幾天,大家送她,來家看她,她沒有感謝,認為那是老師讓的,不是個人心意。但是,有沒來送沒來看的,她心裡不高興。她遞給小雄一個火柴盒,“哎,回去壓玻璃下。”小明說夾書裡。小武說有硬點兒本子也行。火柴盒裡有東西,小翠忘了,拿回來,什麼呀小美要看,玉!小翠拿著讓她看,小美要自己拿著,小翠不讓,“就這麼看唄。”小美不看了。小高說不是啥好東西。說誰呢說人,還是說不是人呢他嘻嘻笑。
好看的,都是少的,得不到的人就生氣。蝴蝶的翅膀像粉做的,染了手,沾了手,抓過的都拍掉。“吃了變啞巴。”
小君抓蝴蝶,小國幫著抓,小雄跟在後邊,在小國的後背畫粉筆道子。小君幫小國拍打後背,拍不掉啊。
小明領粉筆,小翠要幾根。小翠問,你給小雄彩粉筆了小明說,沒有,是小勤給的吧小翠問是哪個小明說男的。
放學,小勤跑楊英年那裡領出校隊服,都是挎籃背心和長褲衩。小林跑來先挑。一大堆,哪個好都好。小林搖頭,要大的,紅的,挑了一套。找地方試穿一下,有人說不好。他跑回來讓小勤給換一件。“沒有了。你這個就挺好。”其實小勤手裡還有呢。立本告訴他不要亂發。彆人說啥可以不理,但對立本的話可得尋思尋思。
“這個號不好。”“號,這個還不好,第一!你自己挑的。真挺好的。”“號是廁所,他們笑話我。”他家是號,就被人笑話。小勤拍小林的肩膀,說:“管他們說什麼淨胡扯,彆理他們。”曉宇來了,領了自己的一套兒,把立本的給代領回去。
回家路上曉宇看兩套衣服,比量著,“還是立本的好。”
背心上麵有號兒,好像印的。是用刻剪的數字紙模,再用刷子刷,白色的。號兒,有些掉了,洗了再加上曬,裂了紋,粉了末。那號兒是身份,是榮耀。
小林不會打,上場總讓人給他球,他投也投不中,得了球還不傳給彆人。不讓上場他就不高興,上場沒進球,怨人不傳給他球。
雖然他場上不行,但隊服平時總穿,在家也穿,總低頭看,叨咕:“換個號就好了。”他穿著隊服上春麗家的院,在春麗麵前晃。老田說:“你會打嗎”“當然會,要不能發隊服嗎”他揪揪衣裳上帶號的地方。
老田披著衣服慢吞吞地吐口煙說:“你知不知道磕磣多錢一斤”小林紅了臉:“啥呀。”走了。老田念叨:“小人一上台,兩膀端起來……”
小五和小峰在一塊笑,“離得近也貼乎不上。”小林走過來,紅著臉說:“這人嘴太損了,不辨忠奸……”小峰說:“好事多磨,去磨呀。”小五卡巴眼睛:“叫磨逼蹭**。”
老田跟家裡人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
紙條上說:人是中和體,有許多缺點,靠自我修養成為完人幾乎不可能,必須有防範,有反製。
後來小林沒有能夠參加正式比賽,立本堅決不同意。
楊英年生氣,把小勤叫到辦公室。“怎麼搞的亂七八糟,交給你辦點事兒,也辦不明白,讓人不省心……不如交給立本了。”
“您放心,儘管放心,我以後一定注意。這小林整的……”
“胡鬨,怎麼讓他……像個欠兒登似的。”
“以後不用他,再不能發生這種情況了。一定。”他想儘快去常青社親戚家,弄些好的西紅柿黃瓜香瓜……
小勤在走廊裡碰到周老師,周老師叫他到辦公室。小勤一陣欣喜,臉顯紅色,等著老師說好事呢——自己曾和楊英年說,讓跟周老師說說,在班級做點什麼,看來真給說了!周老師拉了一個椅子,讓他坐,問他小全在班級的表現怎麼樣,征求同學們意見。小勤心涼了半截,但臉裝著笑,說:“他挺好哇。”但不多說,不太想幫他,雖然小全腿剛好的時候送給了他琉琉,給的都一般,是單色的。況且,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不能說好的,位置剩不多了……看來,老師心裡沒有我呀。
小勤低著頭走出來,小高在外邊等著。小高貼近了,說:小林還對你有意見呢。小勤說:“他還不樂意他給我惹了這麼多麻煩!”但小勤心裡明白,小林不是故意給他找麻煩,另有其人在說他的不好。他心裡恨恨的。老單說,人是物性極強的,受刺激必反應,反應持久深刻,不擇手段。
後來,小勤上曉宇家。曉宇在掃院子呢,每天都掃,就是不掃稀雞屎,讓小艾撮走;他轉著,看哪個雞拉的,缺德,把你屁眼給它堵上!小勤說要藥,安眠藥。“誰吃呀”“我吃。”容嬸說:“小孩子吃什麼!”小勤不吱聲,不解釋,走了。曉宇和媽說:“就這樣,就對了。這小子,缺德冒煙兒,可不是省油燈。”
話說小全回家,當媽的生氣了,用水擦洗著小全的屁股,“你不會是傻子吧”說了就後悔,老季的堂弟是傻子,上輩兒大上輩兒也都有。媽洗著小全脫下的褲子和褲衩,“你小孩子,在哪不能拉,讓屎憋著……”小安看到了,嘿嘿一個勁笑,“彆給自己埋呀,給日本鬼子埋上啊。”他學電影裡的鬼子,抖落兩手,“地雷大大的……”
季叔看小全瘦弱的臉,心疼,“好漢也架不住三潑稀呀。”去問中醫,老中醫說是脾胃不和。季叔說:家裡的細糧給小全吃吧。小全說不吃,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都沒吃,自己也不能吃。季嬸以前跟幾個孩子是這麼說的:你爸上班,掙錢給你們花呀。季叔說,我這麼大歲數了,吃啥都一樣,他們是長身體。
老單說,人在“進化”,把腸道自己調整的係統也收歸“中樞”神經管理控製,情緒、應激也“乾預”心肺的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