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來了。人是感覺它在圍著地球轉,學習知道了人坐地球圍著它轉,它是巨大的火球,向天下傳送光和熱。曉宇早起練跑,自己一個人不好意思,不想找立本跑,去找小濤,小濤懶不起來,小誌說跟他跑。曉宇心裡一直憋口氣,自己短跑不能跑快,長跑可以練呐。曉宇要得個第一。他和小誌跑了一段,讓小誌歇著,他再跑一段回來。
隋嬸攪拌豬食,豬迎著陽光眯著眼,哼著,等著。
容叔吃了飯,站院子裡,狗過來,他給一塊窩頭;抓把米,一群雞圍攏過來,撒下。容叔拍了拍手,出門。他每天上班往西走,一路拍打自己的身上,從衣服袖子到褲腿,到肩膀和後背、屁股,拍的灰到外邊,到空氣中。一直拍到西大道。有人笑他,有人學他,也拍打身體。老果說你們換領導了,老容說換誰能咋的,換誰都那味兒。
鐘點,是工人階級的。上班的人們,匆匆忙忙走著。有的打招呼說說話,有的穿過人與人的自然排,走到前邊,為了與某人說話,有的一直那樣往前,像有什麼任務似的。到大門,出示工作證,但多數不掏出來,隻是手摸一下上衣口袋,上麵的小兜係著扣,有的停一停認真打開掏出來,有的邊走邊掏,沒等掏出已過去了,有的掏出一截兒。他們都穿工作服了,那身衣服,就是通行證。而且,時間長了人基本都眼熟。他們每天上下班在最熟悉的路上往來,老容和老李說,你發現沒睡覺時間和工作時間一邊長。老季追上,說走路用了和吃飯一樣的時間。
爸出門,媽也得走。媽對小全說:“彆忘了把藥先吃了。”爸給小全抓了三副中藥,媽早起給煎了一碗,讓涼一會喝。知道喝藥苦,媽給他準備了一勺糖,小全分給了小正小玉。小玉端了一碗水來,“藥太苦。”她伸了一下舌頭,把碗舉起來放到炕上的桌子邊兒。小全忙把碗往裡推了推,灑了點兒,小玉說:“白瞎了,有糖。”小全拍拍小玉的頭,把碗往裡挪了,“太熱!”
“你們先走。”小全不讓門口的夥伴們等。
外屋棚上有“草爬子”,看它,不動;小全盯著它搬凳子,拿笤帚登上凳子,一下按住它。小玉說就是它,上回它跑了。小全使勁按著扭動笤帚,放下看,已經碎了,很多細腿兒散了。
小全喝了藥,上路就肚子不舒服,走一會要上廁所。石料廠廁所在院裡,在西邊,他走著心裡默念:還有一會就到了,彆著急,慢數數兒。他可以停下,到旁邊空地,或者就地解決,但怕人看見;雖然左右沒有人,但這不是大便的地方。他忍著走下去,心裡默念:“彆急,一著急,就要拉屎,”快到了,“彆激動,一激動,就控製不住。”就要到了,馬上到了,門口,進來了!解褲子,係的扣兒成死扣兒,快點兒,手緊張得不好使,越著急越不行,屎已稀溜溜地出來了。他褪下褲子,蹲到木板,拉出剩餘的屎。他從書包裡拿出本兒,本兒舍不得撕;把包書的皮兒拿下,用了幾個。他懊悔進廁所把書包背進來。
上課沒有遲到。但這是他最晚的一次。
同桌的小美,總抽搭鼻子,“什麼味”
下課,小雄坐到小家那桌,側身坐,手伸進腋窩,夾出風聲;一會手擼起褲子,放膝後窩,夾出響。小全一直坐著不動,他聽著這聲像屁聲,更緊緊坐住板凳,低著頭。
小民總借彆人的鉛筆擰子擰鉛筆,他的鉛筆尖總斷。每次斷了就怨彆人,彆人儘量離他遠點。誰有鉛筆擰子要不借他,他就罵人。他用鉛筆尖紮小全的後背,小全不得不動了,隻好走出去放鬆。
小民去翻各桌的文具盒。打開小國的書包,拿出鐵文具盒,上麵有芒果,“呀,新鮮,我說這小子平時不拿出來呢。這是啥好吃的”小文說:“吃了一個就長生不老。”“真的”啪,拍一下,拍出個坑兒。小君向這邊看。小民拿出文具盒裡的香橡皮,蹭桌子。淑芬說:“你不要隨便翻人的東西。”小民橫著眼睛說:“你管呢!操心不見老!”他拿文具盒到後邊,坐到一個多出來的桌子上,捏文具盒癟了鼓了一個勁兒響。
淑芬說:“你經人家允許了嗎”小民說:“用誰東西還用允許嗎用了,能咋地”“簡直是無賴。”“無賴多了。”小民歪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