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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神通千萬,人心難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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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 文誌章很懵。

從那詭異的夢裡醒過來後,甚至連疼痛都沒感覺到,腦袋就搬了家。

三月十八,宜開土,娶嫁,搬家。

三件吉事兒,文誌章占了倆。

——娶了嬌妻,腦袋搬家。

砰一聲,腦袋落地後,那滾燙的鮮血才好似噴泉一般噴薄而出,放肆地揮灑!

熾烈的血,噴了新娘子玉秀一身。

雖說以往也不是沒被文誌章噴過,但至少不是這鮮紅的玩意兒。

總而言之吧,這新娘子被嚇得渾身顫抖,仰頭就倒。

當然,並非因為血或者文誌章的死。

而是因為文誌章說的話,把所有真相全部都抖落出去以後,新娘子玉秀清楚,自個兒這輩子,完了。

——

以上,是夫妻倆當事人的視角。

那麼對於諸多腦袋還沒轉過來的百姓而言呢?

他們看到的,還要從文誌章挑起新娘子蓋頭時候說起了。

隻看那新郎官兒滿麵春風,用喜秤那麼一挑,一張年輕嬌豔的臉龐就被大夥兒看在眼裡。

又水又嫩,好似那含苞待放的花兒,等君采劼,加上那一縷恰到好處的羞澀,看的人心頭火熱!

那會兒,這賓客們還在說呢,說這玉秀姑娘當真是萬裡挑一的美人兒,文誌章文大人這是有福了!

讚不絕口!

可誰曾想,望著那美豔的麵容,文誌章卻仿佛傻了一般愣在當場,雙目失神。

就好像……睜著眼睛睡著了那樣?

緊接著吧,他更是整個人就不動了,好像僵硬了。

大夥兒的臉色,也從一開始的歡喜,變得怪異起來。

一些個和這位員外郎關係好的官員,都在心頭捏了把汗!

——文誌章啊文誌章,這大喜日子,你可彆出問題啊!

而那些個平時裡與文誌章爭鋒相對,但表麵上還是要笑臉相迎的官場對手,心裡也是樂開了花兒。

——有樂子看了哩!

隻有虞幼魚吧,看著一旁睡了的餘琛,又看了眼婚堂上的文誌章。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具屍體。

總而言之吧,各人有個人的心思。

但婚堂上的變故,才剛剛開始。

在大皇子周鈺臉色陰沉的催促下,那像是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文誌章,終於不負眾望地給了點反應。

他說話了。

像是瘋了一樣盯著新娘子,嘴裡嘀咕什麼鬨鬼的話。

然後啊,更是仿佛遭受了某種巨大的痛苦一般,開始在這大喜日子講那些讓人觸目驚心的話!

他說他殺了文至秀,殺了自個兒的結發妻子!

他說是和玉秀合謀,為了名聲才出此毒計!

他說他夥同梨花樓老板,溺斃了競爭對手!

……

等等。

每一樁,每一件,都是駭人聽聞的醜事兒!

就在文誌章神神叨叨一般的念叨中,說完了。

然後,他回過神來,好似還想繼續舉行婚禮似的。

但隨著大皇子周鈺的一聲怒喝!

文誌章的腦袋砰的一聲,砸落在地!

鮮血如注!

“啊!!!死人啦!!!”

半晌,賓客之間才有人反應過來,大聲驚呼!

一聲之下,好似喚醒了大夥兒的神經,一個個倉皇起身,兩股戰戰!

腳步聲,驚呼聲,還有菜碗酒壺破碎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婚堂。

那叫一個熱鬨!

大皇子周鈺反應過來,連忙招呼侍衛封鎖現場。

可這文誌章酒席辦得太大,外邊兒街上都占了大半條,請的人也多,三教九流都來了。事發突然,又如何封鎖得了?

一時間,賓客四散,喧嘩漫天!

一刻鐘後,占天司的煉炁士才姍姍來遲,麵對著杯盤狼藉,滿地油汙的婚堂,這些個占天司的煉炁士門,臉色陰沉得不像話。

當然,最怒的還要屬於那代替文誌章高堂的大皇子周鈺。

文誌章是他一手扶持起來,雖官品不高,但卻是他插入吏部的重要人選。

這會兒不僅死了,還爆出一樁樁一件件幾乎驚天的醜聞!

雖說裡邊兒沒提到他的指使,但幾乎官場上都曉得文誌章是他的人!

這一來,他這位皇子的名聲,那絕對得跌幾個層次!

但不僅如此。

更讓這位皇子急得跳腳的是,經過占天司煉炁士們和刑部專業仵作的檢查後,他們得出一個荒唐的結論。

文誌章的腦袋,竟不是因為什麼外力而斷了的——不是刀刃,不是鐵絲,不是天地之炁。

而是那般毫無緣由地,斷了。

就好像枯葉落滿地,水往低處流這般的自然現象。

充滿了詭異。

與此同時,文府大喜變大喪的事兒,在那些個多嘴多舌的賓客口中,好似瘟疫一般蔓延傳了出去!

——一位六品大臣,眾目睽睽之下,斷了腦袋。

這無論放在哪兒,都是絕對勁爆的談資。

更何況啊,這事兒還是發生在他的大婚之上!

更何況啊,文誌章臨死之前還吐出那麼多勁爆的爆料來!

簡直……聳人聽聞!

那一天,近乎整個京城百姓,都在餘傳播這事兒。

而傳著傳著,重點就從文誌章的死,變成了這個曾經癡情無比的好男人,竟是殺死自個兒結發之妻的凶手!

當即,無數先前還讚歎他乃是癡情種子的百姓,反口怒罵!

說文誌章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說這畜生禍害人頭落地,腦袋搬家!

更有人說啊,是這畜生太過惡毒,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這才在他大婚之日,摘了他的腦袋!

與此同時,那些個靠話本段子吃飯的說書的,更是連夜伏案,根據各種傳聞寫出一個個段子,講給天下聽!

而其中最膾炙人口的就是說,這文誌章忘恩負義,為了名聲殺了自個兒糟糠之妻,最後遭了報應。

末了,批一句。

仗義多為屠狗輩,負心儘是讀書人!

總之,京城動蕩。

無論是市井還是官場,都好似那滾燙的熱油倒進了水裡,炸得那叫一個嗤嗤作響。

同一時刻,不歸陵上倒是風平浪靜。

殺人放火,功成身退,任那京城亂作一鍋粥,風雨動蕩飄搖,也終究吹不到這不歸陵上來。

度人經裡,黃泉河畔,文誌章的死訊傳來以後。

身為他結發妻子的文至秀臉色平靜,既沒有歡喜,也沒有悲痛,隻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靜。

她朝著餘深深鞠了一躬,踏上黃泉,消失在迷霧背後。

餘琛曾跟她說,她這一輩子善行頗多,可選擇就在地府,或是帶著超乎常人的天賦轉生投胎。

文至秀卻是搖頭,隻說了一句,倘若當真能給予她下輩子一樣非同尋常的天賦,那便給她一雙看透人心的眼睛吧,讓她來世千萬莫要……再看錯了人!

餘琛聽了,隻有苦笑。

這天下神通千千萬,洞徹人心卻是難上難!

回了不歸陵上。

餘琛甩去腦海中紛亂的思緒。

——事兒,已經結了。無論是旁人唏噓也好,憤怒也罷,木已成舟,塵埃落定了。

他開始複盤起那大婚之上的作為。

毫無疑問。

文誌章的死,就是他做的。

——嫁夢神通。

這一次,他做了很多新的嘗試。

比如以餘琛如今半步神薹的境界來施展,又在那般近距離之下,讓一個清醒的凡人墜入夢境。

比如讓那夢境中,文誌章說的話,同步到他的身軀上。

特彆是……將那夢境之中的虎頭一鍘,投影到活生生的現世裡。

——嫁夢神通,以虛化實,通過夢境影響現實,實際效果竟這般神異!

文誌章在夢裡被鍘了腦袋,現實中便也身首分離,還讓占天司的煉炁士們察覺不到任何一丁點兒異常之處!

當然,這般無無中生有的伎倆,讓餘琛也相當疲憊就是了——這般對精神的消耗,比跟一個神薹境大戰了三百回合,也不逞多讓。

但即便如此,餘琛也感到心頭激蕩。

這才是真正的……夢中殺人。

於那幽暗角落裡,冷眼看世間,度化死者願,深藏功與名。

黃昏時候,餘琛正把玩著那完成了文至秀的獎勵以後,度人經給的獎勵。

突然眉頭一挑,看向山下方向。

——來人了。

還不是什麼凡人。

有股子天地之炁的波動。

他招呼好虞幼魚和石頭,一起出了門。

果不其然,幾個穿杏黃道袍的身影上了山來,望著陰森氣氛,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

其中為首那人自稱占天司子監張智凡,乃是奉命調查文大人之死。

因為中午時候餘琛等人也在,所以按例問詢一番。

餘琛拱手,表示定當配合。

那張智凡就問他身份,餘琛便答自個兒乃是幽州人士,虞幼魚是他侍女,石頭是他徒弟,三人攜仁德王門客令牌而來,在不歸陵上討個差事。

那張智凡一聽,也是驚訝,心說一個皇子門客,竟喜歡著陰森之地?

但想了想也正常,這些個門客在他們眼裡就是一群怪胎奇葩,和一些真正怪胎比起來,餘琛幾人這也不算啥了。

便又問了些關於婚宴之上的事兒,餘琛三人都對答如流。

沒發現什麼異常後,這占天司的張智凡便也帶人下山去了。

末了,張智凡雖沒問出什麼,但想到餘琛的門客身份,再加上最近京城都因為那些個皇子門客烏煙瘴氣,還是提了一句占天司的警句,以作警醒。

“莫要作惡,報應不爽!”

餘琛當即連連拱手,送其下山。

等到幾人身影完全看不到了,方才搖了搖頭,往屋裡一進,大門一關。

是啊,莫要作惡,報應不爽。

咱,就是那報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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