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球賽還有幾天才能開始，在這期間，她無聊的時候會去禦花園走走。偶爾碰見一兩個美人、才人的都是恭恭敬敬行完禮馬上就走的。要不就是躲著她走。身邊的侍女雲心忍不住嘀咕，“咱們小姐有這麼嚇人嗎？怎麼都躲著走？”“她們這是敬重娘娘呢。”嬤嬤笑道。笑話，連有孩子的冉充儀都直接被貶為庶人了，誰還敢上來招惹。哦不，還是有敢的。譬如麵前這兩位。“見過昭儀姐姐。”“見過昭儀娘娘。”趙修儀和王婕妤從小路走過來，蹲身行禮。“免禮。”她淡聲說完就要離開。王婕妤卻走了過來，“娘娘，臣妾聽聞陛下過幾日要為娘娘舉辦馬球會？”塗清予停下腳步看她，她接著道：“聽聞娘娘從小便生長在南邊的小地方上，這馬球會，娘娘看得懂嗎？需不需要臣妾教教娘娘？”她笑得得意，眼中還帶著些輕蔑和挑釁。塗清予都不知道她這是在做什麼？低位挑釁高位，是想著她剛進宮，不敢動作？她扯了扯嘴角，“教就不必了，本宮瞧著你未必會學的好。”“怎麼會？”王婕妤眼中更得意了，“我王家雖不在京中，可在隴西也是大族，馬球、投壺這些都是自小便學的，這馬球，如今這京中閨秀中，我若稱第二，便沒有人稱第一了。”她是隴西王氏旁係，因著隴西嫡係沒有嫡女，為了宮中有自己人，嫡係便將她接過去，從小教養。嫡係小姐該學的她都學了，且樣樣都是頂好的。可她始終頂著一個旁係庶出的名頭，就連入宮也是從小小的采女做起。她自卑又自傲。“是嗎？當真學的好？”塗清予嘴邊的笑也更濃鬱了。在王婕妤挺了挺胸，說了一句‘自然’後淡淡開口，“可本宮聽聞你入宮也五六年了，怎麼連宮規都還沒有學會呢？”王婕妤皺眉，“你什麼意思？”“嬤嬤。”塗清予微微側頭問跟著自己身邊的原紫宸殿掌事姑姑，“你說她方才對本宮行禮，可有失禮之處？”“自然。”嬤嬤的點頭，她站出來，嗓音宏亮，“昭儀娘娘乃九嬪之首，婕妤您見昭儀娘娘，是要跪下行叩拜大禮的。您的稱呼也錯了，對昭儀娘娘，怎可直呼你我？”這位鄭嬤嬤原本是紫宸宮的掌事嬤嬤，是伺候過先皇後的老人了。皇帝對其多有尊重，宮中哪怕是德妃，都是要禮讓三分的。就更不要說小小婕妤了。王婕妤此時被說的羞惱臉紅，趙修儀這時候站出來，“平日裡姐妹間哪裡會在意這些虛禮，昭儀姐姐，王婕妤還小，她……”“誰跟你們是姐妹。”塗清予直接打斷她，說話毫不客氣，“她小？她今年貴庚？”兩個人具是一噎，塗清予今年十六七。王婕妤都二十二了，誰比誰小？“王婕妤以下犯下，不遵宮規，本宮是想罰她來著。”她閒適地把玩著手中的宮絛，“還是說，趙修儀想要替她領了這罰？”“你不過比我高一品，你如何敢罰我？”王婕妤往後退了退。“彆慌。”趙修儀扶住她，“是啊，你我同為皇上妃嬪，這訓誡六宮之事，向來隻有皇後才能做。”“她不懂尊卑，確實該罰。”這時德妃帶著人走了過來。“參見德妃娘娘。”“塗昭儀罰不得，那本宮這個攝六宮事的德妃呢？”王婕妤當即便從半蹲跪了下去，“娘娘明鑒，臣妾並無不敬之意。”“不必再說了，方才的事兒宮人都已經告訴本宮了，你確實見了昭儀沒有行大禮，還屢屢出言挑釁。”她快刀斬亂麻，很快斷言，“且罰你在這兒跪足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回自己宮裡去反省吧。”“小歌，你在這裡看著她。”“是。”“娘娘……”王婕妤還想抬頭再說些什麼，德妃已經走到了塗清予麵前。塗清予朝她點頭示意，她笑道：“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能邀妹妹去我的萬福宮賞花？”“好啊。”兩人相視一笑，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塗清予在萬福宮見到了鄧采薇，此時她正抱著公主在搖椅上曬太陽。周圍的宮人給打傘遮了頭部，下半身蓋著薄薄的毯子沐浴在陽光下。“好清閒，如今你在我宮中，越發的自在了。”“姐姐說什麼呢……”鄧采薇抬頭看見塗清予，嘴角燦爛的笑都頓了頓，“昭儀姐姐也來了？”“怎麼？”塗清予玩笑道：“見到我不高興？”見她親和隨性，鄧采薇才放下了那份拘謹，“高興，能見到您這樣的大美人，我怎麼會不高興呢。”真好看啊，和薛姐姐一樣好看。塗清予在萬福宮一呆就是兩個時辰，三個人相談甚歡，甚至商量好了下次再找個人一起推牌九。走出萬福宮的時候才知道，聖上已經知道了禦花園裡發生的事情了。他禁足了剛剛起身的王婕妤，順便給了塗清予協理六宮之權。回到鳳儀宮，司晁正坐在她的貴妃椅上看書。“協理六宮？”她走過去，像是渴極了，隨意端起一個茶杯喝看口茶。司晁看見，耳尖都紅了，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又裝作無事，一本正經道：“協理六宮就是個名頭，那些事情，若你想管，也可找德妃一起管，不想太累，就不管。我就是想讓你往後罰人更方便些。”“多謝。”她點頭。他垂下眸，“與我不用多言謝。”兩人就這麼坐了一會兒，司晁走的時候，順走了剛剛喝茶的一個茶杯。侍女疑惑，“怎麼杯子還少了一個？”塗清予：“被賊偷了。”“賊？”侍女緊張的四處張望，“這深宮禁內，如何會有賊？”嬤嬤好笑的拉著她出去，“走吧，給娘娘端點心去。”點心端上來，大寶正要說這點心有問題，塗清予的麵前就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娘娘不可，糕點有毒。”塗清予拿著糕點的手一頓，“你是？”其實她早就知道這是司晁安排的暗衛了，之所以讓這糕點順利端到自己的麵前，就是為了讓這暗衛過個明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