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局確實是她們做的,是借刀殺人。不過不是借冉氏殺塗清予,而是借塗清予殺冉氏。再試探一下,塗清予在聖上心中真正的位置。她們想要確定一下,塗清予得到的那些優容,到底是因為救命之恩,還是真的被聖上放在了心上。如今可以確定了,絕不止救命之恩這麼簡單。若真隻是救命之恩,聖上絕不會去花這種心思。畢竟帝王薄幸,他會覺得,一個救命之恩,給了高的位份,就差不多可以抵消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事情不過剛傳出一個時辰,聖上就將什麼事情都給查清楚了。“嗬。”趙修儀冷笑了一聲,“試探?這還有什麼好試探的呢?”這樣的試探顯得她們真的是太可笑了。往日裡宮中沒有鬥的更凶狠的時候。聖上始終都站在最高處,他從不費力去找什麼證據,誰有證據自證清白,他就信誰。對她們這些後宮中的女人,哪裡有半分的真心。“沒事兒的娘娘。”王婕妤拍了拍她的手背,“咱們好歹弄下去了一個冉氏。”從前冉家沒有敗落的時候,冉氏入宮便是婕妤,她那時候不知道在對方身上吃了多少虧。冉家敗落,可對方又懷了身孕了。她一步步從最底層的妃嬪爬到如今,也不過是人家的起點。好在,這口惡氣今兒算是全出了。“是啊。”趙修儀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不就是個孩子,本宮也會有孩子的。”這一場鬨劇,公主成了唯一的受害者,德妃薛之瑤成了唯一的受益者。她抱著孩子回到自己宮中,乳母和宮人全都是重新安排的。“姐姐,她看著好小啊,咱們能養好她嗎?”鄧采薇趴在榻上看小小的三公主,眼裡都是好奇。薛之瑤:“有這麼多的乳母和宮人,還有你這個姨姨,怎麼會養不好?”鄧采薇好看的眼睛眯成一個小月牙,“是有姐姐這個母親,她才能養的好。”她撐起身子喝了一口小桌子上的牛乳茶,又接著道:“那個冉代宣可真是狠心,自己的親生孩子,怎麼就下得了手?”“她是被趙修儀和王婕妤兩人聯手坑了。”以為自己是獵人,實際上,她才是那個獵物。“那個塗昭儀好像很厲害。”“嗯。”薛之瑤點頭,“她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光看她能拿捏聖上這一點,咱們就隻能交好,不能交惡。”鄧采薇撐著頭嘟囔,“聖上確實待她極好。”“怎麼?”薛之瑤側目看過去,“你傷心嗎?薇薇,若是你想要爭寵……”“姐姐。”鄧采薇打斷她,“我傷心什麼呀,我又不喜歡聖上,她們掙,不過是掙這宮裡的身份地位,掙富貴榮寵,可我不需要呀。”“我有姐姐就好了。”她說的很是理所當然,“我家世好,進宮便是嬪位,姐姐暫掌鳳印,攝六宮事,即便沒有聖寵,我在這宮中也可以活的很好的。”“咱們一起說說話,聊聊天,現在又有了一個小公主,這日子還愁不好過嗎?”“你能這樣想就好。”薛之瑤欣慰點頭,“在這宮中,恩寵終究太過虛無縹緲了,咱們有家世,不必去爭,隻要不礙著聖上的眼,可以過的很好的。”“等將來……”她垂下眼深思。“等將來什麼?”鄧采薇問。她湊過去壓下聲音,“我瞧著這趨勢,將來塗昭儀未必沒有入主中宮的可能,咱們隻要不與她交惡,在這後宮中平安到老也是可以的。”聽見入主中宮,鄧采薇的眼睛瞪的圓圓的,“可是她……”“是,她是小官之女出身,可正是因為小官之女,才更有可能。”她看著窗外的春景,眸光深深,“你看咱們進宮這些年,位份有動過嗎?”鄧家是文臣,鄧公門生眾多,桃李天下,偏偏這樣掌握著天下讀書人話語權的人,與她薛家聯姻了。她鎮國公府就更不用說了,手中握著二十萬大軍的兵權。即便他們再怎麼說,鄧采薇的姐姐和她的哥哥是情投意合,外人也不會信的。當初為了不讓陛下忌憚,她的父親何嘗沒有想過棒打鴛鴦呢?可惜這一棒下去,差點要了兩個人的命。好在,他們家確實忠心,陛下也確實是個明君,並不過分忌憚。也是因為陛下自己有手段,這些年扶持了不少的文臣武將,這朝中,並非她薛鄧兩家不可。可也就到這裡了,她們兩家,是絕對不可能出一個後位的。鄧采薇也想到了這些,“我明白了,希望這位娘娘不是個不好相處的人。”“放心,她若是不好相處,或者說,她若是不想與我們好好相處,今日就不會做這個人情了。”這個女子,真的很聰明。司晁和塗清予回宮路上也是一路無言。直到進了鳳儀宮,坐下喝了一杯茶他才斟酌著開口,“今日之事,是我不對。”“又不是你做的,你認什麼錯?”她懶懶地倚在榻上,眉目間都是倦怠。“是我沒有看好冉氏。”“這事完全是她一個人的錯?”“不是,這事是趙氏和王氏一起做的局。”“原來你知道?”“一眼便能看出來。”他從小生長的環境就是如此,那些妃嬪的手段,在他看來,都太過稚嫩了些。他看著沒什麼表情的塗清予,心中沒底,挪過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這後宮鬥爭真的讓人厭煩,可是清予,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他手上更加用力了些,“隻要你不離開,我可以什麼都依你。我保證,往後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了。”他會安排好暗衛的,他自信可以護好人。他的身邊隻有這一抹純白,他死也不會讓人離開的。“我知道了。”她抽出手,“宮裡除了禦花園,還有什麼旁的好玩兒的嗎?悶了。”她肯提要求,司晁簡直喜出望外。“有,過些時候,我便讓人準備一場馬球賽。”他咧著嘴笑,“到時你自己上場也好,就坐在台上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