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遠處的屍體上,倒是被撞開肩膀的方成決神情不悅。
“溫特伯恩先生,”方成決語氣格外冷淡,緊鎖的眉心仍未舒展,“犯罪現場不是你獵豔的場所。”
艾爾德裡克雙手插兜,隻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幾步,遠遠地觀察了一下。
有法醫等專業工作人員正在收集現場信息,還有其他警員正在阻止其他群眾靠近。
殺人案件在利維坦並不奇怪,讓眾人在此聚集的是與重案組警方站在一起的禹喬。
處於嘈雜市民之中的菲尼克斯注視著不遠處的禹喬,唇角露出淺淺的笑。
聚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不想得到她的注視,可惜她對活體的興趣不大,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具已經喪失生命的屍體上。
菲尼克斯的視線跟隨著她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具屍體上。
這具蒼老乾癟且滿是皺紋的屍體居然能吸引她的全部目光。
還真是讓人嫉妒。
不過,死亡隻是留得住她一時的目光,而他想要那道目光即便過去了三十年仍依舊會落在他身上。
菲尼克斯撥開了擠在他周圍的人,抬高了左手,示意那些維護秩序的警員:“我是菲尼克斯·索恩,我有重要的線索。我剛剛從這裡路過,好像看到了凶手……”
他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從人群中走出。
那道他所追求的目光終於落在了他的身上。
……
菲尼克斯主動提供重要線索,正好打斷了艾爾德裡克如雄孔雀開屏般施展自己的專業素養。
方成決等人根據菲尼克斯的證詞,成功地找到了殘害老人的凶手。
死者是一個七十歲的老人,在子女教育上出了點問題,導致其子對他滿是怨懟,以至於在街頭失手將他錯殺了。
凶手已經認罪,再加上有菲尼克斯提供的證詞,此案似乎沒有懸念。
禹喬看了眼跟隨他們一同來到警察署的菲尼克斯,隻覺得古怪。
菲尼克斯,作為本書男主,他的業務是相當得多,被戲稱“全年無休”。
日程這麼滿的人真的會有時間一個人出來散步買咖啡,還正好撞見了凶殺案嗎?
她還在想,艾爾德裡克卻垂下肩湊了過來:“他在引起你的注意。”
這件凶殺案件似乎起了一個開頭的作用。
在這之後,禹喬在處理其他的案件時,碰見菲尼克斯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艾爾德裡克以顧問的身份一直堅持和她處理案件。用他的話說,他根本無法容忍和方成決這樣的秩序維護者一起共事。他那滿腦子的犯罪知識對禹喬還是有點用處的,禹喬便默許了他的跟從。
但菲尼克斯的多次出現在現場就很奇怪了。
禹喬還來不及思索這個奇怪的趨向,利維坦的狂歡節就到了。
每年五月二十四日都是利維坦的傳統節日狂歡節。在當天,利維坦全市放假,市民們都會聚集在市區主乾道上自發組織開展活動。將會有七個人穿著用各種顏色布條縫製的寬大衣袍,戴著特製的羊角麵具,代表著天主教義中的“七宗罪”,在市區主乾道上遊行。市民們會向他們身上扔擲卷心菜,以期待能夠通過這種方式祛除自己內心的罪惡。
當然了,狂歡節的“全市放假”不包括公職人員。
五月二十四日一大早,禹喬就一臉苦瓜相地換上珍妮區警察署的製服,被方成決等人拖去巡邏。
翡翠步道本就是利維坦珍妮區的繁華地帶,到了狂歡節這天更是人山人海,快到了幾乎看不到地麵的程度。禹喬、方成決等幾個重案組成員負責在這巡邏。
方成決瞧見禹喬一臉無精打采的,便讓禹喬先躲在一條小巷子裡上休息一下,他先替禹喬去其他地方維持秩序。
靠在牆上的禹喬一臉頹喪地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等方成決走了之後,她才一點一點地順著牆滑下來,眼神呆滯地看著地麵。
沒想到,她居然會有討厭節假日的時候。
早上起來得匆忙,每天前來報到的艾爾德裡克估計還不知道她要巡邏,人和哈雷都沒有在門口。禹喬就隻能重新撿起生灰的自行車,自己蹬車上班。
剛到警察署,就又被拉去換衣服,開臨時早會,早餐都還沒有來得及吃。
好歹也是穿了警服的,禹喬背對著巷口,從口袋裡掏出了鼠鼠們早上做的蝦仁蔬菜卷。
蹲在地上吃完最後一個卷,她忽然聽到了巷子外傳來了尖銳的叫罵聲。
估計是出什麼事了。
禹喬掏出紙巾擦了擦手,從地麵上站起,一邊將帽簷扶正,一邊快速向叫罵聲走去。
——
“說吧,約我出來想說什麼事?”
翡翠步道街角咖啡廳裡,伊莎多拉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著坐在對麵的妹妹。
伊莎多拉歪著頭,微微一笑:“我可不記得我和你的關係好到能坐下來安靜地喝杯咖啡。”
托父親布萊克的福,她的妹妹還挺多的。
眼前這個是她父親第三任妻子的女兒伊娃,從小就想著和她比,結果什麼都比不過她。
一個被豢養的草包罷了。
她一向對蠢貨很寬容。
怕他們身上的蠢勁也沾染到自己身上,伊莎多拉一向對這群蠢貨敬而遠之,不多理會。
她先前替父親辦事,到了昨天下午才回來家中。
剛一回來,鮮少聯係的伊娃忽然打電話,約她今天上午九點到翡翠步道的一家咖啡店裡見個麵,說是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說。
伊莎多拉本想拒絕,但又想著這些天的確是累到了,看看蠢貨也能放鬆一下。
而且,她也實在好奇伊娃口中那件關乎她命運的大事是什麼。
蠢人有蠢人的優點。剛一見麵,伊莎多拉看伊娃這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就知道這人要提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大事。
果然,對麵的伊娃故意伸手撩了撩長發,將脖頸上戴著的翡翠項鏈亮了出來。
“項鏈不錯。”伊莎多拉淡淡道。
隻是這種款式根本不符合伊娃,把她襯得像個將要四十來歲的婦人。
“是比利買的,聽說花了一千多萬呢。”得到想要答案的伊娃神情得意。
比利是伊娃的丈夫,是利維坦食品品大王的後代,家族資本較為雄厚。
伊莎多拉眉眼含著幾分譏誚:“你來找我,就是為了炫耀你的項鏈?”
她有些不耐煩了,突然後悔答應了這個蠢貨的邀約。
她早該想到的這個滿腦子都是珠寶首飾的蠢貨能獲得什麼重大消息。
見伊莎多拉這樣說,伊娃這才佯裝氣憤地說:“可憐的伊莎多拉,你這些天都在外地為爸爸辦事。你可能都不知道,菲尼克斯他出軌了!他居然背著你養了一個情人!維克希爾家族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最近迷戀上了一個東方女人。這個女人還是一個警察!”
雪白的肌膚,裁剪得當的黑色製服,她是色彩斑斕的街頭中最黑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