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周一。
白石一大早來到署長辦公室裡，沒有第一時間開始辦公，也沒有像一些老署長一樣，報紙、茶葉地伺候著，而是查起了最近櫻井潤主審的案件記錄……
如果被東都高等法院的人知道，白石黑一大早就查這個，估計要氣得牙癢癢——好家夥，你一個米署長，還要來東都高等法院督察一下是不是？還主動找問題來了？
雖說白石沒有握著誰的把柄的意思，但是看到東都高等法院的法官，私下裡與律師偷偷摸摸的會麵，當然會好奇一下……
尤其是白石也注意到，國木田十分在意此事！
白石先到官網上，查了查櫻井潤的個人簡曆……
24歲法官助理，29歲特例法官助理，34歲法官，44歲總法官……至今十六年矣！
標準的法院骨乾法官，而且屬於順風順水的那種。
從判例情況來說，屬於比較守舊的法官，“下手”比較狠——和前大法官高堂，屬於兩種類型。
不過簡單查了一下之後，白石沒發現有什麼古怪，甚至……
最近幾年，櫻井潤和妃英理告訴自己的那位小林則夫律師，並沒有同庭過！
“嗯？”白石見狀一陣納悶——本來還以為，這兩個人是私下違規接觸，這才偷偷摸摸。
壓根就沒有在負責同一個案件的話，法官和律師也不是禁止個人交往，他們搞得像特務接頭一樣乾什麼？
白石這邊還沒有頭緒，不過就在這時，宗方敲門進來彙報了一起“稍有特殊”的殺人案。
“署長，早上接到報警，一名檢事官死在了家中的浴缸裡，現場初步檢視結果為心臟猝停，不過調查其醫療記錄，並沒有發現既往病史，現場出警的神崎刑警認為，不能排除外部潛入，您看要不要聯係一下檢事廳那邊？”宗方彙報道。
“檢事官猝死……是哪個部門的檢事官？”白石先問道。
“是負責刑事方麵的鬆井浩史……第二次長的得力乾將。”宗方回答道。
第二次長，那就是白石的老熟人狩魔豪了！
“鬆井浩史……嗯，知道了，檢事廳那邊我會去溝通一下，不過不影響署內正常搜查秩序，還不能排除他殺的話，就分些人查查。”白石點了點頭道。
因為“五億劫案”的案件還在最後努力的階段，米署又對搜一提供了協助，所以米署刑事課現在並不閒。
“還有關於還沒來報到的神戶大助，國際刑警那邊說，還要再推遲一周。”宗方順便彙報了一下。
雖說一個刑警的報到，沒那麼打緊，但是神戶大助的情況特殊，還是專門告訴署長一下比較好。
白石也早就已經知道，這時隻是說道：“既然是公乾，遲些就遲些，讓誌摩刑警先和灰穀、神戶美和子他們一起行動，調查五億劫案吧。”
“是。”
宗方離開之後，白石看了下鬆井浩史的基本資料。
鬆井浩史也已經五十九歲，屬於老牌監察官，不過白石對他並不熟悉。
檢事廳那邊，白石比較熟悉的，也就隻有狩魔豪、九條玲子、禦劍憐侍這老中青三代，最多再加一個亞內。
看過鬆井浩史的資料，還有初步檢視結果之後，白石想了想，還是給狩魔次長打了電話。
警方和檢方本就關係密切，打個電話通知一下，也是應該的，也不影響流程上公事公辦，不能說是白石“諂媚”吧？
反正狩魔豪本人，都不敢把這當做“白石在獻媚”。
“你好，我是狩魔。”狩魔豪的聲音低沉，顯然知道電話這邊是誰。
“狩魔次長，很遺憾通知您一個噩耗……”白石儘量沉痛地說道。
“多餘的話就免了，鬆井檢事官的事情，我已經知道……白石警視正隻要告訴我，是意外、還是他殺！”狩魔的語氣很憤怒。
狩魔這時沒提什麼“交給搜查一課”之類的話，顯然他嘴上不說，可心裡已經認可米署、認可白石，在沒有其他目的的情況下，根本不會讓米署遠離他想要查清的案件。
“目前還不能排除他殺。”白石老實說道。
狩魔聞言沉默了一下之後說道：“鬆井是負責刑事案件、尤其是還負責過許多重刑案件的檢事官，如果這次是他殺的話，這可能是十分嚴重的、針對檢事官的暴力行為，必須立刻破案，如果並不是他殺，為了避免輿論上進一步擴大，則必須儘快結案！”
“您說的對，米署也一定儘最大努力，儘快捋清案情。”白石也鄭重地說道。
雖然平時和狩魔豪不對付，但是現在人家說得很有道理，白石也不會對人不對事。
狩魔豪見白石也不是隻會找不痛快，終於氣順一些，不過這時白石又說道：“隻是……如果涉嫌他殺的話，因為檢事官也和我們警員一樣，容易被人記恨，所以如果有我署的刑警，去檢事廳走訪的話，希望狩魔次長能行個方便，這也是為了儘快破案。”
即使還不知道什麼情況，白石還是先討了個便宜。
狩魔沉默一下之後，也答應了下來：“到時讓你的人直接去找亞內。”
“多謝狩魔次長理解……不過都是警視廳的刑警，沒什麼我的人不我的人……”白石特地強調了一下。
不過那邊狩魔已經掛了……
和狩魔豪通過電話之後，白石也又催了刑事課一次，並且和他們確定了搜查會議的時間，到時白石會去旁聽。
另一麵，“五億劫案”的釣魚也還在繼續。
可以說兩名嫌疑人，現在都已經咬鉤了，而神戶美和子現在正越發熟練地放線、收線，以期儘快消耗他們的“體力”，達成自己的目的……
……
檢事官死亡的案件，因為一直無法定性，所以搜查會議也是一拖再拖，最後五點半才算開上！
此時宗方也已經下班……
不僅是因為，白馬總監一開始就答應過他、白石也同意，更是因為，宗方順便還要幫白石接“妹妹”。
雖然小哀其實不用人接，但白石也想趁機隱藏一下小哀……
至於搜查會議這邊，宗方不在也沒什麼，畢竟還有署長白石親自旁聽。
主持會議的是黑木……
如果狩魔豪知道，怕是又要對白石大發脾氣——這就是你說的重視？
的確，黑木的年紀、資曆，算是卡在新生代和老刑警之間，比源、神崎等人要大了幾歲，不過在刑警中，實在也算不上老資曆。
“死者鬆井浩史，59歲，於今早八點，被發現死在了自家的浴缸中，第一發現人是外出旅行回來的妻子和女兒，推測死亡時間是昨晚，死因是心臟麻痹導致的猝死，因為死後一直泡在水中，死亡時間預估的時段較大，昨晚七點到淩晨四點都有可能……”
黑木這時簡單介紹了案件情況，不過……
還沒說到什麼重點，白石就應該坐直了起來！
這令黑木更緊張了一些——莫非有什麼我們沒發現的線索？
卻不知道，白石之所以有反應，不是因為彆的，就是因為這鬆井浩史的照片！
不是案發現場的照片，而是他的正式照……
此前白石想著自己也不認識這人，也就沒有多注意，隻是簡單看了些文字資料，沒有發現什麼特彆。
這時看到他的頭像照，這才猛然發現……
這不就是昨天和法官櫻井潤、律師小林則夫一起，出現在咖啡館中的第三人嗎？
原來第三個人是檢事官？
這下倒是湊齊一套了……
法官、律師、檢事官……
雖然白石之前查過，櫻井潤和小林則夫，這段時間沒有同庭過，但是……這三種職業的人，鬼鬼祟祟的私下會麵，而且見到白石就立刻躲開，之後第二天就死了一個，怎麼想都感覺其中另有隱情！
另一邊，黑木這時見自家署長在意，更加認真起來……
“雖然現場沒有發現他殺痕跡，但是神崎在落地窗上，發現窗鎖被動過，存在‘假密室’的情況，不能排除有人潛入……
“屍體已經送去udi屍檢，目前已經確認死者死於心臟麻痹，未發現體內有致病因素，不過……同時發現屍體胸口處，有皮膚潰爛的情況，目前不能確定和死因有什麼關係。”
黑木這時說的很模糊。
現場情況來看，隻能說是“有潛入的可能性”，並不是真的發現有人潛入。
甚至如果不是神崎在場的話，可能真的會錯過去，誤作“意外猝死”結案。
之後因為死者的特殊身份，加上神崎的發現，所以在不確定他殺的情況下，依舊送去了udi進行屍檢——除了情況特殊之外，也是因為udi對米署送來屍體，全都能找扶持基金報銷……
不過屍檢結果，也未能徹底明晰案件性質！
要說不是意外……
屍體確實不見外傷、不見毒副作用、也不見觸電之類的痕跡，這心臟麻痹似乎真的是原發的。
可是與此同時，卻也不是沒有可疑之處！
比如那處奇怪的皮膚潰爛，再比如死者一個月前的體檢結果……
從身體狀況上來看，鬆井雖然已經年近六十，但非常健康，沒有什麼基礎病，絕非心臟麻痹的高發人群，而不明原因的皮膚潰爛，也令死因蒙上了一層迷霧。
“皮膚潰爛是指什麼？”白石這時直接開口打斷道。
“關於這個的鑒定結果在這裡……是一處很新的傷痕，不過……從傷口切片來看，並沒有十分深入、更沒有影響到心臟部位。”黑木說著，展示了在udi進一步解剖之後的結果。
發生損傷的，的確隻有體表一層皮膚而已。
黑木見白石沒有再說什麼，於是繼續說道：“源和山田也去檢事廳，走訪了死者最近的工作情況，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死者並沒有直接負責起訴，隻是……要說有仇的話，仇家當然還是不少的。”
這個要排查起來的話，就太多了！
黑木說到這裡，還有些窘迫——說到底，現在連是否他殺都還無法確認……
不過就在他以為，白石署長怕是要提出批評的時候，卻發現署長正思考著什麼的樣子，半晌後說道：“重點排查一下，主審法官是櫻井潤、辯護律師是小林則夫的案件……嗯，但暫時不要驚動他們。”
白石毫無征兆的提出了兩個名字，令黑木和源等人也大感莫名。
隻是白石這裡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甚至特地告訴他們，不要打草驚蛇，隻是作為“內部參考”。
一來是因為，白石也不確定，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關聯，不想貿然給他們錯誤的引導；二來……如果真的和他們倆有關，米署一旦查到他們身上，恐怕他們也不會老實配合，甚至很可能格外提防。
畢竟昨天他們三個偷偷碰麵的時候，可是看到白石就起身離開，顯然並不想讓什麼事情暴露的樣子。
而且小林則夫是律師，對律師進行調查，一定要注意符合規定，否則很容易被反咬一口。
櫻井潤就更不用說……
即使真的符合規定，想要對一名法官進行調查也並不容易，黑木和神崎之前調查長穀川法官的時候，也是計謀百出，甚至特地挑他不在家的時間，上門去套他夫人的話。
更不用說櫻井潤！
從櫻井潤的資曆、履曆來看，可以說是長穀川的“人生理想”——長穀川忙成東都高等法院的“勞模”，目的也無非是像櫻井潤這樣順風順水……
雖然大家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署長既然給出了調查方向，總比現在沒頭蒼蠅的樣子要好。
在座的刑警，因為長穀川的案件，也都了解“調查法官”的難度，幸好白石署長也有說，暫時不要動這兩人，隻是難免也都有些緊張。
白石在搜查會議後，準備先聯係國木田……
他明顯知道些什麼的樣子，即使和案件無關、至少也是對他們三個有所了解，而且白石他那裡有咖啡館的監控錄像，必要的時候，說不定在米署的案件中也用得到。
不過令白石沒想到的是，這邊剛剛散會，圓尾就已經等在外麵……
“署長，國木田課長有事拜訪，正在您辦公室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