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署長，今天是不是有一位檢事官，在米町去世？”
“不不不，我隻是和那位鬆井檢事官有些交情，所以問問……”
“抱歉，我並不知道什麼。”
……
國木田來白石這裡，果然是想要打聽鬆井浩史的事情。
不過卻很不老實，不肯說什麼，仿佛真的隻是“有交情”才來問問。
可是……
白石怎麼可能相信？
且不說之前在咖啡館時，國木田看到監控的表現，而且直接的證據是，白石現在明晃晃的看到國木田的屬性表裡，就頂著【試煉任務】的標識！
現在白石可以確信，國木田昨天之所以那麼在意，不僅僅是因為認識他們三個，而且更是因為，七年前成為國木田的遺憾的案件，很可能就是他們三個炮製出來的……
“原來如此，隻是認識嗎……好，那國木田警部之後也幫我一個小忙，把昨天咖啡廳的監控拷給我。”白石理所當然的說道。
國木田：……
原本國木田還覺得，白石未必認出了監控裡的人，不過現在看來，白石至少已經知道他們三個私下會麵的事情！
“監控錄像當然不能隨便傳給案件無關人士……”國木田硬著頭皮說道。
國木田無疑還是認白石這個“老領導”的，否則也不會被白石看到屬性。
“那我找遠阪要？”白石攤手道。
國木田：……
國木田無奈，在辦公室的沙發裡坐了下來，雙手插進了自己沒有幾根的頭發裡。
“七年前，我在搜查一課，負責調查一起殺人案……”國木田這時敘說了起來。
七年前，在月島發生了一起殺人未遂的案件。
村野明日香在家中，因氰化鉀氣體中毒而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
並且之後案件沒有結束，月島相繼又有三人，死於氰化鉀中毒……
警方最終鎖定的嫌疑犯，是第一位受害者的丈夫村野圭佑。
之後在庭審中，村野圭佑也被判死刑。
雖然東島國受製於“法務大臣的最終簽字”，死刑執行率並不高，但村野在庭審後沒多久，便在獄中自殺。
……
“村野圭佑當時和妻子正在鬨離婚，其他三人中，有兩人與他存在爭端，而且在他工作的地方，可以弄到合成氰化鉀氣體的化學試劑，之後我們也發現這些試劑管理很鬆懈，在村野的班次也核對出了藥劑丟失……
“其他零零散散也有一些證據，指向了村野，加之……當時第三名受害者，中毒後也沒有立刻死亡，而是在病榻上昏迷了兩個月後不治身亡，家屬的悲慟，乾擾了我的判斷，在調查中……我將模糊的證據，強行送檢，並且忽略了對嫌犯有利的證據！”
國木田這時悔恨地說道。
白石聽完之後，點了點頭道：“不過最終也沒有發現這是一起冤案吧？”
國木田說了半天，根本還沒提和鬆井浩史檢事官有關的事情，不過白石也沒有著急。
“不，雖然我不能斷言，但嫌疑人當時最大的不在場證明，是其中一起案件發生時、有人在案發現場附近，目擊到凶手背影的時候，而當時村野正在附近的神社裡求簽……隻是並沒有人證。”國木田這時說道。
“沒有人證？”白石皺眉道——那還算個屁的不在場證明？
“沒有人證，不過在檢方起訴後，我也剛好去神社，為受害者祈禱還願，順便也求了簽，結果發現那家神社的簽詞很特彆，而且‘末吉’的簽詞，出現在嫌疑人在看守所時，給家屬寫的信件上……
“之後我也向神社的神主確認過，雖然他當時沒有看到嫌疑人來神社，但那天取走‘末吉’簽的，應該隻有一個人，而且就是在嫌疑人所聲明的時間裡。
“那也是修改簽詞後，第一次有人抽走末吉並且懸掛，理論上……嫌疑人應該沒有其他機會，能夠知道那句簽詞。”
國木田說出了自己認為“調查結論出了問題”的主要原因！
雖然這證據，有些偏向於推論證據，而並非直接證據，但還是令國木田猛然悔悟——畢竟他自己明白，本來在搜查過程中，就尚存疑點，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過強的主觀判斷，急於推動案件進展。
一旦這種主觀的信念沒了，國木田立刻在自己心裡，就推翻了自己的搜查結果。
於是之後國木田去檢事廳，申請延遲起訴，不過卻因為起訴程度已經啟動，而遭到了拒絕，哪怕他央求鬆井檢事官，也隻是被對方訓斥……
期間國木田也一直在調查此案，希望能夠找到真凶，可是卻因為拖得太久，已經沒什麼線索。
最終不僅他自作主張地重新調查，受到了處罰，而且之後犯人的自殺，也令他深受打擊，遞交了辭呈。
不過在白馬總監的挽留下，國木田的辭職沒有獲批，隻是被轉到了宣傳課，從此不再插手一線工作，國木田自己也開始對一線搜查十分排斥……
直到六年後，白石來到米署，同時米署的前刑事課長白井又犯了錯誤，於是……命運的齒輪轉動了起來。
並且又大半年後，國木田兜兜轉轉，又來到了月島，成為了月島署的代理副署長、刑事課長……
還在一起殺人案的現場監控中，看到了鬆井，與當時的主審法官、被告法援律師，三人一起在密謀什麼的樣子！
這令國木田大受震撼，決心要一探究竟，可是……
還不等他想好，要從何下手，就得知了鬆井浩史身亡的消息。
因為剛好死在了“老領導”這裡，國木田自然也連忙趕來，希望能得知一些內情。
卻不想“老領導”知道得更多，令他不得不透露出自己的事情。
其實國木田想要隱瞞這件事，也是不想給白石添麻煩——看到鬆井浩史和櫻井潤、小林則夫一起密謀的樣子就知道……如果要深挖當年的事的話，要麵對的不僅是檢事廳方麵的壓力，甚至很可能對東都高等法院來說，也是一樁醜聞！
甚至……
如果事情真是“那樣”，律師協會在這種醜聞下，都會坐不住！
……
“原來如此……這三個人，說不定還是慣犯！”白石說著，操作著大號的鼠標，在網上搜出了更久之前的案例。
最近幾年，這三人沒有同庭出現過，不過在更久之前，這三人碰在一起的情況很常見！
而且能夠在網上搜到的記錄，基本都是“完美的審判”——被告完美的被審判的那種。
甚至白石發現，時間放在多年前的話，小林律師還曾經是“自願接受更多法援的模範”。
法律援助這種事情，對大律師、大律所來說，本來是耽誤時間的事情，有人主動願意承擔，律師協會當然會鼓勵。
隻是後來律師協會也發現，這家夥的情況不大對，彆說是把刑期壓下來，很多時候甚至能把刑期越辯越高，經常審著審著，被告就有其他罪行被發現……
故而最近幾年，律師協會已經不再讓他“主動承擔更多法律援助”。
加之這三人的年紀，也都已經很大，在自己的領域內，算是“中流砥柱”，也就沒再那麼容易碰到一起。
“不過現在鬆井的死，還不能確定是他殺，另外……最近他們三個，沒什麼碰在一起的案件才對。”白石透露道。
白石覺得這件事情，和他們仨的密謀有關，很大原因是“之前在咖啡廳裡見過他們私下會麵”，可實際上現在並沒有他們同庭的案件。
之後白石將鬆井猝死案的一些情況，和國木田共享……
不過對於“心臟麻痹”，國木田也想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而且……
“如果他們真的有在庭審中，私下裡商討、密謀，編排所謂的完美審判的話，肯定不是一兩次這樣做，也就是說……如果真是他殺，而且殺人動機真是這個的話，也很難以動機鎖定嫌疑人。”白石總結道。
的確，這種事情如果做過，就肯定不止一兩次。
白石也看過他們更早的一些記錄，三人同庭的情況，在他們年輕的時候，出現過很多次！
並且白石這時也發現了另一個“巧合”——三人都是五十九歲！
這當然也並不是什麼巧合……
“嗯，白天我也確認過，他們三個……是早稻田法學係的同期，我想應該就是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嗯，出現了錯誤的理念。”國木田這時悶悶地說道。
雖然白天的時候，國木田還不知道鬆井的死訊，但是也因為昨天的見聞，今天白天上班時，就在研究這三個人！
結果就發現三人同歲，進而發現三人的畢業院校也一樣……
很顯然，也就是這種年紀的時候，才容易成功出現“點子王”！
尤其是懷揣著自認為偉大且崇高的夢想、並且還有誌同道合的人，很容易刷出“點子王”。
他們仨誰是那個“點子王”，抑或是都是，現在也已經不重要。
總之……
他們做的事情，很可能已經被人發現並記恨。
“國木田警部，這件事情由月島署來調查，恐怕名不正言不順，即便隻是從旁協助也不好辦，你一定想要插手的話，可以直接請遠阪……甚至可以直接找源和山田協助。”白石特地囑咐道。
白石不是不想月島署插手，而是怕月島署沒理由插手，而國木田自己又太急、單打獨鬥的介入其中！
如果凶手的動機真是現在推測的這樣，對於警方，他肯定也懷有恨意。
即便沒有對這三人的恨意那麼深，可也隨時可能痛下殺手，獨自調查會很危險。
不過白石也沒有勸阻國木田插手……
他連【試煉任務】都刷出來了！
可見國木田對於這件事情，十分在意，可以說是“心結所在”，不可能不聞不問。
故而白石提出，甚至可以借人給國木田幫忙——反正源和山田也說想念國木田課長來著……
“署長……”國木田十分感動。
“行了，其實是叫回來給米署打白工，彆感動了……不過還是要和宗方課長打個招呼。”白石特地說道。
雖然白石覺得，宗方不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但畢竟他現在才是米署的刑事課長，前刑事課長來借人，出於禮貌也得拜訪一下。
“當然。”國木田也馬上應下。
送走了國木田之後，白石臨下班前，特地將鈴木和牧高叫了過來——不是綾子，是鈴木敦。
“鈴木、牧高，最近在五億劫案忙著感覺怎麼樣？”白石先是問道。
兩人聞言，表情都有些訕訕——那邊都是些靠時間的工作，而且……現在的核心是“神戶的釣魚”！
至於其他刑警，隻有一邊驚歎於神戶的財力的同時，一邊打打下手的份兒。
“署長，我們……其實幫不上什麼忙，多虧了神戶小姐……咳，神戶刑警。”鈴木敦老實說道。
白石也看得出來，神戶不大會和同事打交道。
準確的說，神戶根本就不擅長和“普通人”打交道！
這方麵她毫無同理心可言……
不是“瞧不起”之類的，而是完全無法理解“普通人”這種存在。
不過神戶好的一麵是，抱有樸素正義感——就像她雖然無法理解有警員是為了那麼點兒工資而工作，但卻堅持認為，警員是神聖的職業、是正義的守護者，不是“一個月二十萬你拚什麼命”，而是“你這麼拚命肯定不是因為那二十萬”。
“那就先不幫忙……”白石這時說道。
“啊！署長，我們不是那個意思。”牧高還以為署長不高興。
不過白石這時抬手製止道：“你們最近去協助黑木，繼續調查鬆井檢事官的事情。”
因為鬆井沒有被認定他殺，所以投入的力量並不多。
白石這一方麵是給案件再找些人手，另一方麵……
因為現在從“動機”角度找凶手很難，所以白石想要從“案件本身”出發，而在這方麵，警方當然沒有“偵探”對口兒！
雖然白石不能雇偵探，但是……
鈴木有概率能“召喚”出偵探！
而且這可是同時牽扯到法院、檢事廳、律師的醜聞，白石也準備祭出“總監之子”來對抗一下……
白馬總監，我已經學會下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