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
“您沒事吧?”
戒真抬手抹去血沫,麵色有些難看。
“無妨,隻是方才拿碎片時,遇上一難纏孽障,被其所傷。”
謝長安與白序相視一眼。
能傷上仙的妖物,修為實力怕是在玉成境以上。
戒真似乎看出他們的心思。
“那孽障不過仗著天時地利,方能傷到我,後麵已經為我所滅,坤輿碎片也拿到了,可惜隻有一塊,另外一塊依舊下落不明,我猜想,應該是……”
“我說堂堂上仙,為何大發慈悲,沒有窮追猛舍,原來是受了傷!”
突如其來的話語轟然響起,伴隨著三條黑龍穿雲而來,龍首猙獰咆哮,挾持巨大威壓,霎時亂流橫掃,地動山搖!
原本已經碎裂沉浮於虛空中的無相城,再度重新凝聚,而原本已經逃之夭夭的陳淩波,就立於其中一條黑龍之上,遙遙俯瞰眾人。
與這樣巨大的威勢相比,四人渺小如天地微塵,隨時都會被碾為齏粉。
白序結印祭出罡氣護身,但這一層罡氣隨即被黑龍吼聲震碎,饒是他早有防備,目前修為的硬傷依舊存在,他的胸骨被震斷,人也跟著往後飛去。
幸而謝長安眼明手快,及時拉了他一把,將人擋在身後,方才避免白序被虛空亂流直接衝走。
但謝長安和朱鹮二人在這等威勢下,也顯得有些捉襟見肘,隻能堪堪自保。
此人吞噬了陳淩波的神魂,以其仙體為基在上界修煉六十餘年,如今又吞噬了驚秋的修為與仙骨,加上是在自己的主場,這無相城被他經營日久,融合無數殘念亡魂,已是銅牆鐵壁一般的存在。
若戒真還未受傷,他自然不敢硬扛,所以方才看見她出現,立馬不作停留,轉身就逃。
但逃出一段距離之後,眼看後麵沒有追兵,陳淩波不由心生疑竇,他在仙界這些年,對這些上仙自然也有所了解,他們高高在上,最不容人挑釁,戒真雖然平時美貌在外,又愛與小仙嬉鬨,但並不意味著她就生性寬和,手段軟弱,換了往常,肯定要將陳淩波挫骨揚灰才罷休。
但她居然沒有追上來,這就說明戒真在之前必然受了傷。
此人想通這點,不願放過這個機會,隨即又折返回來。
在看見戒真吐血的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賭贏了。
一個受傷的上仙,加上天時地利,讓他敢於與之一戰。
因為若是贏了,他能從上仙身上得到的,會遠遠超過從三個小仙那裡得到的。
風險越大,獲利就越大。
三條黑龍悉數衝向戒真!
但它們還未近身,就被戒真周身的無形之盾擋住,她揮手放出三道靈氣,半空化作白龍,轉眼便將三條黑龍悉數撞碎,片甲不存。
地麵轟然作響,巨物從地底破土而出,飛向天空,黑龍破碎時落下的點點黑霧貼在它身上,頃刻凝聚為一條更為龐大的骨龍!
骨龍仰天嘶吼,毫不畏懼與三條白龍纏鬥起來,一時難分勝負。
戒真堂堂上仙,斷不可能隻有這點手段,她掌心光芒靈動,正是先前曾現過神通的空青珠。
珠光流轉,琉璃懾人,霎時照亮一方天地。
空青懸浮在她麵前,光芒與她周身靈力相互輝映,她雙手結印,紅唇吐出一字。
“開!”
言出法隨,聲落山河變!
一座巨大巍峨的宮闕由她身後展開,迅速往兩邊鋪去。
很快,宮闕幾乎覆蓋在無相城之上,瑞雲橫空,仙鶴送祥,天樂奏起,兩名襟飄帶舞的女仙步下仙階,雪白足尖輕輕一蹬,直接飛上半空,騎在仙鶴之上,沿途灑下花瓣,濃鬱香氣撲鼻而來,連離得頗遠的謝長安三人都能聞見。
白序伸出手,那些花瓣竟真落在他手心,輕輕一撚,還能揉出花汁,並非幻象。
但這些花在他們手心是花,到了敵人麵前卻變成殺氣,化作利刃,一片一片將骨龍削掉,在萬千花瓣的包裹下,骨龍最終被削成白色粉末,徹底消散於空中。
這,便是法相與法寶靈意相結合的造意。
若說先前戒真在他們麵前用造意,隻是牛刀小試,旨在讓他們領會造意神通,此刻她動了真火,用出來的造意,方才是大羅金仙的真正實力。
陳淩波臉色大變,直接從戒指中放出一隻巨獸,人麵羊身,獠牙利爪,形容詭異猙獰。
它甫一出來就將身前花瓣吞噬乾淨,三條白龍飛至它麵前,被巨獸一下抓住塞入口中,竟生生吃下去了,仙力沒有令它炸腹而死,反倒為它增加不少助力,頃刻便嘶吼撲向另外兩條白龍,形勢一下逆轉。
戒真冷笑一聲:“孽障敢爾!”
她手中的空青珠光芒暴漲,重樓宮闕進一步延伸,直接將視線所及全部覆蓋,餘下兩條白龍合二為一,挾著狂風暴雨的漫天花瓣,衝向巨獸。
謝長安三人早已淪為邊緣。
他們在這種鬥法中能幫上的忙有限,索性遠遠躲開觀戰,以免遭遇池魚之殃。
而這場戰鬥,已經超出他們原先的預期,並非能輕易插手的了。
按理說,陳淩波與驚秋不過介於瑞成境與玉成境之間,就算此人將他們倆的修為都吞噬了,也很難與一位真正的上仙抗衡,不過靠著無相城的地利,與其所經營的陣法靈力加持,方能勉強支撐到現在。
即便他現在殊死一搏,放出饕餮巨獸這樣的殺手鐧,最終依舊難逃一死。
但——
“此人像是在一步步下套,逼戒真用出殺招。”
朱鹮忽然開口道。
自會合之後,他便已換回男身模樣。
女相與男相對劍靈來說本無區彆,想來是他自己更習慣以男身戰鬥,僅有的兩名老熟人又已在上界相認,無須再隱瞞身份,便索性換回男相。
反正作為一個從琅嬛仙府出來的劍靈,朱鹮認識的人本就寥寥無幾,旁人也不會在意這種細節。
他們三人目前的修為雖然遠未能與戒真相比,但目力眼界皆為佼佼者,朱鹮所說的事情,另外兩人也看出來了。
但他們隻是還有些不解:“陳淩波如何敢的,難不成他另有壓箱底的絕招?”
戒真再有傷在身,那也還是大羅金仙,陳淩波再借著地利之便,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也如天塹鴻溝,難以逾越。
陳淩波到底還有什麼倚仗沒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