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是上了點年紀,但聽語氣倒是充滿了正義感。
大約······也許······是個好人。
溫楹側頭循著方向看過去。
距離略遠,天色太暗,隻能看清楚是一個穿的挺板正的人,手裡提著個燈籠。
那人在說了話之後,便就朝著溫楹所站的地方走來,所以,因著越來越近,溫楹逐漸的也能看清楚全貌了。
能夠看清楚全貌,溫楹不僅鬆了一口氣,還多了幾分慶幸。
這人板正的一身,那是警察廳警察的製服!
雖說跟溫楹記憶之中申城那些警察、巡捕們有些區彆,但大體樣子還是一樣的。
提著燈和警棍,這人應當是巡夜的巡警。
“你是誰?大晚上的,在這街道上溜達什麼?”走進了之後,巡警將燈籠往上提了提,照亮了溫楹的臉後,看見是個略顯狼狽的小姑娘,語氣好了一些。
這巡警是個乾瘦的小老頭,眯著個眼睛看人的時候,很是和善,看上去像是以前的更夫直接轉成巡夜的巡警的。
這遇上的是巡警,那找到北大街甜水井胡同32號就要更容易了。
但,理由也是得編好的。
“伯伯,”溫楹下狠手的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然後把出生到現在所有難過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在抬眼的時候,眼眶通紅:“我是來北都投奔親戚的,進城進的晚,錢袋子被偷了,又不認路,一直找到現在都沒能找到親戚家!”
說著,通紅的眼眶裡愣是讓溫楹擠出來兩滴淚,抽抽嗒嗒的,好不可憐的樣子。
本來就是個年歲不大的姑娘,還哭的如此傷心,老巡警家中也是有女兒的,不由的心軟了兩分。
“不哭了,不哭了,最近這段時間,城裡頭鬨飛賊,飛賊狡猾,同黨又多,抓起來費工夫,丟東西的也不少,不過啊,再過兩天就能抓完了。”本著自己是公職人員的態度,老巡警替北都的治安解釋了一番,然後切入主題:“你是來投靠親戚的,那想來是知道些基本信息的,你和我說說,這大晚上的,先找著人再說!”
見老巡警切入到了自己所期待的板塊,溫楹趕忙眼淚汪汪的報出地址:
“在北大街甜水井胡同32號,主人家叫崔峨,我是他表妹。”
“北大街?”老巡警自然是清楚北都的街道分布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哎喲,姑娘唉,難怪你找不到呢!這兒是南大街!往北大街去,且得走一段路呢!”
溫楹癟著嘴,指了指旁邊的店鋪:“我剛剛也發現了,南大街雜貨行。但我不知道往哪兒走。”
看著溫楹在冷風中愈發嬌小的身影,以及愈發可憐的模樣,老巡警將手裡的燈籠往前提了提,歎了口氣:
“唉!跟我走吧!剛巧我也要巡夜那邊,助人為樂,送你過去!”
說完,在溫楹一聲又一聲的感謝聲中,率先邁開步子,帶著溫楹往北大街的方向去了。
然後,溫楹發現,她之前走的路,和北大街那是完全相反的!
若是按照之前的方向走,她走到哪兒去都有可能,但絕對不可能走到北大街去!
走著走著,溫楹跟著老巡警走到了之前她靠第六感逃出來的那片地方。
老巡警指著那黑黝黝的一片地兒,語氣溫和的和溫楹說:“你也是運氣好,沒有闖到這片地兒裡頭去,這片過去,那是北都最大的煙花地胭脂胡同,熱鬨的很!但也隻適合爺們兒去,姑娘家闖到那兒去了呀,嘖嘖,囫圇個兒出來,難!”
不是闖到裡麵去·是被賣到裡麵去·囫圇個兒出來的溫楹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像是後怕似的拍了拍胸脯:“真是慶幸,得虧運氣沒差到那個份兒上去,還遇上了伯伯這麼個好人!”
被恭維了的老巡警咧出一個笑來,沒有說話,帶著溫楹離那邊遠了些,繼續往北大街走去。
因著找到崔峨之後,是要借著崔峨搬去申城的便利,一起離開的。
所以,溫楹也就沒有打聽北都這邊的消息,隻是老巡警說的時候,認真聽,偶爾搭個話,了解了一點北都的風土人情。
而這南大街距離北大街之遠,也在老巡警從治安到玩的地方再到吃食的介紹聲中,展現的淋漓儘致。
不僅僅是老巡警說的多,就連聽的溫楹,都有些聽累了。
最重要的是,溫楹這兩條腿啊,走的都乏了,腳底板疼的慌不說,兩條腿都要像麵條似的了。
“這到了北大街了!”終於,老巡警停了下來,指著一個朱紅配藍的牌坊,又指了指右邊的路對溫楹說道:“甜水井胡同往這邊走!32號靠裡麵,雖說不能跟毓秀胡同比,但這越往裡麵,住的人越富貴!”
聽見“甜水井胡同”這五個字,溫楹總算是感覺自己輕鬆了些。
依舊是老巡警帶路,溫楹跟在他的身後。
雖不知道這甜水井胡同一共有多少戶人家,但的確如老巡警所說,越往裡麵的人家,越富貴。
外頭的房子看上去,就沒有裡頭的房子漂亮講究!
老巡警帶著溫楹在甜水井胡同裡麵七拐八拐,手上提著的燈籠現在也充當了照門牌的作用。
終於,在拐了差不多五個彎之後,32號門牌號總算是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
門口一對兒石獅子,還種了兩棵桂花樹,門上麵掛了一個匾,匾上麵題著“崔宅”二字。
“這是32號,你親戚叫崔峨,沒錯了,是這兒了!”老巡警上前幾步,叩響了大門。
雖說是夜半,但這門卻不難敲。
大約敲了兩個三聲之後,大門“吱呀”一聲,從裡麵打開了。
一個睡眼惺忪的腦袋探出來,是門房,問道:“誰啊?”而在惺忪睡眼定了神之後,看見是個穿著警服的老巡警之後,馬上就精神了:“哎呦,這位官爺夜半來訪,是有什麼要事兒?”
門既然開了,老巡警便往旁邊稍了稍,露出溫楹的身影來:
“大街上撿著這姑娘,說是來投奔親戚的,一問之後,是你家主人,所以這就給送過來了!”
“我家主人的親戚?”門房疑惑的看著溫楹。
溫楹上前一步,說道:“我叫溫楹,溫柔的溫,楹聯的楹,是你家主人崔峨的表妹,還望小哥幫忙通傳一聲。”
溫楹說的很清楚,也很客氣,哪怕門房還是一頭的霧水、滿臉的疑惑,但也選擇了去通傳一聲。
畢竟,主人家的親戚,他一個下人,還真就沒有那麼的清楚。
“稍等。”門房將大門關上,儼然是去通傳了。
溫楹和老巡警站在門外,安安靜靜的等著。
老巡警在想些什麼,溫楹不知道。
但溫楹她自己,則是又開始回憶起了傷心往事。
一會兒就見崔峨了,以前當同學的時候,這家夥碎嘴子還搞笑,導致一見他就想笑。
現在這個時候,按照她剛剛給自己的人設,笑出來有些怪異。
所以,要醞釀一下。
然而,還不等溫楹醞釀完,在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中,崔宅的大門打開了。
“表妹!!!”格外激動的一聲呼喚。
溫楹自然也是要跟上的。
隻是,她的一個“表”字剛出來,看見的就是一個身高一米八、波濤洶湧的美女朝她撲來。
原本跟在“表”字後頭的那個“哥”死命的咽了回去,瞪著一雙眼睛被擁入懷中,然後艱難的吐出稱呼來:
“表······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