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年事已高，壽元將儘，早已無奔波之意。”
“不若就在這山清水秀的長春山了卻此生……”
這築基老者神色平靜，似是早就想好了未來。
林塵點了點頭，“道友高風亮節，在下甚是佩服。”
在丹藥鋪中買了些許丹藥，林塵便離開，前往了坊市間的另一間店鋪。
這家店鋪位置偏僻，鮮少有修士會來光顧。
店鋪門口栽種了一棵槐樹，樹蔭籠罩鋪子中，看不見光，更多了幾分陰森之感。
店鋪之內，光線也很陰暗。
林塵沒在一樓多停留，徑直上了二樓。
很快便看到了在二樓陰暗角落中修行的女子。
女子陡然睜開雙眼，看到林塵後先是一愣。
“主人？你終於來了！”
沒錯，這女子正是玉鬼，當初被林塵安插在長春山坊市，用作中轉交易資源。
如今他在燕來境內所有的交易都取消，也是時候讓玉鬼去其他地方了。
數年不見，玉鬼的修行卻是更進一步。
玉鬼本就是天生的鬼修、資質卓越，再加上不曾缺少修行資源。
之前一戰，吞噬了許多殘魂，如今玉鬼已經堪比金丹九轉修士。
修行速度不可謂不快。
林塵點了點頭，對玉鬼道：
“嗯，是時候回去了……”
玉鬼聽到這話後，頓時麵露喜色。
這幾年來，她可謂是心驚膽顫，冥國之勢越來越大，燕來境即將傾覆。
在此情況下，玉鬼隻想迅速逃離這是非之地。
若非是因為林塵一直未回歸，玉鬼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
林塵給玉鬼計劃好了退路，讓她隨自己前往問道城。
畢竟是個堪比九轉金丹的鬼修，若日後能更進一步，成就元冥之境，那就有大助力了。
帶走玉鬼之後，林塵沒急著登上長春山。
而是先去了林氏小軒。
林氏小軒的布置，和數年前林塵離開時沒有太多區彆。
店鋪內的丹藥、擺件都還在，隻是蒙上了一層灰塵。
看起來，已經許久未有人來打理。
“黃信……”
林塵沉默了一下，莫非數年不見，黃信也遇到了意外？
當初離開長春門時，時間緊急，況且一路二十萬餘裡，黃信修為尚低，林塵也不可能帶他去。
“唉，希望沒發生什麼意外吧？”
林塵對黃信還是有些感情的，兩人算得上是朋友。
在林氏小軒中找了一圈後，林塵忽然在角落中發現了一封信箋。
心中微動，林塵撿起信箋。
隻見信箋封麵上寫著一行字。
師兄林塵親啟。
林塵打開信封，閱讀著其中內容。
黃信的字寫的方正、一絲不苟，就像他人一樣。
“自師兄前往問道城，已三年有餘，甚是想念。”
“師弟很抱歉，無法繼續完成師兄交代的任務了。冥國勢大、無數魔修不斷入侵，坊市之中的修士不斷減少。”
“祖師爺前些時日遣散了一批弟子，師弟也在其中。”
“雖然想留在坊市中，繼續為師兄種植靈藥，但……”
“前些時日，師弟順利突破至築基六層，距離築基後期僅有一步之遙。”
“雖修為尚淺，但師弟依舊想追隨師兄的腳步。”
“聽聞林師兄如今在問道城中，師弟欲去尋找。”
“於是，我遣散藥園和礦山中的修士，發放工錢後，剩下的靈藥和礦石，埋藏在師兄店鋪後院……”
“儲物袋中，共靈藥七萬餘株，礦石八十萬斤……”
“希望日後，還有和師兄再會的一天。”
看到信箋中的內容後，林塵稍稍鬆了口氣。
黃信非是遭遇了意外，而是離開了長春山坊市。
但同時，林塵心中也有些許擔心。
從信箋上的內容來看，黃信離開坊市已經兩年有餘了。
他不過區區築基修士，想前往問道城實在太難，一路坎坷萬分，怕是凶多吉少……
“唉，黃師弟……”
林塵歎息一聲，又來到黃信所說的藏匿儲物袋的地方。
果然發現了幾隻儲物袋，已經埋藏有些年份。
林塵將儲物袋中的靈藥、礦石清點，和黃信所言分毫不差。
“這些資源，怕是黃信幾年來所得全部了……這傻師弟，都不給自己留一些。”
林塵歎息一聲，心中又有些許感動。
黃信雖然資質不俗，但心性在林塵所見的一眾修士中，無人能及。
勤勉、本分，為人講信用又有一顆求道之心。
可以說，除了資質太差外，黃信幾乎占據了大修士的全部特征。
可修仙界，有時候就是這麼殘酷。
資質雖然不代表一切，但沒資質一定是寸步難行。
“一晃眼，認識黃師弟也二十五年有餘了。若是黃師弟還活著，或許已經到築基後期了吧？”
林塵默默想道。
他將儲物袋收起，將林氏小軒中的物件全部取走。
並未過多停留。
故地不值得重遊，唯有故人值得回憶。
離開林氏小軒後，林塵走向了坊市最深處。
來到了長春山腳下。
二十多年前，曾來的這處廣場，如今已破敗了許多。
或許是覺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登上長春山門。
林塵沒有選擇飛上長春山頂，而是選擇重走一遍，這二十年未曾走過的道路。
登仙三萬階。
自林塵邁入煉氣後期，能禦器飛行之後，便再未走過。
狹窄、陡峭的山階蜿蜒而上，沒入雲霄之中看不真切。
林塵一步一步往前走，沒有絲毫疲憊，心中反而多了些感慨。
山階旁的雜草已經很深了，幾乎將台階的一半給遮掩住。
似是多年未有人打掃，台階上隱約還長出青苔，容易腳滑。
林塵沒有施展術法，隻是往山上走。
即便如此，走的也並不慢。
三萬階，八千多米的山路，林塵不到半個時辰便要走完。
當回過頭，看向身後的台階時。
林塵仿佛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登山時的身影。
彼時，他還隻是個小小的武徒，未曾修行。
這登仙三萬階，是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走上來的。
可轉眼，二十多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唉……”
林塵歎息一聲，邁入了長春山頂。
與此同時，林塵耳邊傳來了一道略顯疲憊的聲音。
“你不該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