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論石蛻搜尋，還是天珠篩選，都和我的能力有關。”
張誌指了指自己胸口：“周先生，我的光納器官有兩個，一是心，二是肺。”
“心臟隻是比普通人強壯許多，並沒有演變出具有根本性的主動特性。我的一身本事，基本都來自於我的肺，也是到瑪麗亞醫院進行手術進行修複的器官。”
“肺的能力，我叫它「尋氣術」。”
“世界上的絕大多數物質，都在不斷破碎，隻是程度輕微，肉眼難以分辨。它們不像意識碎片有那麼好的兼容性，物質碎片彼此混雜，散布在空氣中。”
“我吸入體內的空氣，能用肺過濾和辨認，能識彆各種異物和微生物，比如浮遊生物，煙塵顆粒，灰燼。肺是我的一種特殊鑒彆器官。”
“在外海的那些年，我用尋氣術做了不少測試和應用。天珠就是通過這種辦法，通過吸入空氣來確認它們的種類。”
聽到這裡，周異提出疑問：“天珠是用截鏡技術將意識碎片封存在球形鏡中，意識也會產生特定的氣？”
“還是說，天珠本身剝離出的物質碎片有不同？”
“您講得很對。”
張誌講道：“球形鏡也會剝離碎片。意識碎片數量多起來後，會和物質側產生一定的反應，這將讓球形鏡碎片產生微妙的不同我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確認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篩選。”
“物質和意識互相會影響。”
周異心裡感慨。
肺居然也能玩出花來。
張誌是靠著吸入的物質碎片，來逆向對比和鑒定，將一種生存能力硬是開發出了研究特性。
對方繼續說著：“後來我在外海奔走，又找到了一類特殊的物質碎片，它會帶來一定的輻射能量，而且伴隨著清晰的灼熱感。這些顆粒物非常特彆，具有很好的辨識度。”
“經過數年尋找對比，我鎖定了源頭。”
“那些顆粒大量聚集於光幡附近。”
周異的回憶立即被喚醒：“外海災害的光幡？”
此前查大氣生物成因時，石敢當就說過光幡。
這種幡狀雲有高度壓縮的能量結構，具有極強吸附力，有些像是內海的激流。
不論天行者還是大氣生物，一旦被卷入就會被撕碎轉化為能量。
天行者們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布置構建光幡陣列，以阻擋大氣生物，保衛作為外海聚居地的卷雲山。
“是的，就是那個光幡。”
張誌頷首。
他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
“不過並非就在光幡裡麵，那裡極其危險，我也不敢靠近。”
“我觀察發現，光幡周圍有著大量的高濃度輻射物質碎片，這些碎片可能會是光幡攪碎了某種物質所產生的。”
“後來我就在那裡等了很久，又四處打探，最終發現，原來源頭是一頭大氣生物。它會將自身的物質碎片排出，就像是蛇的蛻皮。它將這部分碎片壓製成一種固體物，然後丟入光幡。”
“也就是您這邊所說的石蛻。”
周異仔細聽著。
沒想建築生命異化為大氣生物後，竟然保留了排泄石蛻的特性。
它們這是將光幡當成廁所了？
“我沿這一方向進行深挖，發現不是所有大氣生物都會將石蛻丟入光幡銷毀，像是這種反而是少數，絕大多數大氣生物，都會排泄在自己的領地上。”
“大氣生物占據的外海領地，邊沿就會有石蛻，這種東西會被它們用作自我力量和地盤的宣示，也是對外的警告。它們擁有很強的野獸特性，有些野獸就會將自己的糞便和尿液，留在領地邊界上。”
張誌緩緩道：“於是我就對這些石蛻進行收集，積累了大量庫存，如今自由軍還有超過2萬枚庫存。”
周異問：“以前沒有人在外海收集石蛻？”
“這很危險，周先生。”
張誌對此解釋：“石蛻本身收益並不高，對於天行者來說，這樣價值10光種塊的東西，本身難賣不說，還可能遭遇大氣生物襲擊。”
“能到外海上活動的，最少也是領海主。比起在大氣生物領地上冒死轉悠，倒不如在卷雲山上找點事做，怎麼一年也有幾千光種，比找這種東西劃算安全得多。”
“我是因為有尋氣術。石蛻的氣，和其源頭大氣生物的氣是一致的，如果大氣生物靠近，它龐大軀體所擴散的氣，就會被我的肺發現。所以我才敢去做這事。”
“為了安全起見，我也是選擇式撿取，避免在一個地方拿多了，每個領地邊緣拿一點，這樣風險較低。”
“到了內海之後，我同樣發現了石蛻的蹤跡，不過它們都埋在地下，而且與外海不同，內海乾擾大得多。所以通常是我進行勘測，然後讓自由軍的兄弟們去挖掘，他們現在對這一流程已經很熟練。”
“內海地下既有存量一點不比外海少，所以我們正在集中挖掘內海這邊。”
“石蛻切割也是我們摸索出來的技術，因為變種人是不怕輕度輻射，可以直接接觸這種物質。之前主要是賣給機關騎士團、鏡城和翼城。”
“機關騎士用石蛻進行研究，鏡城用它來作為備用能源庫存。翼城則是比較特殊，用來提供給一些光納種繁育後代——因為有的飛行係光納種，孵化後代需要持續的高能，石蛻恰好能起到這一作用。”
“由於沒有什麼競爭者，所以這一領域還算是我們自由軍獨家經營。也是靠著天珠篩選和石蛻，給自由軍提供了需要的經費。”
周異聽得點頭。
這麼說起來，張誌也算是同行，隻是他是在外海拾荒發家。
一點一點這麼攢起了家當。
也不容易。
“周先生對我們的鼎力相助，我們也沒有彆的拿得出手，也就隻有這點不值一提的本事了。”
張誌如此道。
周異則是一臉認真：“這可不是不值一提，對我們公司來說，石蛻意義重大，將會是新能源體係不可缺少的一環。”
“以後自由軍挖掘出的石蛻，都由我們廢土開發公司包了，你們有多少，我們要多少。”
“好的！”
張誌一臉感激。
他也是做事利索的人，當即說：“周先生，我想現在就去火星挖礦作業，看一看那廢土裝甲的效果。如果可以，儘快讓兄弟們過來做事。”
“這樣有一份穩定工作，他們也多條出路，能減少經濟壓力，心裡也有底。”
周異當即讓黑夫帶他們去火星基地。
……
送走了張誌兩人。
周異總算稍微輕鬆了一點。
最近事情是一樁接一樁。可關鍵時機出現了，那就得抓住。
源頭其實是塑火台的尋回。
他沉入外記核空間。
電貓大廈旁，塑火台頂部的火圈依舊在緩緩旋轉。下麵白色平台上，之前的白國王已脫離後去了月球，如今變成了電球形態的貓神坐鎮。
周異能清晰感覺到，貓神變得和此前有些不一樣。
它的強度變高了許多。
其表現出的能量光核，從此前的正四麵體變成了六麵體，正式踏入了光核體的lv2階段。
貓神頭頂亮起一圈圈弧光，這些弧光形成一條條路徑各不相同的光線，與貓神相連，這是典型的圜流裝置能量結構。
看著就像是一個正在被持續焊接打造的球形電機。
“怎麼樣？大周，我沒騙你吧。”
小夫這時候在塑火台旁浮現。
它仍是黑色人影的形態，仰起頭，看向俯瞰這裡的周異。
“貓神已經安裝好了【能子分解器】和【火種觸角】，現在正在連接【危險之心】。”
“等危險之心調試同步完畢，它的強度能達到lv3！”
周異不由有點失望：“不是說能到嬗變者級彆麼？怎麼就lv3啊，這縮水也太多了一點……”
“大周，光核體每提升一個等階都很不容易，嬗變者可是生命的頂端了！”
小夫比劃著雙臂說：“貓神本身隻有lv1，能提升兩級已經是巨大飛躍！這還是因為塑火台集成了強力的圜流裝置的原因。”
周異打了個哈欠：“我看樂山大佛升級也挺快啊。”
“……它是例外，例外！！”
小夫辯解道：“正常情況下，大佛那種越過幾個等級的挑戰方式，隻會讓自己加速死亡！隻是因為有著強力後勤，你給它足夠多的能量塊補給，才能保持這種不正常的高速成長！”
“換成它單獨行動，現在哪怕沒死也變成了碎片沉睡在海底了。”
“它本質上是機製怪，但沒有超級資源傾斜的機製怪，能力特性也無法展現出來。”
倒也是。
周異想了想，大佛的確每一次都是在死亡邊緣反複橫跳。但凡死海主是個人，大佛遇到它的第一麵就被秒成渣渣了。
“貓神本身是按照火種文明概念物的路徑培養。”
小夫又說：“它集成了火種生命的力量，但還需要構成一個意識路徑，所謂路徑，就是通往某個目標地的路。”
“你給它設定目標，它就會圍繞這一目標往前修正自己，從而不斷接近去達到那個目標。”
“也就是給它一個使命？”
“是的。這個使命可以是保護每一個火種生命，也可以是為你儘可能賺錢，或者是為你培養一支火種軍團……”
“改造天人。”
“啊？”
周異說：“目標，改造天人。這是我的目標，也是它的目標。”
小夫愕然：“大周，我還以為你對他們說說而已……你來真的啊？”
“我一直有一說一。”
周異咧嘴一笑：“怕了嗎？”
“……”
小夫歎氣：“可這太難了。”
“天人可以製造出大量嬗變者，我們溯流者的極限也不過才勉強到嬗變者層麵，極度依賴塑火台……哪怕在中高等文明裡，嬗變者也都是鼎鼎大名的生命體，卻隻是天人造出來的工具。”
“大周，這太過於困難。溯流者不是對抗擅長的群體，我們不過是一群文明拾荒者而已，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角色。”
周異知道。小夫也是隻擅長打優勢局，它的自信來源於溯流者的技術信息優勢，遇到劣勢就會很慌和退縮。
塑火台事故就讓它方寸大亂。
麵對天人更是如此。
周異說：“這件事，並不隻有我們兩個做。”
“你是說還有公司和這個世界的生命嗎？不行的，他們太弱了，加起來都幫不上什麼忙，文明等級森嚴，不可逾越的……”
“不。是拾火者。”
周異淡淡說：“這是拾火者的意思，對付天人，它們會出手。”
“啊？拾火者……終於和你對話了？”
小夫大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