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好奇：“它說了什麼？”
“主要是天人的事。”
周異說：“天人是盜火者，與拾火者為敵對陣營。”
“雖然都是對太陽進行資源收集，但盜火者會將原本正常的太陽直接捕獲，通過各種辦法擄走和封閉起來，變成私有財產。”
“兩者針對太陽會產生各種形式的對抗，既是利益之爭，也是意識形態的戰鬥。”
“這才是我能從舊人類時代活到現在的關鍵。”
“我被拾火者選中，用以對抗天人。”
小夫沉默片刻：“難怪……你總是那麼執著要對付天人，原來是這麼回事。”
“也就是說。關鍵時刻，拾火者會出手？”
“當然。”
周異俯瞰著塑火台旁的小黑人：“這是圍繞著太陽的爭奪戰爭。我方的優勢在於，敵明我暗，我們已經完成了最難的初期籌備和後方建設。”
“劣勢還是各項資源和重要戰略裝備依舊不足，需要時間去積累。”
“隻要能鎖定天人的具體位置，找出它們核心的弱點，拾火者就會出手，對天人這一群盜火者進行捕獲和改造。”
“整個天人改造戰略就是這樣。”
小夫小心翼翼地問：“白狻猊它們是什麼層次？”
“不知道。”
周異說：“我隻知道，像我這樣的拾火者代言人，不止一個，隻是大家互相都不知道身份，都在為這一戰略而準備。但我不確定其他是在地球，還是在這個銀河係內的其他世界發展。”
小夫頓時興奮：“你早說不就行了！背後有強力支撐，這機會就很大了！”
聽到拾火者這樣的背後勢力浮現，它此前的失敗主義情緒頓時煙消雲散。
“高等文明之間的對抗，都是沒有中間可站的，要麼是同一陣營，要麼是敵人。”
小夫反倒是叮囑道：“大周，不過咱們也不急，反正有很多其他代言人，穩步發育就能贏！”
“相比起來，天人代行實在不太行，看來它們並不擅長做生命歸化，至少這個領域是遠遠不如拾火者的……光是這麼看勝算的確不低！能打，能贏！”
周異也同意：“穩紮穩打是沒錯的。”
“那我這就開始對貓神進行路徑目標定向培養，這需要寶石細胞樣本，你有空再搞點過來。”
“好。”
小夫開始在貓神周圍忙碌。
周異睜開眼，回到了3101的沙發上。
他打開製冷箱，拉開一罐冰鎮可樂，喝了一口。
哪有什麼拾火者勢力背後支持。
他不過是編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話，用來給小夫增加信心。
周異有些理解死去的吳剛了。
虛假的希望也是希望。
首先得讓大家相信有機會，有勝算才行。
好在從白國王那邊獲取了不少情報，而小夫作為二號機，是無法獲取自己記憶和各種信息，無法證偽。
白狻猊至始至終就沒說過話。
不過周異回頭想想，按照自己的資源和能力，隻要不招惹世界背後的天人，完全可以在這個廢土時代過上人上人般的舒服生活。
但他就是不服，膝蓋硬，跪不下去。
自己被深埋地下，奮力在海底掙紮十年，而後又進入陸地在各方壓力下嶄露頭角，那股不服越來越強烈，變成了一股怎麼都熄滅不了的火氣。
自己所生活的那個時代，同期的80億人大都被圜流爆發而瞬間滅絕，其中包括自己的父母，朋友，熟悉的人，喜歡的人，還有眾多無辜的人。
人類最古老的行事準則，就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乾就完了。
不論天人還是圜流，都是要處理的目標。
周異喝著可樂，心情無比平靜。
……
五天後，火星那邊傳來消息。
貓大力飛到3101說：“董事長，張誌和宋閒被黑棘送到了火星基地，穿戴上了我們定製的火星廢土裝甲，在那邊進行了地麵挖掘和采集工作。”
“我全程躲在暗處觀察。”
“他們乾活很賣力，還詳細詢問了星樞鐵兵衛那邊，地麵挖掘采礦的種種步驟，以及當地注意事項。”
“每一次作業，他們都至少工作在2小時以上，總計工作了37個小時，反饋給我們大量珍貴一手數據。”
“我們準備的氧氣量還是不夠，那邊進行勞作耗氧量很大。因為要對抗外界高能環境，裝甲本身能耗遠超這邊，操作員生理負荷很大，所以需要更多的氧氣罐。”
“不過除去這之外，基本可以確認，不論變種人還是強化者人類，的確可以在火星基地進行地下光種礦的開采。”
“當然，效率和便利方麵肯定趕不上月人就是了。但優勢在於，人類數量很多，可以大規模作業，並且持續改良。”
“滅頂公部長經過了內外勤和服務人員的綜合評定，認為事不宜遲，建議直接讓自由軍的變種人到火星上開始挖掘光種。”
電弧閃爍的貓頭劍士說：“按照我們外勤這邊的估算，即使是e級強度的變種人礦工，穿戴上廢土裝甲到火星礦區作業。每天工作三班，每班1到2小時，平均能從地下岩石中采集60到70枚光種，相當於每人每月能采集到2000光種，和當地星樞的鐵兵衛效率相仿。”
“火星基地有鐵兵衛20名，它們每月能從地上采礦4萬光種。”
“考慮到火星上的一天隻比地球一天長約39分鐘35秒，幾乎可以按照地球時間進行安排。”
“越早在這邊開發布局，我們這邊越是能完成資源積累。”
周異聽後說：“滅頂公準備給火星礦工定薪多少？”
“部長說，沿用製造部工人的薪資比例，占據總收入的5。核算下來，也就是月薪100光種。當然這個收入是根據工人的業績來最終定，采得多，收入多，不過不能長期少於最低基數，如果是不可抗力因素另論。”
貓大力如此說著。
年薪1000光種，這個收入哪怕在機電生命裡也妥妥是高薪群體了。
周異點頭：“可以。”
“那邊現在要多少人？”
“部長說，請先派來20人。因為火星那邊的基建較差，房屋數量還不足，加上人類礦工耗氧量很大，所以需要循序漸進地來。”
周異心說，滅頂公果然考慮周全，辦事穩妥。
他當即去了一趟瑪麗亞醫院。
張誌本是在康複療養階段的病人，從火星回來後又到了醫院複診，好在除去有些疲勞之外，其他方麵並無影響。
聽到周異的報價，這位自由軍領袖喜形於色：“這個收入真是沒話講！我這就去找來20個兄弟，送他們去火星上乾活！”
“讓宋閒去就行。”
周異笑著說：“張先生你還有大事要做，好好修養身體，競選需要一個好體魄。”
說起這事，張誌眼裡露出一絲苦惱。
他看了看自己的單人病房，這裡到處都是一個個金屬箱，這些箱子裡裝滿了天珠，光是這些還僅僅是一個月的量。
張誌抓起一把天珠，臉色有些複雜：“我從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吸收天珠吸得嘔吐和乾嘔……以前都是到處想辦法，想要儘可能獲取這種東西，恨不得多儲存一點。”
他握住天珠，雙眼閉上，手指之間微微發光。
然後張誌吐出一口白氣，將天珠碎片丟在旁邊的一個堆滿的垃圾箱裡。
“以前是窮得沒光種，現在卻要將這麼多光種全部揮霍消耗……感覺人生大起大落，實在刺激。”
他感歎之餘又拿起一個光納匣，將裡麵的光種吸入體內，身上頓時白光縈繞。
張誌當前的工作就是瘋狂吸收。
滄海君觀察著他的近況，病房外還有摩孔專門負責記錄他的生理數據。
“周先生，萬一，萬一僥幸我能成，您認為，我能當好一名代行嗎？”
張誌看向窗外：“曾經我隻想早死早解脫，結果姻緣巧合，反而是更有能耐的吳剛死了，我活了下來，替他帶領著兄弟們組建自由軍。”
“多虧大家的支持，我才能走到今天。”
“自由軍問題重重，我卻沒有辦法替大家解決。比如自由軍怎麼獲得各地認可，如何與其他城市開展正常交涉合作，又如何去幫助大家恢複正常的生活，解決輻射問題……其實我能做的並不多。”
“麵對各種困難，我經常有力有不逮、無力改變現狀的感覺。”
“我不過是靠著運氣好，才能一路走到今天。”
“並非運氣。”
周異糾正道：“一次成功或許是偶然，但多年不斷得到大家信任的人，不是僥幸。”
“領導者不一定是整個群體裡最強的那個，但能長期保持整個群體的穩定，甚至持續壯大，那一定是得到了大家極大擁護和認可的。”
“在我看來，張先生你最大的優點，是以身作則，始終站在大多數變種人那一邊。”
“我相信，你成為代行，應該是最好的人選。”
周異一臉認真。
張誌忽然說：“您讓我想起吳剛，他以前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不過他那時候說的是，黑帝之前，也沒有熊貓人成為皇帝的先例，很多從未有過的事都是乾出來的。”
周異深以為然。
可惜吳剛很早就掛了。
不然說不定和自己會很談得來。
就在這時，病房牆壁裡忽然跳出了一個東西，讓張誌下意識後退一步，滿臉警惕。
“沒事，自己人。”
周異揮手示意。
他握住跳到自己麵前的假腿。
這家夥總算是回來了。
讓我看看，今天它搞到了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