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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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當即派貼身太監李玉柱去聚賢樓打探。

李玉柱騎馬快去快回。

“王爺,那聚賢樓大堂確實放著一扇琉璃窗,清澈透明仿如一江春水,那酒樓掌櫃見人就說後日拍賣方子的事。”

“聚賢樓附近就是各地會館,奴婢猜測此事恐怕已經傳入各地進京的富商耳中!”

福全震驚,他起身踱步,猛然轉身吩咐,“去,給本王備馬!”

福全急匆匆奔赴紫禁城。

皇帝正在南書房讀書,旁邊的西洋畫師為他作畫。

聽梁九功傳報裕親王求見,他放下書,奇怪道:“大哥竟然這個時辰求見?”

“去請裕親王進來。”

沒多久福全進來,甩了甩袖子就要打千兒,還沒做全就被皇帝親手扶起來。

“你我兄弟且不必多禮,大哥進宮可是有要事?”

福全神色嚴肅,小聲將有人私自販賣方子的事說了。

此事可大可小,皇帝要是不追究那就是一個方子的事,要是追究那就是無視王法偷賣皇家寶方!

“有人要在京城賣琉璃方子?”皇帝聞言一臉驚怒。

大清的琉璃製品一向比不上洋人的玻璃,也是將那些造玻璃的工匠弄走,他派人去查才發現西洋玻璃的暴利。

這玻璃原料在他看來一文不值,一件玻璃製品竟然能賣出上百到上千兩白銀,這暴利皇帝都眼紅了。

他打三藩打的家底都快沒了,封後宮修宮殿都扣扣搜搜,宮裡還有大片宮殿都破著呢。

麵前擺著這麼大利益,皇帝也扛不住誘惑。

他承認這事做得不地道,他不是都修宮殿了,等人進宮,他定會好好補償。

他都到這份上了,竟然還有人膽大包天私挖他牆角?

皇帝瞬間腦海裡閃過幾個名字,都是能接觸到琉璃製作過程的人。

“給朕去查!”

皇帝顯然憤怒了,平日裡他私下可是很少稱朕。

帝王一怒,血流千裡。

侍衛飛快行動起來。

人是申時末出的宮,事是酉時初查清的,就在步軍統領衙門上門拿人的半道上,一道皇帝手令終止了此事。

皇帝拿到詳細情報,臉上神色怪異。

一看那掌櫃的證詞,他大概明白這是誰乾出來的了。

好家夥他不告自取拿了她配方,她就釜底抽薪絕了他賺錢路子是不是?

這事還沒地方說理去,是他先乾出這種不地道的事來。

真讓人上門拿人,也沒這道理,人家也沒做錯,自己的方子想賣就賣,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隨意奪走人家方子。

他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福全看到皇帝從盛怒到怒氣消失又變成了無奈,不由起了好奇心。

這誰乾出這等事還能讓皇上也奈何不得?

“皇上?”

皇帝將手中的紙捏成團,他神色平靜下來,“這事到此為止,多謝大哥進宮告知,大哥若是手頭緊,也可以參加那拍賣會,宮裡不會追究此事。”

福全咧嘴笑道:“皇上賜了不少田地,太皇太後也時常給些賞賜,奴才手頭不缺銀子。”

這大概是大多旗人的心態,清初這會兒旗人都享受到了開國分紅,個個富裕,看不上工商。

順治年間還有旗人將餘錢拿給奴仆經商,這些奴仆不敢虧錢,多是拿去放印子,後來順治帝還專門下了旨意,不允許旗人將錢交給奴仆去經商。

朝廷沒有禁止旗人經商,隻是當今工商都是身份低下的人在做,旗人自然看不上。

再過個幾十年,這些不知節製的旗人浮財用儘就會陷入窘困當中,到時就僅靠著朝廷發的那點米糧錢過活。

皇帝見狀也沒有多勸,若不是他查過洋人玻璃在市場上的售價,他也不會按捺不住做出奪人方子的事。

這日早朝結束的有點早,皇帝似乎有急事,不給朝臣吵架時間,飛快地結束了早朝。

皇帝一下朝就來到了側殿,禦前宮女們紛紛上前幫他換衣。

納蘭容若見皇帝換了一身民間衣服,頓時了然。

“萬歲爺,您可是要出宮?”

皇帝想起來納蘭容若跟那女人有點親戚關係,便道:“容若,你也去換一身,隨我一起出宮。”

又指示身邊的宮女,“去,給納蘭侍衛也找一身。”

沒多久兩人換了一身衣裳,做民間打扮,帶著侍衛坐馬車出了宮。

皇帝手裡還拿了一紙折扇,下了車站在聚賢樓招牌下,他扇了扇一副瀟灑模樣。

***

寶音提前一日說要出門,納蘭佟桂接了差事去承德去了,兆佳氏聽她說要出門,隻問了她去哪裡,聽聞是去以前老家的手帕之交家中做客,便點頭答應了。

約定的時間是八點多,寶音也不能遲到太久,用過早膳便帶著藍玉紫翡出門了。

中途跟一個青年會合,納蘭佟桂若是在,恐怕會大吃一驚,因為這青年顯然是他傳聞中已經被野獸叼走的未來賢婿。

若他再看到青年對寶音畢恭畢敬,或許會醒悟這一切都是自己女兒搞的鬼。

寶音掀開車簾子,衝青年點點頭,“和豐,待會兒拍賣就交給你了。”

青年抱拳:“格格請放心。”

正陽門大街就在外城中軸線上,寶珠家居住的胡同離這裡屬實不遠。

她考慮聚賢樓也是有原因,正陽門大街上比較出名的就是聚賢樓,從前朝開到現在,雖然落寞了,可還有著地理優勢,聚賢樓周邊散落著不少會館。

可以說五湖四海的人都在這邊彙聚。

人來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首先考慮的肯定是抱團,不少進京的商賈在考慮住處時會先考慮自家省會館的附近。

馬車距離聚賢樓五十米的位置停下,和豐先下了馬車。

接著馬車才噠噠往聚賢樓走去。

聚賢樓雖然占據一座樓,大門並不大,寶音和兩個丫鬟下了馬車後進樓,馬車被出來的小二指引著從隔壁胡同進後門停放。

她提前訂了一間二樓包房,就是為了看拍賣情況。

當然拍賣會她是不出麵的,這事已經交給了和豐,處理這點小事對於和豐來說不過是手到擒來。

寶音並不知道此時二樓有人看著她進了樓。

皇帝坐在窗戶邊,折扇敲打著手掌心,他開口:“容若,過來認認人,這位可是你那從盛京來的族妹?”

納蘭容若走到窗戶邊看了一眼,“有點像。”

納蘭容若是見過寶音的,盛京時他作為禦前侍衛可是隨駕去過那莊子,後來也從阿瑪口中得知了莊子主人跟他家有親戚關係。

回京後也從額涅和妻子那裡聽過這位小族妹,聽阿瑪的意思是想送這位族妹進宮搏一搏榮華富貴,算是作為後手。

對於這件事納蘭容若是不讚同的,隻是阿瑪已經打定主意,小族妹的阿瑪也同意了,他就沒再多操這份閒心。

皇帝敲手心的動作未停,“那還不將人請進來?”

納蘭容若是男人,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拉開門,門外立刻就有小太監詢問,“納蘭侍衛,您有什麼吩咐?”

“剛進樓的是我妹子,我正打算請她過來。”

那太監笑著說,“哪裡需要大人出馬,小的這就將納蘭小姐請上來。”

說完屁顛屁顛下了樓,正巧撞上了剛上樓的一行人。

“可是納蘭府上格格?”

寶音屬實驚住了,還是她身邊的藍玉機靈,“你怎麼知道我家格格?”

來人恭敬道:“是納蘭府上的容若侍衛發現了您,請您上樓說話。”

一聽是納蘭容若,寶音頓時放鬆下來,她對這位清初的大才子可是慕名已久,可惜始終無緣得見。

寶音也沒懷疑納蘭容若如何會認出她,她進出過大學士府,大學士府上的人見過她的也不少。

“我還未見過容若兄長,小哥,還請前麵帶路。”

太監心裡一暖,他這樣的人還從未被貴人喚過哥,這位格格可真一點也不像滿人姑奶奶。

寶音被請到門外站了不少侍衛的門前,到這裡她也沒起疑心,但是門被裡麵拉開後,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臉上笑容僵住。

[姐妹們,誰懂啊,這人怎麼陰魂不散?]

皇帝的笑容收起。

“這位妹妹快進來,我是你族兄,你若願意稱我一聲兄長便可。”

寶音視線轉移到門後說話的青年身上,她眼睛一亮,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看到最英俊的一個男子。

[這就是納蘭容若?史上公認的大才子?就是紅顏薄命了些。我查查,好像沒幾年可活了。]

寶音眼神從欣賞變成惋惜。

[滿人的才氣可都彙集他一人身上了。]

得知納蘭容若壽命將近,皇帝也很惋惜,他輕咳一聲,“既然是容若的親戚,且一塊坐下吧。”

這還是他第一次體驗不受人待見的滋味。

怎麼說呢,有點新鮮。

“妹妹請坐。”

納蘭容若親自拉開的座椅。

很不巧,夾在兩個男人中間,但好在中間空隙很大,也不算是緊挨著。

寶音皺著眉頭坐下,納蘭容若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後就聽皇帝開口,“納蘭格格可是來拍賣玻璃方子?”

寶音掃了對方手上玉扳指,頓了下道:“聽說有這麼一樁事,過來湊個趣。”

[這人是不準備裝了嗎?手上的龍紋扳指都沒取下,我還能裝作不知道他的身份嗎?]

皇帝拿著扇子的手一頓,放下扇子,不由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

失誤,忘記取下這個玩意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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