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坷來講,這是他最後的價值了。
若是舍棄……
送往京城的妻兒老小,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林坷,願為許欽差效犬馬之勞。”
“隻期望許欽差,能兌現承諾!”
聽到這,許山泯然一笑道:“我許山,人雖然無恥了點。你可曾聽過,我言而無信過?”
這一點,哪怕是身在江南的林坷,都有所耳聞!
你可以罵他許山無恥至極、不擇手段……
但他吐出去的唾沫,一口一個釘!
說殺你全家,絕不讓你活一個;說保你性命,閻王出手都得砍斷!
“好了,彆跪著了。現在都是自己人了!”
“作為蘇州府的老人了,幫我看一看,從誰入手更能打到慶國公府的七寸。”
有句老話說的好,自己人捅自己人,才是軟刀子入心,最狠、最疼!
徹底對江南士族絕望的林坷,連忙爬起來後,極為迅速的從眾多資料中,抽出了兩份!
“嗯?”
“蘇州府同知,賈慶明!”
“蘇州府通判,胡偉濤!”
待到許山說出他們倆的職務和姓名後,林坷重重點頭道:“對!”
“賈慶明,分掌督糧、海防、江防……賑災糧一案,就出自於他之手。”
“另外,飛魚幫的走私,與倭寇私底下倒賣糧食、海鹽,他都有參與。”
“胡偉濤,分掌牢獄、捕快、審判……太湖水匪胡八賴,就是他的族人。”
“蘇州府但凡見不得光的產業,他皆有參與。”
“更重要的是,兩人背後的胡家、賈家,乃是東林黨的重要成員之一。”
“他們的族人,不少在京任職。”
“其中,戶部下來分發賑災糧的右侍郎賈天騰,就是賈同知的大伯!”
徹底打開話匣子的林坷,把自己所知關於胡、賈兩家的所有信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全盤托出。
“隻要把他們兩家拿下,小的堅信,所謂的江南士族在蘇州府的聯盟,將土崩瓦解!”
“屆時大人,隻需威逼利誘。便能逼著慶國公府走向極端!”
聽到林坷這話,許山瞥向對方道:“繼續說下去!”
“隻有一品侯謀反,大人手起刀落,屠戮整個江南嚴氏時,才能師出有名!”
“順帶著,狠捅東林黨一刀。”
‘啪啪。’
待到林坷咬牙切齒的說完這些後,許山為其拍響了雙手。
“那還等什麼?”
“我這人,喜歡快刀斬亂麻!”
“王啟年。”
“到。”
“集合。”
“是。”
“大人,這胡、賈兩家,在大明根基頗深啊!”
“胡家長女,乃是慶國公的兒媳。兩家府邸緊挨,占據半個城東,單就府內的私兵就有數百人。”
“賈家更是不得了!先帝當年下江南時,入住的就是賈家。賈老太君,還是一品誥命。手持的龍頭拐杖,乃是先帝所賜。”
“在小的看來,對付這兩家,應該徐徐圖之!”
聽到林坷這話,許山笑著低頭道:“知道為什麼東林黨與本欽差鬥,屢戰屢敗嗎?”
“還,還請許大人解惑!”
“你們喜歡在規則範圍內勾心鬥角,而我……喜歡製定新的規則!”
說完,站起身的許山拍打著林坷肩膀補充道:“等我消息!”
扔下這話後,許山大步流星的離開。
……
就坐落於皇家園林旁的賈府,不僅是財大氣粗,更是人才輩出!
一門三傑,同朝為官。更是被奉為佳話。
莫說是在蘇州府,哪怕是在整個江南,賈家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但今晚,燈火通明的賈府內,眾人卻各個愁雲滿麵!
許山的強勢,慶國公的潰敗,為一損俱損的江南士族同盟,蒙上了一層陰霾。
特彆是,涉案其中的賈家,更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無奈之下,隻能召開全族大會。連久未露麵的賈老太君,都手持龍頭拐杖,坐在首席!
“幾千名駐軍,被百餘名朝廷鷹犬追著砍?”
“嚴家,不是一直誇誇其談,麾下皆是虎狼之師嗎?”
“今天算是原形畢露了。”
待到一名賈家老人說完這些後,賈慶明開口道:“叔父,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召集,各位前來是商量如何解決賑災糧及稅銀一事的。”
“看他許山這架勢……若是我們吃進來的,不吐出去,他是誓不罷休的。”
“嗬嗬!”
“他算什麼東西?”
“一個靠著攀龍附鳳上位的泥腿子,也敢動咱們賈家?”
當賈天騰的胞弟賈天翔自以為是的說完這些後,賈慶明瞪了他一眼道:“所有人都這樣說……”
“可事實卻是,整個蘇州府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就連大伯,在京城都深受牽連。”
聽到賈慶明這話,賈天翔當即開口道:“那還不是因為你們無能?”
“你……四叔,你真這麼有本事,跑出去跟許山掰掰手腕,彆跟我在這放狠話。”
“當初,我極力反對動這些賑災糧,是你們非要從中牟利的。”
“怎麼?你們這一門,拿的少啊?”
‘砰!’
賈天翔的話剛說完,坐在首位上的賈老太君,用拐杖敲響了地板。
霎時間,整個正廳安謐了下來。
“都吵吵什麼?”
“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在爭論誰對誰錯能解決問題嗎?”
“老太君,息怒。”
“慶明,你也無需過度神化那個姓許的毛頭小子。陛下、天師的手,都伸不到江南,他一個欽差……”
“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再說,慶國公會就此罷休?遠在京城的太後、林首輔,會任由他一直在江南這樣胡作非為下去?”
“隻要這小子,不想讓自己身陷眾矢之的。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招惹咱們賈家。”
待其說完這些後,賈天翔起身道:“老太君說的對!”
“彆說他朝廷鷹犬沒上門,就是上門了……”
“我也讓他們,夾著尾巴灰溜溜的滾蛋!”
“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啪嗒嗒。’
也就在他的話剛落音,一道急促的腳步聲,由內至外的傳來。
“老太君……”
“錦衣衛把整個府邸團團圍住了。”
“為首的許欽差,特地遞了名帖,說是拜見老太君。”
“嗯?”
“這狗東西,還真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