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惶離開的路上,惱羞成怒的嚴鵬,近乎咆哮的嘶吼道:“立刻調太倉、張家港駐軍回蘇馳援。”
“本公,還就不信了。他區區百餘名朝廷鷹犬,還能在蘇州府翻了天不成!”
聽到這話的嚴苛,連忙回答道:“是!”
“孩兒這就派人命他們回援。”
“今天丟的顏麵,我要百倍討回來。”
‘啪。’
嚴苛剛說完這話,氣不打一處來的嚴鵬,當即給了他一巴掌。
“這就是你練的虎狼之師?”
“關鍵時刻,他跑的比你爹還要快。”
“一百多名錦衣衛,追著數千人砍?”
“老子的老臉,都特麼的丟儘了 。”
‘咳!’
由於太激動的緣故,嚴鵬差點沒噎著氣!
眼疾手快的高騰,連忙替他輕拍著。
“嶽丈,事已至此。再埋怨也沒有用了!”
“此事,肯定會在蘇州府廣為流傳。一旦下麵的百姓及觀望中的家族,選擇站隊許山話。那我們,可就越發艱難了。”
“哼……”
“底層的刁民,不足為患。至於蘇州府的士族們,隻要我們手中握有他們的把柄。這些人就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另外,他許山公然在蘇州城草菅人命、大開殺戒,甚至對本公都起了殺心……”
“此事,必須上奏朝廷。”
“父親,是準備通過東林黨施壓,逼著許山回京?”
麵對嚴苛的詢問,嚴鵬脫口大罵道:“放屁。”
“本公,是為了師出有名。正因為欽差,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對慶國公府大打出手,我們才被迫宰了這些人。”
‘滋啦。’
說完,嚴鵬把自家兒子攥到自己麵前道:“如果他許山活著出蘇州府,就是咱們老嚴家最大的笑話。”
“明白嗎?”
“明,明白!可,可是父親,僅靠裘供奉及鐵掌門,我們不一定把許山及其屬下,全都留下啊。”
嚴苛這說的是事實!
此次隨許山下江南的錦衣衛,皆是鎮撫司的精銳。
哪怕是用軍隊圍追堵截,對方隻要不戀戰,很難全都留下來。
“這一點,不需要你擔心!”
“高騰!”
“在的嶽丈。”
“跟百損道人說,他不是覬覦穹窿山那個陰脈嗎?”
“本公給他!”
“是!”
“還有,黑龍會的大影佐,托百損道人跟我們說要和平共處?”
“回他的話,蘇州府麾下的水師,將不對他們設防。瀛州,可供他們休整。”
“但是……”
“本公要許山及其屬下,決不能活著出蘇州。”
“明白了。待會兒,我就去與他聯係。”
‘轟。’
也就在高騰剛說完這話,慶國公府方向的爆炸聲,亦使得三人,連忙從馬車內探出了頭。
“出什麼事了?”
“公爺,貌似是公府發生了爆炸。”
“愣著乾嘛?趕緊命人,立即回府啊。”
“是!”
‘駕……’
待到他們爺仨,率部匆匆趕回來時,後院的火勢已經得到了控製。
獲悉是丹房的煉丹爐炸爐時,本就心情不爽的嚴鵬,大發雷霆!
下令要處決那幾名狗道。
“嶽丈,火滅了!”
“我進去看了一下,緊挨暗房的牆體,全部塌方了。那幾名道士,也全都葬身火海。”
“嗯?”
聽到這,心裡猛然一‘咯噔’的嚴鵬,急匆匆的衝進了快炸成廢墟的丹房。
他對死幾個人不感興趣,真正讓他揪心的則是,藏在暗房內的那些用來牽製當地士族的把柄,以及這些年,他所收藏的孤品。
‘哇!’
“痛煞我也!”
望著暗房內,那不少成為殘卷的名貴字畫,嚴鵬當即咆哮著。
“父親,大致盤點了一下。金銀珠寶都沒有少,隻是被煙熏黑了。”
“可咱們桎梏那些官員、士族子弟的資料,都跟這字畫一樣,毀於一旦。”
待其說完這些後,扭過頭的嚴鵬,顧不得傷心,沉默少許道:“怎麼這麼巧?”
“父親,你是懷疑這事有蹊蹺?可這些證據的殘缺的灰燼,都在這啊。金銀珠寶,一樣也不少啊。”
聽到自家兒子這話,嚴鵬打消了多疑。
“記住嘍,對內對外,都要封鎖這件事。”
“絕不能對外透露一點風聲。”
嚴鵬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沒了這些證據和把柄……
看似鐵板一塊的蘇州府,很有可能上演‘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戲碼。
“知道了!”
……
昏厥了不知多久的林坷,鬆動著眼皮,艱難的撐起身子。
拍打著腦袋的他,先是瞥向了窗外漆黑的夜空,隨後,努力回想著什麼。
他隻記得,有人救下了自己,而且,還提到了‘許大人’!
不大的內堂裡,屏風後麵的亮光,驅使著林坷下床,走了過去。
人還未到,便聽到了一道讓他無比熟悉的聲音。
“林大人,醒了?”
“啊?許,許欽差?”
掠過屏風的林坷,在看到伏案翻閱什麼的許山後,脫口而出道。
“很吃驚嗎?”
“不,不是,我,我……”
“來,幫我看看這些資料,篩選出來哪些人是可以留,哪些人是留不得的。”
“嗯?”
麵對許山的召喚,林坷小心翼翼的湊到了案頭。
當他接過這些資料,一目十行的看了數份之後,眼珠子差點都沒瞪出來。
“這,這是……”
“這都是慶國公壓箱底的寶貝!”
“正是有了這些資料和把柄,蘇州府才上下齊心嗎。”
“呶,這是你林坷的。”
“死十回,不為過吧?”
雙手接過許山遞來的資料,林坷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般,癱坐在了那裡。
但他同樣知道,許山冒險救自己、又給自己看這些,絕對不是心善、器重。
而是有所謀劃!
“嚴鵬不仁,林氏不義!”
“東林黨更是集體上奏,抄你全家、滅你滿門,以平民憤。”
“嫂夫人也好,令郎、令千金也罷……已經被押送京城。”
聽到這話,整張臉瞬間變得扭曲的林坷咆哮道:“這群畜生。”
說完,換了一個姿勢的林坷,跪在許山麵前,‘咚咚’的磕頭道:“許大人,我林坷死不足惜,求許大人,救我妻兒老小一命。”
麵對林坷的求饒,許山抬起頭意味深長道:“我有一個計劃,名為‘喪鐘’。”
“林大人,我想讓你當這個敲鐘人。”
“當然,不止你一個。這資料上的官員、士族子弟也罷,都有可能。”
“你們幫我敲響東林黨的‘喪鐘’,我保你們一家老小,餘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