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城被尊為‘四爺’的賈天翔,那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
年歲不小了,其紈絝程度,卻比嚴苛還令人痛恨欲絕!
但他卻是蘇州府,最大糧商的幕後東家。
這裡所謂的糧荒,就是他借水患,炒作出來的。
他大哥所分發的賑災糧,近半數落入他的糧倉!
錦衣衛今天所抄的幾家糧商,多是給他打工的。
於賈天翔而言,在蘇州府連慶國公,都要給他幾分薄麵。
到了京城,那也是朱雀大道各達官貴人的座上賓!
你一個泥腿子出身的許山,拿著雞毛當令箭,斷自己的財路?
還三更半夜的,命人圍了賈府?
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吳伯,命下麵的侍衛集結。特彆是,我花重金請的那幾位高手,全都喊上。”
“老子,倒要看看,這個姓許的狗東西,敢不敢在賈府內撒野。”
“胡鬨!”他的話剛說完,賈老太君當即嗬斥道。
“啊?”
“他畢竟是欽差,還遞了名帖。若是你直接喊打喊殺的,隻會授人於柄!”
“咱們賈家,好歹是大門大戶,成何體統啊?”
待到賈老太君說完這些後,賈慶明小心翼翼的詢問道:“老太君,姓許的深夜拜訪,還命人包圍整個賈府,這是……”
不等對方說完,賈老太君冷笑著回答道:“恩威並施,分化整個蘇州府的士族同盟。”
“遞名帖,以示尊重;包圍賈府,則是施壓!”
“他們畢竟是孤軍深入!看似今天風光無限,那也是蘇州府駐軍的無能所成就的。”
“姓許的想要在蘇州府有所建樹、不負皇命,就要拉一批,殺一批!不然,出了亂子,以他的背景和底蘊,可擔待不起。”
“如今已經與慶國公府交惡,自然是要拉攏,咱們賈家。最少,對外要給其他士族一個假象——我許山此次下江南,並不想與所有人為敵。”
“這樣做,讓他的處境,最少不那麼舉步維艱!”
“不然,真犯了眾怒,恐怕天師和陛下,都保不住他吧?”
固化的思維,讓賈老太君自信滿滿的剖析著,許山今晚此舉的用意!
之前的皇權旁落,亦使得包括賈老太君在內的所有江南士族,內心都有一個誤區——一心維穩的朱幼薇,不敢在藩王割據、諸侯自成一派的動蕩朝局中,得罪整個士族集團。
這一次,動靜之所以這麼大。一來是因為寧王入京,頻頻施壓;二來,稅銀的丟失,動了國之本根。
再加上欽差下江南後,慶國公先是策劃武進動亂,又是讓太湖水匪截殺。逼著他們不得不,出手還擊!
今晚的到訪,也是因為許山,感覺自己過於熱血衝動,闖了大禍不好收場了,才找到了賈家!
企圖用恩威並施的手段,讓他們老賈家,做出選擇!
最少,得保持中立。讓他能全力,與嚴氏博弈!
順著自家老太君的思路,也捋清這一點的賈慶明,不似一開始那般惶恐的開口道:“老太君,您的意思是,閉門不見?表明,我們賈家的態度?”
“那外界會怎麼傳?說我們賈家,懼怕欽差,連門都不敢開?”
待其說完這些後,賈天翔表情誇張道:“那我們還畢恭畢敬的請他進來啊?”
“是要請他進來,可怎麼請,很有說法。”
說完這些後,賈老太君隨即安排道:“吳伯!”
“在!”
“把右側偏門打開,迎許大人入府。”
“嗯?”
聽到這話,賈家人頓時眼前一亮。
大戶人家,都有一正門和兩偏門。
身份尊貴的,則是從正門入府,稍次的則是從左側門。
最為末等的,才會被從右側門請進府!
這是對許山赤果果的羞辱啊。
“還愣著乾嘛?立刻去辦!”
“啊?是。”
回過神的吳伯,連忙轉身離去。
“老太君,這一手妙啊!”
“既表明了我賈家的態度,又不會落人口舌!”
聽到下麵人的奉承聲之後,賈老太君冷笑道:“一個ru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靠著匹夫之勇,占據了點優勢,就想拿捏我們賈家?”
“咱們祖上為先帝出謀劃策時,他們家還在摸魚呢。”
“哈哈。”
賈老太君的這番話,著實引來了賈家人的哄笑。
剛剛籠罩在他們心頭的陰霾,也一掃而光!
老話說的好,家有一老,活有一寶。
關鍵時刻,她的一番話,總能穩住人心。
賈府外……
雙手負後的許山,站在台階下,仰望著那塊有先帝親自撰寫的‘賈府’二字。
而在他旁邊徘徊踱步的張廉崧,顯得很沒耐心。
“狗蛋啊,你就不能停一停?慌的我眼花!”
“大人,屬下實在不明白,咱們是來抓人的。怎麼還遞名帖,等回複啊?”
“直接殺進去,不就完事了嗎?”
“你懂個錘子,就這倆字,就值得我今晚‘先禮後兵’。”
指向了那塊金匾的許山,泯然一笑的說道。
“啊?”
當張廉崧沒聽懂的愣在那裡時,王啟年湊上前道:“咱家大人,敬得不是賈家,而是先帝的餘威!”
說完,王啟年又補充一句道:“這是官方說法。”
“非,非官方呢?”
張廉崧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在我們浩浩蕩蕩的趕到這裡時,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呢。”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醞釀,蘇州府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派了眼線,聚焦於此。”
“一個擁有先帝賜字、手握龍頭拐杖的賈家,我們都敢動手……”
“那其他人,會怎麼想?”
聽到這,張廉崧瞪大眼睛道:“殺雞儆猴?”
待其說完這些後,並沒有過多解釋的許山,搪塞的點了點頭。
這也是把‘喪鐘計劃’推向高潮的重要一環!
‘吱!’
就在這時,賈府緊關的右偏門從裡麵拉開。
緊接著,身為賈府大管家的吳伯,倨傲的走了出來。
象征性的朝著許山抱拳行禮後,稱不上殷切,通過鼻音發聲道:“許欽差……”
“我們家老太君,請你從右側門入府一敘。”
“嗯?”
乍一聽這話,現場隨行的眾錦衣衛,各個劍眉緊皺,目光冷厲的瞪向對方。
“哈哈!”
沉默數息的許山,突然大笑出聲。
“歲月,埋了老太君半截身子;我努努力,替她埋上另外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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