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高騰那急促的呼喊聲,已然傳了進來。
“啊?”
“林知府,真的在府上?”
進來的高騰,在看到跪在地上的林坷後,表情誇張的說道。
而他的這句話,亦使得現場幾人,心裡猛然‘咯噔’了一下。
“到底出什麼事了,讓你這般急急慌慌?”
迎上去的慶國公,當即追問道!
“錦,錦衣衛,拿著胡八賴等人的人頭,來蘇州府領賞了。”
“什麼?”
之前,為了做做樣子,以表自己剿匪的決心。蘇州府‘賊喊捉賊’的高額懸賞胡八賴等匪首的人頭!
懸賞的金額,更是隨著太湖水匪,為慶國公府所辦的事越多,也是一路走高!
如今彆人不講,單就胡八賴的就有數千兩之巨。
其餘太湖水匪的中高層,也是從千兩到數百兩不等!
而昨晚,錦衣衛把整個太湖一窩端了。
彆說中高層了,底下的小嘍囉,都沒剩幾個。
加在一起的賞金,按照蘇州官府告示上所說,最起碼得有上萬兩。
“殺了我的人,還用他們的人頭來領賞?”
“殺人誅心啊!”
“氣煞我也。”
‘砰。’
聽到這話的嚴苛,憤憤不平的拍響了桌麵。
“不給!”
“把前來領賞的錦衣衛,當即斬殺!”
“父親,咱不能吃這個啞巴虧啊!”
麵目猙獰的嚴苛,惡狠狠的補充道。
而待其說完這些後,慶國公惡狠狠的瞪向自家兒子。
同樣是二十郎當歲,人家許山都把整個蘇州府玩得團團轉了,可自家這個兒子呢?
還跟沒斷奶似的!
“錦衣衛這次是招搖過市入的蘇州城!”
“更是把胡八賴等人的頭顱,置放於板車之上,供百姓參觀的同時,大肆宣揚欽差下江南,就是要替當地老百姓,鳴不平、解決頑疾的。”
“真公然對他們下了死手,暫且不說當地百姓會作何反應、朝廷會是什麼態度……”
“單就他許山,以欽差的身份,就可以調集周邊的駐軍,直接打進蘇州。”
“嚴苛,記住了。”
“違紀、違法是需要證據的,可謀反,是不需要這些瑣碎的程序。”
待到高騰語重心長的說完這些後,慶國公扭頭道:“錦衣衛現在在哪?”
“就在蘇州府前!”
“而且,他們對外宣稱,所有的賞金,將全部用來購買糧食,接下來將免費施粥。”
“以至於,蘇州府前圍滿了流民及百姓,都在替他們討要賞金。”
聽到這話,慶國公的整張臉都變得鐵青。
“可惡!”
“這是借此次糧荒,裹挾全場的百姓啊!”
“賞金少給一文、晚給一天,都是蘇州府推三阻四、慶國公府無德!”
當初慶國公府、蘇州府聯名以剿匪為由,向各商戶籌集了萬兩白銀,用於重賞敢於出頭之輩!
那時,在他們看來,既賺了名頭,又能讓商賈替自己籌集軍費。
哪怕最後,太湖水匪真到了不得不清剿的地步,那也是該有嚴苛率部拿下。
虛報點傷亡人數,這銀子到手了,戰功也有了。
可現在呢?
弄巧成拙!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給,必須給!”
“還要大張旗鼓,當著眾百姓的麵給。”
“但私底下,給糧商都打好招呼,把價格給本公抬起來。”
聽到這,高騰無奈的點了點頭。
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另外,錦衣衛借助這一波人氣,大肆宣揚許山此次下江南的目的——就是為了鏟除,黑惡勢力及匪患背後的保護傘。”
“還整個蘇州府一個朗朗乾坤。”
“被印在宣傳單上的案例,就,就是……”
說到這,高騰欲言又止的瞥向林坷。
“就是什麼?”
“就是無錫知府林大人,與太湖水匪官匪勾結、危害一方!”
“為首的錦衣衛百戶,更是遞上了許山的海捕公文。”
“命蘇州府駐軍,不惜一切代價抓捕在逃的林大人及其百餘名部下。”
聽到這話,林坷炸毛了。
連忙說道:“我哪還有部下?我的部下,都被他們殺了。”
“百餘名部下?這個人數卡的剛剛好。按照明律……”
“林大人,你現在已經不是畏罪潛逃了,而是率部嘩變。”
‘噗通。’
剛起身沒幾分鐘的林坷,再次癱跪在了地上。
“公爺,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
“本公,是無能為力了。就看林首輔,怎麼操作了。”
說完,慶國公大手一揮。會意的嚴苛,立刻撕拽著林坷,朝著後院柴房走去。
“公,公爺,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我之前,可都是聽從您的吩咐啊。”
“公爺……”
‘啪。’
沒有任何心慈手軟的嚴苛,當即打暈了林坷。
“嶽丈,那我們該怎麼做?”
把這一幕儘收眼底的高騰,小心翼翼詢問道。
“先看林家那邊什麼態度。他們都棄車保帥的話,我們沒理由還讓他活。”
“這一局,就看東林黨,在朝堂怎麼做了。”
“明白了。”
“許山現在在哪?”
“無錫!據說在以欽差的身份,整頓官.場。”
“無錫保不住啦。”
搖了搖頭的慶國公,意味深長的說道。
他比誰都清楚,這樣的機會,無論是陛下,還是天師,都不會放過!
要知道,許山已經把刀,遞到了他們手中了。
這一天,數道八百裡加急的折子,由武進、無錫送至京城!
奉天殿上,大發雷霆的朱幼薇,牢牢掌控著話語權。
沒辦法,許山遞來的刀,夠快、夠利,以至於東林黨想要和稀泥,都找不到任何理由。
勾結水匪、危害一方,貪汙受賄、率部嘩變……
如今的林坷,已然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連帶著他治下的無錫,都要拱手讓出!
伴隨著眾臣一陣陣的‘附議’聲落畢,隸屬於陛下的嫡係駐軍,當即進駐無錫。
至此,蘇州府的橋頭堡、銜接揚州府的無錫,從江南士族手中流失!
可下了早朝的朱幼薇,手持任風的奏折,急匆匆的趕往了神機樞。
“天師,這上麵所說許……許卿,傷勢不明。具體是什麼情況?”
正在喂鶴的袁天罡,在聽到朱幼薇這急切且擔心的聲音,含笑扭頭道:“陛下,現在任刺史,就是許山手裡的一支筆。用來給陛下遞刀的。”
“裡麵的內容啊,陛下隻信八個字就行了。其餘的,都是誇大其詞。”
“哪,哪八個字?”
“鞭.長莫及,不負皇恩!”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