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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憐在槐樹下支了一張桌子,又取來一條胡椅,躺在樹蔭下飲茶。
但實際上飲茶隻是表麵,謝憐完全不知茶中滋味,心思全在琢磨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毫不誇張的講,穿越以來這幾日所見過的場麵,就勝過了上輩子二十幾年。
受到上輩子的古文化影響,謝憐對於神神鬼鬼這些,一直都是心存敬畏之心的。
就比如說這城隍。
在前世的神話體係裡麵,就不乏有濃墨重彩的篇幅,雖然城隍品級本身不是很高,但卻是非常重要的陰司正神。
許多地方至今都留存有城隍廟,香火還很不錯。
神道威嚴,在謝憐的心中,占據的比重要大於仙人妖鬼之流,畢竟神祇背後,可是靠著地府和天庭這兩大機構的。
“城隍有監察人間的職責,想到所作所為,都會被陰司正神盯著,心裡頭多少有點沒底啊……不過還好,我普通人一個,暫時也沒有和正神打交道的可能,倒也不必過多杞人憂天,反正我又不做惡事。”
謝憐下意識的吹了吹茶盞,卻發現早就沒有熱氣了。
這老槐樹連接著陰脈,整個院落都透著涼意,到越是接近老槐樹,越是強烈。
她雖然沒有什麼感覺,但剛剛燒熱的一壺茶卻迅速的涼了下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莊墨陳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厚厚的袍子進來,正好看見謝憐吹茶盞的動作,笑著說道。
“謝先生在此飲茶,隻怕是此生再也喝不到一口熱茶咯。”
謝憐失笑,將杯中涼茶飲下。
“天氣炎熱,喝涼茶也未嘗不可。”
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玩笑過後,莊墨陳搓了搓手,說起了正事。
“小寧縣濃霧散去,凶鬼多半伏誅,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但唯獨我這老宅,卻仍然讓不少人心有餘悸,這幾日間,鮮有人接近此處……倒是謝先生你,在此地居住,引得不少非議。”
謝憐皺眉。
“可是鄉民們覺得我舉止怪異?”
莊墨陳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隻是想不通罷了,此地涼意入骨,一壺熱茶不過片刻間便涼透,怎麼看怎麼有些詭異,即便是謝先生膽大無懼鬼宅,但又是怎麼適應的了這裡的冷意的呢?”
莊墨陳露出疑惑之色,顯然這也是他的疑問。
謝憐沉吟少許,如此一說的確奇怪。
但她卻不好解釋。
其實也不必解釋,隻需要離開這個院子,住在彆處,那風波自然平息。
其實這幾天莊墨陳已經放棄老宅了,買下了對麵的一座院落,一直住在那邊。
隻有謝憐自己,還住在這座荒廢的小院子裡,也難免彆人看著奇怪。
但謝憐是打心眼裡不願意離開的,她雖然至今沒有弄清楚此地到底有什麼古怪,但是那絲絲入骨的涼意,對於她來說是個好東西。
現在青銅鼎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體,似乎對新生的那一點陰脈之氣不感興趣了。
謝憐無法借助青銅鼎吸收脈氣,但脈氣逸散出來,總還是有那麼絲絲縷縷的進入了她的身體,能夠得到一定的好處。
平時都不一定感受得到,潤物細無聲嘛。
但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
所以在目前“一窮二白”的謝憐眼裡,這個荒廢的小院子,其實算得上是一處福地。
其中妙處,彆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
所以這才獨居於此,卻不想在世人看來,顯得很是詭異。
“其中緣由,不好跟莊先生解釋,但居住在此,對我來說確實不是什麼負擔,事實上我唯一擔憂的,還是叨擾了先生,畢竟這裡乃是先生舊居。”
謝憐沒有找理由欺騙,而是半含糊,半坦誠的回應。
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把莊墨陳當成了好友,那麼就沒有必要編造太多的謊言了,要知道謊言這東西,說多錯多。
“我本以為,謝先生會找一些由頭來糊弄於我,卻沒成想,竟是這般回答。”
莊墨陳直勾勾的看著,忽然間笑道。
“君子之交貴在坦誠,謝先生沒有欺騙我,足以讓我寬慰。”
“具體原因嘛,想必是難言之隱,誰又沒幾件不想說的事情呢?這我就不必過多追問了。”
“至於住在這裡是否會叨擾我,卻是先生多慮了……實不相瞞,此宅子經曆了一係列變故後,我已經不打算要了,甚至打算將其賣掉,隻是又哪裡會有人買這座鬼宅呢?實在是讓人頭疼。”
莊墨陳歎了一口氣,宅子本身位置是不錯,但出了煞鬼這檔子事,即便是折價去賣,也無人問津。
這對於他來說,其實是無妄之災。
“等等,莊先生有賣宅子的念頭?那不妨由我買下如何?”
謝憐卻是心中一動。
彆人眼中的禍根,卻是她眼裡的福地。
這座宅子本身就很不錯,她一個人居住綽綽有餘,隻是需要打理一番而已,這都不是問題。
而且,自己前世今生,都從未擁有過屬於自己的房子啊……
放在前世,房價逆天,自己想要買這麼一座帶院子的宅子,那真是不敢想。
但如今卻有了機會。
一念至此,心跳都加快了起來。
“賣給謝先生?這,這自無不可,隻是……”
莊墨陳咋舌。
“謝先生真就要打算在這鬼宅長久居住了?”
謝憐笑著說道。
“我本就居無定所,想找一處安身,如今遇到這處院子,或許就是天意注定,不如就留在這裡和莊先生當個鄰居,彼此也好照應,隻是唯恐鄉民不解,說些閒話。”
莊墨陳輕笑幾聲,說道。
“謝先生為鄰,當是一件妙事,既然如此,此宅子就賣給你……至於鄉民們嘛,倒也好說,回頭我便放出話去,謝先生雖然是女子,但自小體熱,體內有熱毒,用藥也不能拔除,所以喜歡居住在陰涼之處,如此一來,想必就沒有問題了。”
謝憐當然沒有任何意見,立即說道。
“莊先生安排妥當,在下佩服。”
但又露出為難之色,顯得有些尷尬。
“隻是我目前身無分文,一切用度都還靠著先生,還妄言要買宅子,細細想來當真無地自容,這買宅子的銀錢,還請莊先生寬容幾日,定然想辦法湊來。”
謝憐忽然想起這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自己這叫什麼?
這叫白嫖啊!
一毛錢沒有,也敢買房子?
兩輩子都沒乾過這麼不要臉的事情,自己怎能忽略自己沒錢的事實?
“以謝先生的本事,些許銀錢定然造不成什麼困擾,你我相交,貴在相知,談太多錢,就沒意思了。”
莊墨陳卻是並不在意此事,顯得很豁達,揮揮手表示什麼時候給錢都行,他的目光定格在老槐樹上,眼裡多了幾分認真。
“隻是這老樹,卻顯得有些詭異,先前有邪祟寄居,如今這院子裡的寒意,更是從它身上散發出來,鄉民皆說,此樹不詳,我也深以為然……不如我尋幾人來,將此樹砍了,如此一來,先生居住於此,也能多幾分安心。”
砍樹?
謝憐還真沒想過這一茬,她下意識的看向老槐樹,眼裡有些猶豫。
而就在此事,老槐樹的忽然間抖動起來,樹枝搖動,樹葉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此時無風,但老槐樹的枝葉卻仿佛被狂風傾軋,竟然垂了下來。
就像是一個人,正在彎腰求饒一般。
這一幕,讓二人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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