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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莊墨陳,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像是要確認眼前的事實。
“謝先生,這老樹莫不是在向我們表明求饒之意?”
謝憐點了點頭,說道。
“應該是這樣。”
相對而言,她倒是一副比較鎮定的樣子。
畢竟怪事她已經見得不是一次兩次,像是眼前發生的這件事情,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但心裡頭卻是思索了起來。
“最初來到院子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樹妖作祟,後來才知竟然是凶鬼寄居在槐樹身上,那個時候老槐樹應該沒有生出靈智的吧?不然的話,凶鬼怎能與它和平相處,那麼它的靈智莫非是這幾日才生出來的?”
謝憐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雖然她目前還沒有掌握修行法,但那一日睡在槐樹上通過青銅鼎吸收脈氣的時候,隱隱還是能夠感覺到一些脈絡的。
脈氣應當是從地底生成,經過老槐樹的根係向上,然後被青銅鼎吸收轉化,最後到達謝憐體內。
“若真是這樣,青銅鼎和凶鬼的角色似乎沒有什麼區彆,都是通過槐樹作為媒介來吸收那股能量,可為什麼現在槐樹似乎有生出靈智的跡象呢?”
謝憐不敢確定,因為有她覺得說不通的地方。
但實際上是她想岔了。
青銅鼎扮演的角色和煞鬼完全不同。
煞鬼先前寄居槐樹,隻是暫時逃避城隍府的追捕,發現陰脈乃是撞了大運。
其性貪婪,見了好處自然獨吞,不願分潤於他人。
所以老槐樹實際上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好處,整個一工具樹。
但青銅鼎不同。
首先青銅鼎若是要吸收脈氣,完全不必借助於槐樹的根係,它吞噬脈氣的時候,與老槐樹實際上是沒有關係的。
但青銅鼎雖然沒有靈智,但卻並不缺乏靈性,或許隱隱之中存著一絲惠澤分享的本能,將自己得到的好處,還是分給了老槐樹一絲。
老槐樹真正獲得的大機緣,其實是來自於謝憐。
謝憐通過青銅鼎吸收脈氣,但不通修行法的她,無法照單全收,身體存儲了大半能量,剩下的部分也隻能散去。
她就躺在槐樹上,無異於為了老槐樹做了嫁衣。
老槐樹本就年份不短,按照莊墨陳的說法,少說也有三五百年了。
這個年份的老樹,本來就具備著產生靈智的可能,隻是沒有機緣,如今得了脈氣滋養,立即便水到渠成,生出了靈智來。
雖然謝憐不知道槐樹為何會誕生靈智,但冥冥之中還是有一種感覺,似乎槐樹啟靈與她有不能分割的關係。
她看著老槐樹,並沒有任何危機感,反而覺得很親切。
“這是為何?”
她想不明白。
但莊墨陳卻想明白了。
“老樹生出靈智,說不定是凶鬼的惡念殘留,趁著它還未成氣候,我這便帶人來,先將其砍伐,再舉火燒成灰燼,如此方得安穩!”
他之所以動了殺念,是因為這是朝廷對於新生精怪的常規手段。
在其還弱小之時立刻動手,以免產生後患。
各地官府都遵循此例,寧殺錯,不放過。
話音落下,老槐樹感受到危機,樹葉抖動的更加厲害,像是慌亂到了極致,若是它有雙腿,怕是已經逃之夭夭了吧?
“莊先生且聽我一言。”
謝憐見此,一半覺得不忍,一半覺得滑稽,說道。
“此樹生出靈智,跟那凶鬼關係應該不大,要知道城隍老爺與那凶鬼可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在收拾了此僚後,城隍老爺為了穩妥起見,定然是要檢查全城的,這座院子是那凶鬼的老巢,城隍府豈能視而不見?若老槐樹當真有問題,必然逃不過城隍法眼。”
謝憐決定保住老槐樹。
她不會莫名其妙的對老槐樹生出親近感,現在弄不清楚緣由,將來定然可以。
再者說,老槐樹雖然開啟了靈智,但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威脅。
不然的話,又怎會如此畏懼莊墨陳?
謝憐先前所言並不完全是為老槐樹開脫,她確實也是那麼想的,城隍身負重任,保護全縣百姓的安寧本就是分內之事,就算之前有些疏忽,經曆了凶鬼一事後,肯定也會嚴肅起來。
如果老槐樹當真有問題,怎能逃過正神法眼?
她的這個想法如果被城隍得知,定然會哭笑不得。
您真是高看小神了……
而且小神即便是派出陰差檢視全城,又有哪個陰差敢進您的宅子呢?
“謝先生此言倒是有幾分道理,隻是與這妖物同居,卻是讓我有些擔憂你的安全,另外,此刻它靈智初生,或許還沒有危害,但假以時日,卻未必如此,萬一有朝一日為害,豈不是讓後人受難?”
莊墨陳猶豫片刻,又說出一番道理。
謝憐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
看向老槐樹的目光也有些猶豫,但片刻之後,還是說道。
“聖人雲,人之初,性本善……我私下裡認為,每個人生來都是一張白紙,將來如何,全要看如何教化,教化的好,白紙上就會顯現出錦繡文章,教化的不好,那便是人間渣滓,莊先生是聖人門徒,定然知道聖人曾言有教無類,新生的妖靈與人又有什麼區彆?你看它現在就知道懼怕,知道行禮求饒,可見其是可教之才。”
“教人讀書,明禮,想必先生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可教化妖類,先生或許還從未經曆過,這天下儒生,又有幾人能有此經曆?若能教化成功,想必先生也有一番不俗的收獲。”
“若是這老樹實在不可教,那麼倒也簡單,我們甚至都不需要動手,想必城隍老爺也會將其除去,要知道這裡可是縣城裡啊!”
一番話,說的莊墨陳嘴巴微張,有些匪夷所思,又有些莫名的心動。
“這,這……這是何等離經叛道之言,但不得不說,我動心了。”
莊墨陳不是一個死讀書的腐儒,他事實上思維靈動,抱負遠大,不然也不可能跟謝憐這個穿越客誌趣相投,幾天就成了朋友。
他此次回鄉,本來就是對官場失望,所以想要將自己的畢生精力投入到教學上來,在家鄉教幾個青出於藍的學生出來,也不枉自己來到這世上一遭。
但聽了謝憐的一席話,他就像是打開了另一個世界。
教普通的學生,哪有教化妖靈來的刺激,有挑戰性呢?
若我真能教出一隻善妖來……
莊墨陳忽然間口乾舌燥,血液都有些發燙,這時候就算是謝憐要砍樹,他恐怕也不會願意了。
見此,謝憐露出了笑容。
莊墨陳見了,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謝先生啊,莊某可真是被你拿捏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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