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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為其正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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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因為《芙蓉鎮》吧。”很快有人提醒說。

《芙蓉鎮》首映式的事故,這些天被吵的沸沸揚揚、人儘皆知。

或許在江弦這一篇文章背後所透露的,正是他對自己所處境遇的無奈。

“我就說麼,一個首映式怎麼會不出席呢?這背後一定是有原因的,現在一看,果然是這樣。”

“對啊,江弦當初為了寫《花環》,連南方前線都不遠萬裡的去了,一個首映式他怎麼會不出席呢?”

“老劉,當初不是你罵的最狠麼?怎麼樣,還說的出話麼?”

“對啊,那會兒說人家《芙蓉鎮》劇組態度傲慢,脫離群眾,現在怎麼說?”

“啥也不用說,我要是你,我把全宿舍《芙蓉鎮》的電影票都給包了!”

被點到名的老劉老臉一紅,“一篇而已,能說明什麼”

他這番辯詞沒有人在意。

正如同孔乙己漲紅著臉說出那句“讀書人的事,能算偷嗎”一樣。

無非是為了掩蓋內心的尷尬,迂腐窮酸,又自命清高。

“咱明天一塊兒看《芙蓉鎮》去吧。”有人提議說,“這麼好的電影,不應該被上麵打壓,咱們拿幾張電影票去支持支持。”

“我沒意見。”

“行啊,不為彆的,就衝著江弦這篇寫到我心坎兒裡的,我也要去給貢獻張電影票。”

一宿舍男人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這時候,蘇童幽幽開口道:

“我怎麼覺得,這篇《你彆無選擇》的背後,還有其他江弦想表達的事情。”

“其他?”

蘇童拿起手中的《人民文學》,指著雜誌最後一頁上占據醒目版塊的一篇文章,首行赫然寫著:

“關於《人民文摘》停刊整頓的聲明!”

“停刊?”

全宿舍登時愣住。

《人民文摘》自創刊以來,就憑其獨特的辦刊風格,快速打出了在讀者群體中的影響力。

在燕師大也有著極大的名氣,蘇童宿舍裡幾乎每月都會買來一份輪番閱讀。

室友老莊湊去雜誌麵前,仔細的閱讀了下這篇聲明。

“尊敬的讀者們:

感謝一直以來對《人民文摘》的支持與關注。

《人民文摘》自創刊以來,始終以“清新可愛,真切感人”為宗旨,致力於呈現具有先鋒性與批判性的文化議題。

然而,在追求藝術創新的過程中,部分內容過度聚焦邊緣化敘事,未能充分考量社會共識與主流價值觀的平衡。

在此,我們向大家宣布一個重要的消息,《人民文摘》將無休止停刊進行整頓。

臨彆暫敘,初心未改。

《人民文摘》始終與時代共振、與讀者共情,此番停刊非終點,待春山可望之時,我們必將攜更成熟的姿態重返文化現場。

——《人民文摘》編輯部

1985年3月27日

“怎麼會這樣呢?”

老莊感到不理解,“《人民文摘》我月月都讀,從來沒覺得這本雜誌有什麼過失的地方啊。”

“是啊。”

“這他媽也太離譜了,這麼好看的一本雜誌,怎麼能說停就停呢?”

對於這篇聲明,一宿舍人都感到極度的不可思議,也不能理解。

“《人民文摘》這是被人搞了吧?”

“我覺得也是。”

“難怪江弦會寫這篇《你彆無選擇》呢。”

老莊忽然反應過來,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來蘇童說的對啊!光是《芙蓉鎮》的那件事兒,恐怕還不夠讓江弦抒發出這句‘你彆無選擇’,加上《人民文摘》被停刊,這就合理了,他這是被逼到了絕境啊!”

“太惡心了!”

“‘部分內容過度聚焦邊緣化敘事’?這不就是‘莫須有’麼!”

“作協瘋了吧,這樣好雜誌都能停辦?”

正當所有人都為《人民文摘》的遭遇感到不公,群情激奮之際,老劉幽幽來了一句:

“你們想多了吧,會不會是《人民文摘》真的發了什麼不合時宜的東西?”

“發沒發,我們這些讀者還不清楚麼?”

老莊猛然想到什麼,“對了,孟野!這不就是孟野的遭遇麼?江弦已經寫在裡了!”

孟野正是《你彆無選擇》當中的一個角色。

他學業突出,被金教授誇獎為“結構感好,分寸把握好”,但常常不照章辦事,喜歡用非常規的方式審視世界,因而總做出各種“不規矩”之事,比如:敢於在大學期間與女友結婚。

孟野試圖在對本初、對既往的反思中,建構彆具一格的音樂風格,他以其獨創性的作品在同學中引起轟動。

但他創新性的音樂風格,卻成了賈教授的眼中釘、肉中刺。

在賈教授的引導下,孟野那首轟動全校的音樂,成了“殺人犯音樂”、“法x斯音樂”。

而校方認為,“法x斯音樂”這個說法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所以在評選委員會考慮送出國參加比賽的作品中,撤消了孟野的作品。

將這一事映照進現實之中,這不正是與《人民文摘》雷同的遭遇。

因為一些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的說法,竟然被勒令停刊。

“原來如此。”

聽了老莊的解釋以後,其他人都沒由來的生出一團無名火。

“我要給作協寫信!他們這麼做,是在毀掉一本好刊物!”

“對,寫信。”

另一名室友馬上響應,“我明天跟隔壁那幾個說說,咱們一起給作協寫信,《人民文摘》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是啊是啊。”

個頭最高的老秦嚷嚷說,“那啥,蘇童,你筆杆子硬,這樣,你寫一份號召,明天咱們貼學校布告欄上去。”

“好主意。”

一宿舍人群情激奮,嚷嚷著要團結其他同學,一起為《人民文摘》鳴不平。

至於蘇童,答應下寫號召的同時,默默的給明天定下兩個計劃:

一、買一張《芙蓉鎮》的電影票;

二、買一份《人民文摘》。

蘇童的宿舍,僅僅是《你彆無選擇》這篇發行以後的冰山一角。

發行後的幾天,《芙蓉鎮》稍有些回落的觀影熱度,又迎來了一波猛烈的爆發。

影院的送片員們都懵了。

他們不是沒碰到過大火的片子。

可一般的片子就算再火,在觀影熱度達到一個以後,就會開始趨於平靜。

但《芙蓉鎮》不一樣。

在熱度漸漸消散,觀眾們觀影熱情開始下降以後,竟然又莫名其妙的迎來了第二波觀影熱潮。

這樣的結果,也讓管意識形態的人傻了。

觀眾們越是好評如潮,他們就越擔心。

觀眾的思維和領導的思維“差距咋就那麼大呢?”

可又拿不出什麼辦法。

他們擔心的重點,不是“社會效果”和“副作用”,而是“導向性”。

1985年,中國電影界有權威的三大獎:

百花獎、金雞獎和廣播電影電視部優秀影片獎。

百花獎、金雞獎不用多說。

“廣播電影電視部優秀影片獎”,是今年剛確定的,前身是“文化部優秀影片獎”,1957年就開始評獎,一年一屆。

後來,改了個名,叫“華表獎”。

之前出那麼一招惡心《芙蓉鎮》,就是為了防著《芙蓉鎮》將來評選三大獎項,尤其是今年剛創辦的“廣播電影電視部優秀影片獎”。

屆時,至少能用這件事產生的負麵效果來擋一下。

如今看來,這一招似乎沒了效果。

哪怕是群叔,在如此熱烈的觀影熱情麵前,都得悻悻著作罷。

另一邊。

中作協也開始收到大量的信件,其中大多是為《人民文摘》叫冤,也不乏一些個性情中人在信裡直言:

“文人相輕,淋漓儘致!”

“《文摘》何罪之有?這和‘黨同伐異,陷害忠良’有什麼差彆?!”

“一群活在糞坑裡的蛆蟲!”

“”

這年頭,連春晚被觀眾們罵了都得上《新聞聯播》道歉,如此巨大的民怨,幕後操控此事的偏左派幾人當然沒辦法忽略。

“都是因為《你彆無選擇》這篇搞的事情。”

“寫評論,發評論,給我抨擊這篇!”

中央音樂學院。

葉曉湘放下了手上的《人民文摘》,掩卷沉思。

她是作曲係的一名學生,師從於杜鳴心這位音樂大師。

杜鳴心曾為《魚美人》、《紅色娘子軍》、《青年圓舞曲》作曲。

前段時間在《人民文摘》《人民文學》兩部刊物上同期發表的《你彆無選擇》這篇,已經在讀者群體中造成了極大轟動。

他們中央音樂學院也掀起了一陣閱讀潮。

作為國內最頂尖的音樂高等學府、培養中國音樂家的搖籃、無數懷揣音樂夢想之人心中的聖地。

可以說,這座學府的學生,是最能與這篇感同身受的。

《你彆無選擇》這篇中所寫的:

邊狂砸鍵盤邊大喊“他媽的力度”。

教室上方碩大的功能圈。

不可超越的貝多芬。

在當前教育體製下無法釋放的音樂激情和創造力。

可以說這篇裡一切的故事,都是葉曉湘這些作曲係學生正親身經曆著的。

因此,這篇幾乎受到了中央音樂學院每一個學子們的歡迎。

不管是1985年第4期的《人民文學》,還是1985年第4期的《人民文摘》,在學校的圖書館,以及學校附近的售報點,全都是一書難求。

至於葉曉湘的這冊,其實是被人贈送的。

她前些天便收到了一封來自江弦的信,信裡江弦感謝了她對他創作的幫助,贈送了一部最新期的《人民文摘》給她。

一切的緣分,還要從葉曉湘和江弦在燕京飯店的那次相逢開始說起。

那時被高倉健、中野良子視作偶像的作家江弦,與葉曉湘等人搭訕說要來中央音樂學院體驗生活,來采風。

葉曉湘沒想到的是,自那以後沒過多久,這名風靡文學界的作家,就真的來了一趟中央音樂學院,跟著她們這些作曲係的學生,體驗了一星期作曲係學生的大學生活。

所以看到《你彆無選擇》這篇以後,葉曉湘感動到無以複加。

因為江弦竟然寫出了他們這些學生的全部苦悶:

接受著學院派古典音樂的規訓,又試圖打破傳統的和聲學。

對宇宙的和諧不感興趣,對十七度三重對位不感興趣。

做離經叛道的實驗音樂,試圖展示斷裂和重生,給五線譜加一條線,把鋼琴鍵盤重新排一次隊,將作品注入不和諧音,追求自己的力度,自己的風格。

也有人固守於傳統,守著代表作曲領域中概念和規則的tsd“功能圈”不放,選擇沉睡和逃避來麵對規則與創新、古典與現代、力量與現代之間無可填補的巨大虛空。

作為高等學府的學生,個人才能和體製之間充滿了衝突。

葉曉湘也深知,在地上世界裡,藝術離開了某個係統,就什麼都不是,要想走下去,就必須小心翼翼,把握平衡。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手中的那把牌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他們這一代人,踩在了時代的節點上,卻隻能華麗地浪費著自己的青春。

因為他們不知道如何彌合藝術世界的先鋒和激蕩,也不知道如何跨越現實世界的蒼白和懦弱之間的巨大鴻溝。

這個讓葉曉湘苦苦掙紮的問題,江弦在這篇中給出了她答案:

規則?創新?古典?現代?力量?古樸?新?舊?

不論是什麼,無論怎樣,你都必須走下去,因為——你彆無選擇!

“真好!”

“寫的真好。”

作為江弦寫作過程的見證者,葉曉湘對江弦的崇拜上升至一個無以複加的地步。

這才是真正的文學家!

有著犀利的筆法、深邃的洞察力,文章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照亮了前行的路徑,喚醒了沉睡的心靈。

他的作品,絕不是軟綿無力,而是每個文字都富有迸發力。

“曉湘,曉湘。”

同學周麗找了過來,“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

“不知道誰把《你彆無選擇》這篇,一頁一頁抄錄下來貼到了咱們學校的布告欄上!”

“是麼?”

葉曉湘吃了一驚。

能讓學生們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可見《你彆無選擇》這篇的受歡迎程度。

“曉湘,我還寫了一篇文學評論,你幫我看看寫的怎麼樣?”周麗從包裡取出一篇文章。

“你還寫評論了?”葉曉湘驚訝。

“是啊!”

周麗嚴重流露出一抹嗔色:

“我看好多報刊上麵都在抨擊這篇《你彆無選擇》。”

“真是太過分了!”

“他們根本就讀不懂這篇有多優秀。”

“身為一名作曲係的學生。”

“我要為這篇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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