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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教(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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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澤之上,所有人低首垂目,偌大的潭麵,竟是沒有絲毫聲息。

潭水中央的不老燭飄飄晃晃,終於落下了最後一點餘燼。

隨著不老燭燃儘,四個石棺緩緩從漆黑的石壁中浮現出來。一聲內力的尖嘯過後,那四個石棺蓋緩緩開啟,四個長老從石棺裡走了出來。

不過一會兒,一陣飄渺的回音就從四麵八方傳來。

“想必各位等今日,都等了很久了。”

明長老嘴皮未動,聲音卻渾厚地回蕩在整個漳澤之中。

“自煙嫋失蹤,已有二十年。各位是否還記得我們聖女教的教義?”

話音剛落,底下便傳來齊聲的誦讀——

“若入我教,想我所想,行我所行,不為世事煩擾,不為世人禁錮。”

“好,”明長老從那石棺之上落到眾人麵前,緊繃的麵皮上閃過一絲欣慰。

“自老祖宗立教以來,我們聖女教便無人能管。可沒想到,那煙嫋竟是為了一個男人,舍了她的家。這樣的人,不配入聖棺!”

“明長老慎言。”

一道淡漠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一紅衣女子垂頭立於濃霧之中,煙霧飄揚,模糊了她的麵容,隻那雙眼亮得驚人。

此人正是白鷺。

明長老聞言,皺起眉頭,“白鷺,你好大的膽子。”

“明長老誤會了,”白鷺淺淺勾了勾唇角,眼中卻毫無笑意,“我的意思是,隻是不入聖棺,太便宜她了,待我做了教主後,再來決定對她的評議吧。”

“白鷺,小麻雀可是你姐姐噻。你也不要太過分咯。”溪長老攔在眾人中間,念念叨叨。

“行了,彆浪費時間了。”明長老懶得多言,看向白鷺,“而今教主已經失蹤二十年,新一任教主必須選出。”

她唇形未動,聲音卻響徹整個漳澤,“白鷺,這二十年來,聖女教全憑你主持大局。我們四人觀你心性,認為你已有成為教主的資格。隻要你過了我們的周生夢陣,便可登上教主之位。”

“弟子明白。”

白鷺望著無垠漳澤,心中的激動幾乎要壓不下來。十年了,她等了這個機會十年,而今離教主這個位子,僅僅一步之遙。

煙嫋,你看好了,你不要的東西,我會好好奪過來的。

她眼神堅定,準備踏入長老布下的周生夢陣,接受教主的考驗。

然而,就在她即將入陣的瞬間,天邊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打破了湖麵的寧靜。眾人驚愕間,一名女弟子急匆匆地跑來,臉色蒼白地稟告:“報告長老,有人、有人劫獄了!”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眾人驚愕不已,四大護法立刻站直了身子,麵色嚴肅,“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另一邊,柳時衣等人原本打算趁機逃離,但就在這時,蕭時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身體猛然抽搐,四肢百骸仿佛被奇癢侵襲。

“石頭,你沒事吧?”

柳時衣盯著蕭時,試圖喚醒他的知覺,卻是徒勞無功。

柳時衣見狀,隻能蹲下身子,將蕭時背到背上。

“你們先走。”

柳時衣招呼眾人,正要踏出牢門,卻聽見牢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抬頭,便見到四名長老和一名紅衣女子站在他們麵前。長老們麵色鐵青,顯然對於劫獄之事極為震怒。她們目光凶狠地盯著柳時衣等人,仿佛要將麵前幾人生吞活剝。

然而,就在長老們準備動手之際,那紅衣女子突然瞥見了沈溯手中的蛇騰鞭。她心神一蕩,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她抬手製止了長老們的行動,緩緩開口道:“長老且慢。”

眾人齊齊看向她,女子麵色冷漠,指著沈溯開口:“我要她。”

至於其他人,白鷺揮了揮手,示意先將他們關起來。柳時衣等人被押送進了天牢,而沈溯則被白鷺帶走。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措手不及。他們原本是來參加教主的選拔的,卻沒想到會卷入這樣一場風波之中。然而,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他們隻能接受現實,期待著能夠有機會逃脫牢籠重獲自由。

陰暗的天牢裡,幾人被鐵鏈緊鎖,魄風和殷裕麵麵相覷,眼中滿是不安。魄風忍不住開口問道:“柳時衣,沈溯就這麼被帶走了,真的沒事嗎?”

柳時衣眉頭緊鎖,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沈溯是她的摯友,看著她被白鷺帶走,她心中也是萬分擔憂。但她知道,此時的他們自身難保,更彆提去救沈溯了。

“白鷺和煙嫋的關係應該不簡單。”魄風突然說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或許,沈溯暫時不會有危險。”

柳時衣沒有回答,她隻是默默地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蕭時。蕭時的狀況讓她心生憂慮,但現在她更擔心的是沈溯的安危。

“你們照顧好蕭時。”柳時衣突然站起身來說道,“我去找沈溯。”

魄風和殷裕相視一眼,沒有說話。半晌,點了點頭。

白鷺並沒有帶著沈溯踏進周生夢陣,而是抓著沈溯走上了一條無人的路。

沈溯問她什麼,她都沒有回答,到最後,沈溯隻得作罷,留心環視了一圈四周,發現她們似乎是在向地下走去。

就在沈溯還在思考該怎麼給柳時衣他們留下線索時,白鷺突然停下了腳步,緊緊盯著沈溯,逼問道:“你跟煙嫋是什麼關係?”

沈溯心中一動,她敏銳地察覺到了白鷺對煙嫋的在意。於是,她趁機套話道:“煙嫋是我師父,她教了我很多。”

白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自顧自向前走去。沈溯沒有辦法,隻能跟上她的腳步。

這地下分辨不出黑夜白日,沈溯隻能在心中大約估摸著,自他們在陳家村下了井,到現在估計已經過去了一日,此刻外麵,應當是已經夜深。

估計也正因如此,沈溯跟在白鷺身後,離開那喜子洞之後,一路上都沒見到其他人。

白鷺不緊不慢地走著,甚至沒有回頭看沈溯一眼,她隻得小心翼翼地跟著。她不是真正的柳時衣,對煙嫋的生平隻窺見過個表麵,自然是說多錯多。她又是個謹慎的性子,做不到像柳時衣那樣張口就來、隨機應騙,於是白鷺不講話,她也樂得一個字不說。

兩人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沈溯發現,白鷺似乎並不是想帶自己回住人的那片區域,反倒帶著自己,離那點點燈光越來越遠。很快,她發現自己似乎走在一條,乾涸的河道之上……這地底,怎麼會有河道?

沈溯專注觀察著身邊的環境,正納悶的時候,斜前方忽然從地底噴出了一道粗壯的水柱來,聲音格外響亮,像是地麵忽得打了個巨大聲的噴嚏一般,嚇了沈溯一跳。

白鷺倒是司空見慣,斜眼看到沈溯的臉,竟是忍不住笑了一聲:“就是個暗泉罷了。地底常有這些怪東西,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雨季的時候就會倒灌成一條河。”

白鷺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神恢複了冷淡:“比不上你們那個什麼……流水村來得平和。我們在江湖上本就名號不好,煙嫋鬨出那場災禍後,更是人人喊打,能找到個棲身之地,便已是要謝天謝地。”

沈溯想起柳時衣在落子街的破茅草屋,搖了搖頭:“流水村也並不平和,自打八年前昭國開始出征,外麵就變得兵荒馬亂,流水村那種小地方更甚。煙嫋和……和我,我們過得沒你想象中那麼好。”

白鷺腳下不停,嘴上卻順著沈溯的話問了下去:“她在流水村,以什麼為生?”

“開酒樓,白天住人,晚上宰人。”關於這一點,沈溯倒是聽柳時衣講起過,她印象最深的是有個男人白天對煙嫋動手動腳,晚上手就被剁下來燉了喂狗。

白鷺愣了一下,似乎是完全沒想到。她搖了搖頭,覺得有些好笑:“三杯就倒的人,也能開得了酒樓。”

沈溯沒接這個話茬,煙嫋的酒量是她的知識盲點,並未聽柳時衣說過。於是話鋒一轉:“她這些年,過得並不容易。獨身女子,在亂世之中謀生,自是吃了很多苦。”

“所以呢?是誰逼她去過苦日子了?你不會還想我可憐她吧?”白鷺冷笑一聲。

“我沒想你可憐她,隻是覺得你那麼恨她,知道她這些年過得並不好,應該心情會好一點。”沈溯說完,才猛然發覺,自己說話,倒是不知不覺間跟柳時衣像了很多,這種歪理都能張口就來。

白鷺神色陰晴不定:“幼稚,她就是被千刀萬剮,也還不來我聖女教死去的諸位姊妹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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