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善言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柳時衣攬過,鉗製在她的懷中。
下一刻,蕭時毫不猶豫,將手中劍橫在溫善行頸前。
“放開她,否則我就殺了你妹妹。”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溫善行先是一愣,而後輕蔑地笑了:“你以為用我能威脅到她嗎?你太天真了。”
蕭時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隻緊緊地盯著溫善言,見她沒有鬆手的跡象,麵不改色地將劍刺入了溫善行的皮肉之間。
在血濺落到地上時,溫善言鬆開了柳時衣,蕭時立刻將柳時衣接到懷中。與此同時,魄風極有默契地依舊拿著機括抵著溫善行的後心。
溫善言見狀,有些惱怒:“你們這些人,怎的不講信用。”
“信用這種東西,我們可從來沒有。況且,我師父隻說了你不放手的話就殺了你妹妹,沒說過你放手的話你妹妹就沒事了啊。”
殷裕見溫善言有所顧忌,也大著膽子站上前去。
溫善行卻是絲毫不在意抵住自己腰的機括,隻摸了摸脖子上的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溫善言:“你為何......”
為何要救她?她不是一向最討厭自己麼?溫善行想問,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溫善言沒理會她,隻緊緊盯著柳時衣,目光中的怨毒猶如實質:“告訴我,她是不是聖女教的人!”
蕭時看也不看她,回頭衝著沈溯喊了一聲:“蛇騰鞭。”
沈溯毫不猶豫,抓起鞭子扔給了蕭時,蕭時立刻把鞭子塞進了柳時衣手裡。他掐了一把柳時衣的虎口,貼在她耳朵邊,想讓她清醒過來:“柳時衣,柳時衣?十一!”
柳時衣的意識幾乎渙散,好不容易在蕭時的呼喚下清醒了過來。
她低喘著氣,輕輕回握了一下蕭時的手:“放心,還活著呢。”
蕭時這才鬆了口氣,貼在柳時衣耳邊,小聲說道:“你還記得鐵骨掌怎麼死的麼?”
“這鞭子是你小娘的,你揮出去之後用內力帶動鞭氣入她體內,明白了嗎?”
柳時衣眼神又清晰了一些,她點了點頭,扶著蕭時的胳膊站起身來,拿起鞭子甩了出去,伴隨著她的內力催動,鞭子帶出了一股綠煙,鋪天蓋臉衝著溫善言而去。
溫善言竟是絲毫沒躲,在這綠煙籠罩之下,爆發出了瘋狂的大笑:“果然是聖女教的賤蹄子。之前莫淩峰就是被你們聖女教給勾引走的!好啊,當年讓你們逃了,現在送上門來,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沒人能想到,這曾經殺了鐵骨掌的綠色毒煙,此刻對於溫善言而言竟像是毫無殺傷力一般。綠煙散去,女人一掌揮開禁錮著溫善行的魄風,隨即衝著柳時衣就撲了上來,麵目猙獰無比,像是見到了世仇一般。
柳時衣本就已是強弩之末,此刻哪還有力氣抵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溫善言向自己襲來。
她幾乎清晰地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殺意,她太疲憊了,疲憊地閉上了雙眼。可她剛剛闔上眼睛,竟是感受到蕭時抽劍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傻子,就他那個身板,能擋住什麼?不過是兩人一起死罷了。
柳時衣心中著急,睜開了雙眼。
“你瘋了?”
柳時衣想推開蕭時,卻沒有任何力氣。
溫善言已是近在咫尺!就在這時,原本在房間角落散落著的木人俑竟是紛紛裂開,屍體從裡麵飛射而出,迅速地衝上前去,擋在了柳時衣和溫善言之間,直衝著溫善言死穴而去。
溫善言一聲尖叫,憤怒地瞪向溫善行:“你個吃裡扒外的叛徒!你就不怕我等會兒殺了你?!”
溫善行卻根本沒多看自己癲狂的親姐姐一眼,一邊操縱著更多木人俑中的屍體從四麵八方襲來,一邊抓起柳時衣的胳膊就往外跑:“快走,這些屍體擋不了她多久。”
眾人一同跑出了小院子,頭也不回地朝著黑暗的密林深處跑去。不知在黑夜中跑了有多久,後麵似乎沒有傳來任何溫善言追趕過來的動靜,幾人才停了下來。
殷裕拍著自己快要爆炸的胸膛,生怕心臟一會兒就直接從嘴巴裡跳出來。他缺乏鍛煉,又驚嚇過度,喝了一肚子冷風,扶著樹乾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
他一臉驚恐地看著後方,小心翼翼地發問:“這算是把她甩開了嗎?”
溫善行搖頭道:“不可能,那些屍體隻是起到個絆腳石的作用。她也會那些陣法,我根本不可能用木人俑困住她。”
魄風卻覺得不可思議,同樣的招式,煙嫋能用來了結鐵骨掌,繼承了煙嫋全部內力的柳時衣,竟然無法傷到本就重傷的溫善言絲毫嗎?這怎麼可能?
他看向蕭時,眼神中帶著一絲沉重:“這樣逃下去不是辦法,她很快就會追上來。咱們真的打不過她。這女人簡直是個妖怪。”
休息了片刻,柳時衣小周天內的內力已經恢複了大半。她輕咳一聲,扯出一個笑:“還能咋辦,要是追上來,咱就打唄。”
蕭時聞言,一言不發,緊抿著唇角,上前撫著柳時衣的脈相,確認她此刻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才目色深沉地看向身後的密林。
柳時衣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這樣的硬拚並不是明智之舉。
“不走了,布陣迎敵。”
“……怎麼迎?你們打不過我姐的,我們加起來也打不過。”溫善行覺得麵前這幾個人簡直天真得可笑。
“不是隻有你們會奇門遁甲。”蕭時聲音不大,卻冷若冰霜。
蕭時簡單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往前找了一塊還算開闊的林地,站在樹林的中心,開始指揮眾人行動起來:“魄風、殷裕,你去東北方埋下三塊石頭,要擺成山的形狀。沈溯、溫小姐,你們去西南方埋下三塊石頭,擺成倒山字的形狀。記住,每塊石頭之間要保持相等的距離。”
三人迅速分頭行動,接著,蕭時又取出一堆小石子,開始在樹林中布置。他根據八卦的方位,將石子擺放在特定的位置,形成一個複雜的圖案。
柳時衣靠在一旁的樹乾上,此刻覺得自己稍微緩過來了一些,便開口問蕭時:“我呢?我能乾嘛?”
蕭時看向她,聲音柔和了不少:“你還記得中州的時候,劉禮的那個易相功嗎?”
柳時衣回想了片刻:“就是他忽然站起來,渾身爆金光那一波?”
蕭時點了點頭:“對。現在布的這個是八卦迷蹤陣,這些石子代表八卦的各個方位,通過特定的排列組合,可以暫時困住溫善言。但她遲早能闖出來。”
蕭時看了一眼麵前的亂石堆:“那易相功可以吸收彆人的功力。你而今體力不支,無法長時間戰鬥,但還有我。我會指導你逆轉易相功,將我當作你手上的另一把刀。”
柳時衣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等一等,你、你確定?就你這個小身子板,要麼還是算了吧。一會兒等魄風他們回來,你讓我跟魄風聯手也行。我怕你上去沒做成刀,直接被那瘋女人給一掌揚了。”
“……”
蕭時深吸一口氣,說道:“你跟魄風今天聯手打了溫善言多少次了,結果呢?”
柳時衣有些尷尬:“但就算我倆聯手打不過,也不能讓你上去送死啊。”
蕭時失笑,忽然想起小時候他們在藥王穀裡用兔子試藥,十一也說過類似的話:“師兄,你要麼還是拿我試藥吧。”
那時候還小的蕭時很是吃驚:“你在說什麼胡話?哪能用人試藥的?”
記憶裡的小十一眨巴著眼睛,覺得自己想了個特彆完美的主意:“但是你們用兔子試藥,萬一出了事,根本不會想著去救兔子。拿我試藥,萬一出了事,你們肯定會全力把我救回來的。這樣我也不會死,兔子也不會死,師兄你們還能鍛煉一下醫術。”
她一直是這樣,寧願以身試險,也不想傷到彆人。
蕭時回過神來,看著麵前的柳時衣,衝她笑了笑:“相信我。”